《师父他貌美如花》作者:末予 耽美苏爽甜文已开欢迎收藏~又名《摘星》,三生三世,年下小狼狗攻x禁欲师父受 仙界风华无双的勾沉帝君一时心软收留了一个小乞丐当徒弟。 未料这小徒弟是个狼崽子,长大了颠覆了六界自己称王,将自家师父叼回窝吃干抹净。 小崽子跟着师父的第1天:师父长得真好看! 第n天:师父哭起来……更好看…… 楚靳:师父,你大概不知道,就是你这副冷清样子,才最让人肖想。 师父,你知道吗?我肖想你,很久了…… 就算你是天上的星辰,我也要——摘星入怀! 师徒年下,主攻,1V1,SC,苏爽甜向,过程小虐,结局he~ 内容标签: 情有独钟 仙侠修真 甜文 爽文 搜索关键字:主角:楚靳(昊天),勾沉(鸿钧) ┃ 配角: ┃ 其它:   第1章 初见   洪荒上古时,祖神开天创六界,其徒女娲补天、鸿钧老祖以身合道,上古神祇为后世创下不可泯灭之功绩。   老祖以身合道后,三十六天至此尘封,其徒元始天尊、道德天尊、灵宝天尊共同扶植新任天帝上位,统御六界,至此开启仙历新纪元。   如今距老祖以身合道已六万八千年,四海承平已久,日巡星官一边赶车一边打哈欠,南天门守门的两小将鼾声正响,整个仙界呈现着一派懒洋洋的气息。   孰料这日,人界忽然狂风大作,整个天空阴云密布、昏暗无光,司职的雷公电母握着手里的雷神锤和乾元镜也万分不解,他们还什么都没干怎么就变成这样了?   忽然,自云层中射上来一道金光,劈掉了二人手上的雷神锤和乾元镜,咣当一声,千钧重的大锤落地,震得整个仙界颤了三颤。   安逸许久的仙界众人见此情景,纷纷奔走逃窜,仙界陷入一片慌乱之中。   这时,仙界三十五重天玉清境中一处紫气缭绕的府邸中,正在打坐的中年仙人忽然睁开眼,皱眉掐指一算,目光陡然一沉,是他!   片刻后,中年仙人手中布下一道白光,白光自上而下,丝毫无阻,穿越仙界洒向人界,瞬间,乌云散去,天空变成一片蔚蓝。   九重天凌霄殿内,天帝坐在龙椅上,皱眉望向众仙,缓缓开口道:“想必,方才的情形,众卿已经看到了,朕接到天尊的传信,天尊说,此异象昭示着人界有乱六界之人出现。”   乱六界之人!众仙听此,容色皆是一肃。   天帝将众人的反应看在眼里,继续道:“护六界安定,是吾辈之责,乱六界者,吾必诛之。天尊建议趁着这乱六界之人还未拥有毁天灭地之力,应派人尽早将其除去,众卿以为,派谁去合适?”   说着,天帝的目光一一落在他这些站得整整齐齐的臣子当中。   谁去?众仙面面相觑,突然要他们这些安逸久了的神仙去杀人,任谁心里也有些抵触,文臣自是不合适,而武将中的李天王因夫人刚怀了孕,早已带着夫人去了南海求菩萨保佑胎儿安宁,二郎神又去了人界捉自家跑丢的哮天犬也不在仙界,而剩下的八大元帅,五极战神等武将皆为那位统御,而那位又向来不理红尘之事……   那乱六界之人也不知道是个什么实力,到哪里去找,万一还未找到就叫那人有了毁天灭地之力,岂不是天大的罪过?众仙个个缩着头,生怕天帝点到自己。   天帝冷眼旁观,瞧瞧他这些个臣子,杀个人而已,还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凡人……怕成什么样?啧啧……仙界啊……   天帝凌厉的目光在这些个畏畏缩缩的脑袋中转了一圈,最终落在角落里那个清冷高绝的身影上,眉眼转为温和,轻轻唤了一声:“勾沉帝君。”   乍一听此名讳,众仙略一惊诧,随声望去,那人身影未动,长身玉立,恍若一尊亘古不变的雕像。   众仙不由抹了把汗,天帝陛下还真把主意打在了帝君头上,不过帝君这谁的账也不买的性子真是万年不变啊!   勾沉帝君,斗姆元君长子,众星之首,仙界第一战神,杀伐果决,堪称仙界最高冷最无情之人。   这仙界之中,能对天帝的话无动于衷,除三尊外,也就只有这勾沉帝君了。   天帝并未生气,继续看着那人道:“按理说,此事本不应劳帝君大驾,可我仙界武将皆不在此,此事又影响甚广,朕思前想后,也就只有帝君能胜此重任。帝君掌管人间兵革之事,统御八大元帅、五极战神,为我仙界第一战神,定能助朕顺利诛杀这乱六界之人,帝君以为如何?”说到这里,天帝的目光直直地盯着那人,似在期盼什么。   人人都说你无情,可如今仙界有难,你……会拒绝朕吗?   众仙的心也被提了起来,勾沉帝君是现在最合适的人选,可这勾沉帝君自登帝君之位后便不理红尘之事,天帝陛下能请得动这尊大佛吗?   那人似对这一切毫无所觉,在众人期盼的目光中,微一俯身,额前坠着的蓝宝石轻轻晃动,浓密的长睫垂下,声音如破冰碎玉,清冷之极,“臣,谨遵陛下旨意。”   天帝心中一喜,正要说些什么,那道白影已经翩然离去,不给人留下半点机会。   天上一日,人间一年,勾沉自离开仙界起,便踏入寻找那乱六界之人的征程。   那异象出现仅有一瞬,很难确定具体方位,三千世界,茫茫人海,只凭当日异象,饶是作为仙界战神的勾沉帝君,要在这么多人中寻找出那乱六界之人,也无异于大海捞针。   但勾沉凭其强大的地位与能力,在龙王、土地的多方帮助下,终于有了那么一丝线索。   十年后,人界皇宫。   白衣人悄然落在一处荒凉的宫殿外。   里面传来男童的哭声:“母妃,我们为什么会被关在这里?”   紧接着,又传来一个温柔的女声:“阿靳,不要哭,那些人是嫉妒你,嫉妒你出生时带来异象才把我们关在这里。阿靳,你要相信,你是天生的皇者,终有一日,你会将那些人全部踏在脚下!”   闻言,男童抹掉眼泪,重重点头,眼神凌厉似剑,如寒芒乍起,竟有一丝可怖,恍若蕴藏极大的力量。   白衣人的视线穿透房屋落在那男童身上,见其身上萦绕着一丝似魔非魔,似仙非仙的气息,这气息隐蔽得极好,若不是情绪波动,恐怕极难感知到,这毁灭之力,已有雏形。   天降异象,身负毁灭之力,乱六界之人,当诛。   他手掌一翻,如玉的指尖泛起一点火星,正欲动作,却见不知从何处窜来几个小太监,他们在宫殿外堆起柴火,浇了火油,点燃之后迅速逃走。   眼前的宫殿立时燃起大火,里面的宫人相继逃窜,哭嚎声不绝于耳。   白衣人负手立在宫殿外,静静地望着这肆虐的火光,表情无悲无喜。   殿内,一中年女子紧紧抱着怀中的男童,“阿靳,你一定要活下去,活下去,为娘报仇!”说罢,将男童推入床下的密道。   女子的身影瞬间被大火吞没,男童歇斯底里地大喊了一声:“母妃——!”   男童手脚并用爬出密道,不顾身上诸多烧伤擦伤,飞奔回宫殿,直挺挺地跪下去,直直地望着宫殿口,眼底一片死寂,仿佛所有的情感,都随着母妃的离开而一并消散了。   料理后事的人来来往往,那跪着的小小身影却一动不动。   白衣人察觉到那气息似是弱了一些,这该是诛杀这人的最好时机,可望着那坚毅的背影,抬起的手却不自觉放下去。   这时,一个小太监注意到男童,认出他来,拿着刀向他砍来,“你这小杂种竟然没死!”   男童依旧保持着跪着的姿势,无视那刀,像是准备英勇赴死一般。   白衣人见此,向来冷硬的心肠竟是软了一分,再看不下去,顷刻出手将那人击毙。   男童仍跪着,未受任何影响。   身后传来脚步声,声音如冰玉般清冷:“你还打算在这里跪多久?”   男童冷冷回答:“不关你事。”   “人死了,可就什么都没了。”   叹息一般的声音,仿佛从天外传来,清冷又缥缈,男童怔怔地望着眼前的宫殿,原本便待在一座腐朽的牢笼里,现在就连这牢笼也塌了,人死如灯灭,他又何尝不知?可没了母妃,他活在这世上还有什么意义?   似是看出他的迷茫,那声音又化作实质:“你可想报仇?”   报仇!男童心头一震,母妃死时的景象还历历在目:阿靳,你一定要活下去,活下去,为娘报仇!   死寂的心湖猛地翻起巨大的浪花,男童忍不住回头,想看看这个救了他的人长什么样,却望入一双清冷的眼眸,不禁怔住。   眼前的男子一袭白衣,纤尘不染,头顶一盏白玉冠,披散下来的墨发长及腰臀,额间坠了一颗蓝宝石,熠熠光辉如穹苍星辰,眉眼疏冷清绝,一双上挑的凤目,却未含情,犹如万年的霜雪,仿佛万事万物都入不了他的眼。   冰肌雪肤,风仪高华,像是吸风饮露的姑射仙人,不容任何人亵渎。   如一道温暖的光,心湖泛起片片涟漪,男童的心砰砰直跳,这人比他见过的任何一个人,都要好看。   恍惚间,他听见白衣人说:“我能帮你。”   说罢,自然地牵起他的手来到皇宫大殿,宽大的袖袍拂过他的脸颊,男童忍不住深吸了一口,那人袖间的冷香在鼻间萦绕不散,指尖的温凉滑腻让人沉迷。   白衣人手中升起一团火焰,整个皇宫瞬间燃起大火。   看着烈焰中狼狈逃窜的那些人,男童心里升起一股快意,不禁又看向身旁的白衣人,这个让他死寂的心又活过来的人,大概是个神仙吧,只有神仙,才有这样大的本事,这样的风华,他竟如此幸运,遇到了这样好心的神仙……   纵使在火光的映照下,那人依旧高不可攀,如冰雪,似星辰,那么高,那么远,永远也够不到,这样脏兮兮的自己,却被这样干净的人牵着,只要这人一放手,他就会堕回污泥里……不!像是喝了一口酒,就再也不舍得放手的瘾君子,男童的心底忽然升起一个念头。   火已烧得差不多了,白衣人转身欲走,衣角却被人紧紧攥住,他低头,男童的眼睛盯着他,似抓住一根救命稻草一般,“你是谁?”   白衣人望着男童的眼睛,道:“吾名勾沉。”   平静清冷的声音,不含任何感情。   男童跪了下去,望着他,定定道:“求你,收我为徒。”      第2章 收徒   勾沉看着面前小小的男童,眼神偏执,身上的气息起起灭灭,摇摇欲坠犹如风中残烛,显然已经把他当做最后的希望,一旦拒绝便会撞死在这里一般,像是宿命,寻了十年,如今……他在心里叹了口气,罢了,他日你若为祸六界,我必亲手清理门户。   男童觉得晕晕乎乎的,他提出那个要求之后,只见白衣人一点头,为他母妃立了碑,待他磕过头之后,便将他带到一柄剑上,而后飞上天际,一路上白云就在脚下漂浮,面前是那人修长的背影,这九天上的神明,仿佛一伸手就能触碰到,这一切,像是在做梦一样,直到被一个声音惊醒。   “帝君,帝君您终于回来了!自从您走了,天帝陛下那边每天传信来这里询问您的情况,元君娘娘隔三差五就跑到这里跟我哭诉说您要有个三长两短她也不活了,您不知道我这些日子是怎么过的呜呜呜……”   白衣人甫一进入三十三重天太虚宫大殿,一清秀小仙就冲上来哭诉。   那小仙哭着哭着,忽然看见自家高冷无双的帝君竟牵着一小小男童,顿时瞪大了眼睛,“咦,帝君,这是……”   勾沉对这小仙的哭诉视若无睹,只回了一句:“这是本君在人界收的徒弟。”   “徒弟!!”小仙像是听到了什么惊天大事一样,一双眼睛瞪得溜圆,“帝君您竟然收了徒弟!!”   三秒后,拔腿就往外冲,像是要把这个消息昭告世界一般,“啊啊啊,天塌了!地陷了!帝君竟然收徒了!!”   那小仙一只脚刚踏出殿门,忽听勾沉唤道:“阿寻。”   这一声清清冷冷,似警告,又带着些无可奈何。   知道自家帝君的脾气,名唤阿寻的小仙忙收回脚,吐了吐舌头,转过身,恭敬道:“帝君,阿寻错了,阿寻刚才太激动了,请帝君不要怪罪阿寻,帝君您有什么吩咐,阿寻立马为您去办!”   勾沉低头看了身旁的小小男童一眼,抬眼对阿寻道:“去收拾出一间屋子来。”   “得令!”   阿寻是勾沉帝君的母亲斗姆元君挑出来给这“冰窖”太虚宫添人气儿的,自是万中选一的机灵,跟了帝君这么些年,帝君眨眨眼,他就知道帝君想干什么,如今又暗示得这么明显,傻子也知道帝君要他收拾屋子是要给这小徒弟住的,是以,他欢快地应了一句,转身就往外跑,却忍不住一步三回头,探究地目光看向自家帝君身旁的男童,他左看右看,明明就是个普通凡人,万分好奇这小小男童究竟有什么本事,竟然能被自家从不过问红尘事的高冷帝君收为徒弟。   待阿寻走远之后,勾沉将男童领到一处偏殿内,上面摆着众多灵位,一派庄严肃穆之色。   他放开男童的手,命令道:“跪下。”   男童正因离开那温凉滑腻的手指而失落,陡然听见勾沉的吩咐,虽不知勾沉要他做什么,却本能地跪了下去。   勾沉又问:“你叫什么名字?”   男童回答:“楚靳。”   “楚靳。”勾沉念了一遍,望着楚靳的目光有些晦暗不明,转身跪下,望着面前的众多灵位,神色肃然,“诸神在上,今三十三天紫微垣太虚宫勾沉,欲收凡人楚靳为弟子,请诸神见证,不求他荣冠六界,只望他一心向善,一生顺遂无忧,若他将来为祸六界,亦是我管教不严之过,我必亲手清理门户。”   勾沉说罢,转身看向身旁的小小男童,楚靳领会,望着众多灵位,一张小脸上满是严肃:“诸神在上,凡人楚靳,资质愚钝,有幸拜勾沉帝君为师,弟子一定谨遵师父教导,不让师父失望,请诸神见证!”   ②②勾沉起身,自手中发出一道白光,罩在楚靳的身上,男童身上萦绕的怪异气息一点一点被导入那双莹透如玉的手中,再无一丝痕迹。   白光散去,楚靳觉得五脏六腑被涤荡了一遍,筋骨仿佛被重造,丹田处有一团真气在运转,整个人轻飘飘的,耳清目明,满身通畅。   恍惚间,他听见男子清冷的声音,“从今往后,你便是我勾沉的弟子。”   楚靳不禁抬头看向面前的男子,男子清冷的凤目望着他,鼻间尚能嗅到男子身上的冷香,内心还有一丝不真实感,这样风华无双的人,竟真的收他为徒了?   还未等他思虑更多,一本书便浮现在他面前,他听见勾沉道:“为师刚刚帮你重塑了一下筋骨,助你进入了修仙的第一境界——炼气,但要真正踏入修仙之路还需你自行参悟,这本书适合初学者,你可按照书上的方法修炼,有不懂的地方可以来问为师。”   楚靳好奇地接过书册,又听勾沉道:“为师平日若无事便会待在太虚宫内,偶尔会外出,若找不到为师,你可用此物联系为师。”   说着,楚靳面前又多了一片手掌大小的绿叶,他接过来,见这叶子虽是普通叶子的形状,却较一般叶子厚了些,表面光滑平整,无一丝纹路,在手里颠了颠,竟有一些分量。   勾沉将楚靳的动作看在眼里,不禁心中一叹,小小年纪,观察力如此惊人,倒是个可造之材,可惜……   勾沉叹毕,出言解释道:“此物名唤相思,你想见谁,便在心底默念那人的名字三遍,那人便会出现在叶子上。”   想见之人,那他是不是可以……楚靳眼睛一亮,在心里默念三遍母妃的名字,叶子上出现了一名美丽的中年女子,乍一见到母妃,楚靳的泪水一下子流了下来。   似是未见惯此场景,勾沉咳了一声,道:“此物的威力因功力而异,你尚未修炼,所以此刻见到的只是旧时的影像,倘若你勤奋修炼,假以时日,便可见到你母妃的转世。为师已向叶子中注入法力,能对叶子进行感应,你如若想用此物联系为师,直接对着叶子说话便可。”   听到可以见母妃,楚靳又有了动力,心中感动万分,抹掉眼泪,将书和叶子塞进胸口的衣服里装好,郑重地向勾沉磕了个头,望着他,诚挚道:“多谢师父的教诲,弟子一定勤奋修炼,不负师父的期望。”   “无需如此客气。为师既是你师父,教你便是为师的责任。为师第一次收徒,许多事情,为师也没有经验,有什么不周到的地方,你也可以提出来,为师会认真考虑。”   勾沉虚一抬手,示意他起身,“太虚宫没那么多规矩,你也不必每天向为师请安,自行修炼便可。为师不喜人多,所以太虚宫平素没什么人,你方才见过阿寻,为师不在时,他可照顾你的饮食起居。”   楚靳站起来,望着面前的白衣帝君,已经感动得不知说什么好,师父不但救了他,还肯收他为徒,又对他这么好……这时,门外传来一个略微耳熟的声音,更加欢快了几分:“帝君帝君,屋子已经收拾好了,您的小徒弟可以住进来了!”   “阿寻,莫要没大没小!这是……”   勾沉听此,轻斥了一声,望向楚靳的目光一凝,眉心轻蹙,长睫颤了几颤,似要说些什么。   楚靳因出生带来异象,自小在皇宫受尽冷眼,心思玲珑之极,对待对他如此好的师父,自是上了心的,见勾沉的样子,一下子便猜出师父的为难之处,连忙道:“师父唤我阿靳便好。”   “阿……靳。”   除了母亲硬塞给他的阿寻之外,勾沉还是第一次这般唤一个人的名字,有些不习惯,咳了一声,道:“你这便随阿寻去罢,也好好……洗一洗,为师会叫阿寻给你准备几件新衣裳。”   楚靳这才意识到自己身上满是脏污,不由有些羞愧,转身推门而出,“师父我这便去!”   望着小小的身影离开,这冰冷的神明似乎弯了一下唇角,可惜无人观赏这如繁花盛放的美景。   忽地,勾沉的脸色一下子变得煞白,他捂住嘴,咳出一口血来,洒在极淡的唇上,似红梅落雪,凄艳之极。   他登帝君之位已久,法力深厚,就连三尊也鲜少见过他受伤的样子。   谁能想到,一向冰冷无情的勾沉帝君,会因一时的慈悲,将自己置于这种危险的境地?   他挽起衣袖,白皙的手腕上,原本青色透明的筋脉却被一团黑气缠缚着,那黑气顺着筋脉蜿蜒前行,畅通无阻,仿佛蕴藏着可怖的力量。   终有一日,这力量会冲破这具强大的身体,回到本该属于它主人的身体里去,到那时候……   有他在一日,这种事情便不会发生!   他掐灭这种想法,迅速运气,将那股黑气强行压制下去。   做完这一切之后,勾沉缓缓转身,望着众多灵位,神色平静:“吾有罪,可吾……不悔。”   说完,便背过身去,来到一旁软榻处静坐调息,却未曾看到,当他说完那句话之后,正中央名为祖师鸿钧的灵位,散发出微微光晕,似叹息一般。   阿寻的心情很好,他累死累活可算把屋子收拾好了,他对帝君新收的小徒弟有着一肚子的好奇,如今可算找到机会了!是以,当小徒弟一出来,他就笑眯眯地凑上前介绍自己道:“你好,我叫阿寻,是帝君身边‘唯一’的侍奉小仙。” 作者有话要说: 科普: 本文中的修仙分为十个境界:炼气、筑基、结丹、元婴、化神、问鼎、合体、大乘、渡劫、飞升。 除炼气分十二层之外,其他境界基本上分前期、中期、后期三个阶段。 [参考度娘:凡人修仙传的境界设定,但会有点差别~] 小徒弟现在处于炼气的第一层哦~但本文修仙不是主流,恋爱才是主流。比如:#论如何吃掉师父#、#花式吃掉师父一百零八式#等等( ̄y▽ ̄)~*捂嘴偷笑   第3章 挑逗   阿寻说话的时候,还特意强调了一下“唯一”这两个字,以彰显自己的特殊地位,殊不知楚靳一听到唯一那两个字就已经将他打入了冷宫。   见帝君这小徒弟似乎没什么反应,阿寻主动问道:“你叫阿靳是吧?”   楚靳听到这里,猛地转头,一脸戒备:“你怎么知道?”   不知道为什么,他对这个笑得跟菊花一样的阿寻没什么好感,明明是个男仙,说话像个小姑娘一样,让他想起了宫里那些讨厌的小太监,帮着抢了他父皇又把他父皇害死的坏女人欺负他和母妃!而且,这样的娘娘腔,怎么有脸待在他风华无双的师父身边?还唯一!一想到这里他就浑身不自在!   被好奇心冲昏头脑的阿寻自动忽略了那么小徒弟眼里的一丢丢厌恶,一看小徒弟竟然主动问他问题了,有戏!小徒弟跟自家问三个问题都不一定回答的帝君不一样,问一个问题就说话!   阿寻心中窃喜不已,努力做出一副友好和善的样子,认真回答道:“我刚听帝君在里面跟你说话啊!你自己说叫阿靳的!”   楚靳皱眉,加重了语气道:“你怎么能乱听别人说话?”   见小徒弟似乎生气了,阿寻有些慌,努力摆出更加友好和善的表情,讨好道:“帝君问你名字,不就是给我叫的嘛?阿靳~~”   “只有师父才能这么叫我,你不许这么叫我!”   楚靳被阿寻叫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抖了抖身子,甩下他自己向前走。   哼!不叫不就不叫咯!阿寻吐了吐舌头,小孩儿不大点儿,还挺傲娇的嘞!心中愤愤地想:想当年我阿寻也是元君娘娘面前的第一红人,就算是天帝凌霄殿的小宫女儿见了我也得恭恭敬敬的,要不是因为你是帝君新收的小徒弟,我还懒得搭理你嘞!   不过,想归这么想,终是气不过,他就不信,还搞不定这小鬼头了!又追上去问:“你多大啦?”   楚靳傲娇地把头一偏:“不告诉你!”   阿寻啧啧两声:“瞅你这瘦不拉几的样,也就七八岁吧!”   楚靳立马瞪着他强调道:“你胡说!我十岁了!”   “哦~十岁了啊……”阿寻偷笑,还不是个小孩儿,话一套就出来了,在楚靳瘦不拉几的小身子上溜了一圈,我看还没有七八岁呢!不过他这回机灵地没说出来,似乎找到了撬开这小鬼嘴的办法,他小心翼翼地问出心中最好奇的问题:“那请教一下我们十岁的大徒弟,小的万分好奇,帝君是怎么收你为徒的啊?”   楚靳闻言,戒备地望了他一眼:“你问这个做什么?”   “不做什么,好奇嘛!”   这小家伙还挺警惕的嘛,似乎觉得有点打草惊蛇,阿寻又换了个问法:“你是怎么遇见帝君的啊?”   饶是阿寻换了问法,可惜楚靳已经觉察出阿寻的意图,又冷冷扔出那让人恨得牙痒痒的那句:“不告诉你!”   阿寻见问不出,索性破罐子破摔:“瞧你这脏兮兮的样子,帝君竟然还能收你为徒,还不知道你是怎么死皮赖脸地缠着我们帝君呢!”伸出手轻佻地勾了勾楚靳袖子上的破洞,清秀的眼睛里染上了一丝促狭的笑意:“让我猜猜,你难道是个小乞丐?”   若楚靳是天帝凌霄殿里那些个容易害羞的小宫女儿,这动作算得上是挑逗了。   说来阿寻一个人从热热闹闹的元君娘娘宫被分来这冷冷清清的太虚宫,从众星捧月的妇女之友到被扔到这仙界独一份儿的大冰窖,虽说帝君的容貌是那些庸脂俗粉不能比的,可架不住帝君冷啊!一个眼神就能把你冻得浑身掉冰碴,所以这落差是不可谓不大啊!   但是他有一个连元君娘娘那眼高于顶的二儿子紫微帝君都称赞不绝的优点,就是心大,再艰难的环境,他都不忘找乐子,这种乐观的精神,在这每况愈下、世风不古的仙界中,是非常可贵的,这也是他能被斗姆元君选中送来太虚宫给儿子添人气儿的原因。   待在仙界著名的“冰窖”太虚宫中,还能保持这种活泼的心态着实不易。这源于他时常戏弄凌霄殿里的小宫女儿,仗着一副清秀可人的脸蛋儿和一张八面玲珑的巧嘴,把小宫女儿们一个个撩得神魂颠倒,毫无招架之力,让他又找回了在元君娘娘宫里众星捧月的感觉。   正当阿寻自我陶醉的时候,楚靳却紧握双拳,牙齿咬得咯咯响,这种动作,这种语气,让他想起了那些看不起人的小太监,怒火一下子涌了上来,狠狠挥开阿寻的手,张口骂道:“你才是乞丐!你们全家都是乞丐!!”   阿寻被吓了一跳,连忙道:“我……我就开个玩笑,你……你别生气啊……”   楚靳没理他,一个人气呼呼地往前走。   阿寻小跑着跟上去,指着另一边道:“你认识路吗?我给你打扫的房间在这边。”   可楚靳仍然自顾自往前走,半点没看他指的路,阿寻懊悔至极,他方才为什么要作死惹了这小祖宗哟!看帝君应该非常宝贝这小徒弟,不然不会舍了一身洁癖领回来这么脏一小孩儿,帝君生气可不是闹着玩的,上次帝君生气,他一个不食五谷不受四季影响的神仙,愣是在太虚宫裹了三个月的大棉袄,现在想起来还直打哆嗦,他努力用一种商量的语气对他道:“咱们走这边吧~”   太虚宫极大,他收拾的屋子又离正殿远了些,阿寻十分担心楚靳这样一意孤行,怕一个没看住把人给弄丢了,见楚靳还是没反应,阿寻快哭了:“你要是走丢了,帝君会怪罪我的!”   阿寻掐了一把大腿,跺脚抹着眼泪:“小祖宗~我求你了~~”   作为一个十岁的小孩儿,楚靳算是通情达理的那种,看着阿寻一把鼻涕一把泪的样子,心里嫌弃至极,却仍走回来,对着阿寻凶巴巴地吼了一句:“不许哭!”   阿寻立马变脸,欢欢喜喜地准备牵起小徒弟的手,却被楚靳狠狠拍掉:“不许碰我!”   阿寻一愣,不知道这小鬼哪根筋又搭错了。   楚靳宝贝似的将师父刚才牵过的手背在后面,伸出另一只手,对着阿寻颐指气使道:“你,到前面,带路!”   这下阿寻懂了,原来是嫌弃老子!你个小鬼,老子还没嫌你手上全是泥巴呢!心里把小鬼骂了百八十遍,面上却是任劳任怨地走到前面,伸出一只手,做出一个“请”的动作,露出一个满分的微笑:“走吧,我的小祖宗。”   楚靳虽然在心里看不起阿寻,但却对阿寻这一套十分满意,作为一个出生就被奸佞小人诬陷被废打入冷宫的曾经的太子,骨子里也是有高贵的皇家血脉在的,阿寻这一番动作让他体会到了之前在皇宫里没有体会到的久违的被尊重的感觉。   阿寻若是知道楚靳心里是这样想的,免不了又会骂:妈个xx,你个小鬼竟然拿老子找自尊心!!   许是觉得被尊重了,楚靳心情好,看着身旁这个点头哈腰的阿寻,难得主动问了他一句:“你是怎么跟着师父的?”   见楚靳主动跟他搭话,阿寻受宠若惊,忙回道:“我原来是跟着帝君的母亲斗姆元君娘娘的……”说到这里,阿寻不免得意,“我当时可是元君娘娘身边的第一红人,风靡万千少女……”   阿寻正说得激动之时,却被楚靳冷冷打断:“停!挑重点说!”   激动的心情被人打断,阿寻蔫了,索性一句话说完:“后来元君娘娘觉得帝君这里太冷清,就把我送到这里来了。”   楚靳想:还好送的不是女的……   抬头看了看阿寻垂头丧气的样子,像之前皇宫里那些会不到情郎的小宫女儿,嫌弃地想:这好像跟女的也差不多……   许久没人问他这些事,他可是有一肚子苦水要倒……阿寻似想到什么,又激动起来,“你可不知道,我被送来这里的时候,当时的心情啊……”说这话的时候,表情像个苦瓜。   楚靳心中鄙夷:能待在师父这里一般人求还求不来,你倒好,还嫌弃起来了……   不过也好,只有他一个人喜欢,那就只有他陪着师父,多好……   想着想着,楚靳竟是笑了,灰扑扑的小脸眼睛却是亮晶晶的,像是春天的桃花。   阿寻眼尖地发现了楚靳的不对劲,立马问道:“你笑什么?!”   楚靳自是不肯告诉,阿寻自顾自猜测:“是不是在笑话我?!”   为了防止阿寻再问,楚靳扯开话题:“你方才是怎么找到师父的?”   听到这个,阿寻卖了个关子,颇为神秘地笑道:“我有秘密武器!”   楚靳心里一惊,不自觉问了出来:“难道师父也给你叶子了?” 作者有话要说:  小剧场: 阿寻:帝君竟然收了一个脾气这么臭的徒弟!他再也不是帝君面前唯一的男丁了嘤嘤嘤~~ 阿靳:哪里来的娘娘腔?不想跟这娘娘腔说话,我要见师父!师父! 作者:下章就让你见师父!保证场面很精彩!   第4章 尴尬(上)   楚靳想到师父给自己的叶子不是独一份儿的,也给了这娘娘腔,他心里就不是滋味!   未料阿寻一脸茫然:“什么叶子?”   楚靳见阿寻的反应,不像是有叶子的样子,看来师父给他的叶子是独一份儿的!顿时放心了,赶紧捂好胸口。   阿寻觉得这小鬼头一定有猫腻,伸手欲扒楚靳的衣服:“你藏了什么?捂得这么严实?”   楚靳捂得牢牢的,瞪着大眼睛道:“你别动手动脚!否则我告诉师父去!”   那表情活像要被非礼的良家妇女,阿寻觉得有些好笑。   阿寻试探性地伸了两下手,但看楚靳的表情有些吓人,就没再继续,他怕真给这小鬼头惹急了告到帝君那里去,撇了撇嘴道:“好了好了,不看就不看咯,真小气!”   楚靳见阿寻不再对他动手动脚,偷偷看了一眼,确定怀里的书和叶子没掉后,忍不住又问阿寻:“喂!你还没说你是怎么找到师父的呢?”   阿寻本来有点生气,又听这小鬼头问他,本来不想说话,可小鬼头问的又正好是他的得意之处……终是忍不住,他四下看了看,确定没有人之后,凑近楚靳的耳朵,小声道:“你没发现帝君身上有一种香吗?我闻着味就能找到帝君!”   楚靳想:师父身上是有一种香,清冷的,不浓郁,叫人不由自主地沉迷,像是高山上的雪莲,像他的人一样,优美的脖颈,极淡的唇色,疏冷的凤目,寂静地拒绝着一切,却又吸引着人靠近,想看那平静被打破的样子……   “喂!喂!回魂啦!”   直到听见阿寻的叫声,楚靳这才回神,想到这娘娘腔竟然是靠闻着师父的味道才找到师父的,顿时一怒,叫道:“不许闻!闻什么闻!你是狗吗?!”   阿寻却没生气,反而用一副惊奇的表情望着他道:“你怎么知道?!我原来就是只狗妖,得了元君娘娘点化才修炼成仙的!”   楚靳一惊,却又觉得在情理之中,怪不得这么会奉承!   说到这里,阿寻又打开了话匣子:“你可不知道,我原型长得可好看了,那二郎神家的哮天犬前段时间跟我表白来着,但是我拒绝他了,他可能伤心了,下凡去了,有段日子没看到他了……”说着,不禁抚上自己的脸,“说起来我这张脸可真是男女通杀啊,这可怎么办好哟……”   楚靳可没心思听阿寻在那里顾影自怜,一脸严肃地命令他道:“以后不许闻!”   阿寻觉得奇怪:“为什么?”   楚靳酷酷道:“没为什么!就是不许闻!”   阿寻觉得一定有什么地方不对劲,但是没等没他好好发掘就已经没这个机会了,因为他们到地方了!   望着门,二人对视,心里难得升起同一个想法,能跟这娘娘腔/小鬼头水这么久,真是不容易!   阿寻兴致勃勃地推开门:“快看看,我给你收拾出来的房间好不好!”   楚靳往里头一望,里面东西摆得整整齐齐,床铺也是干干净净的,比他之前在冷宫的条件好多了!没想到这娘娘腔看上去娘了点,收拾屋子倒是挺有一套的,但是又不想夸这娘娘腔,经过这一路的“友好交流”,他知道他一夸,这货的尾巴准能翘到天上去。   阿寻见楚靳的表情,就知道这小鬼头满意了,就是傲娇得不肯说出来,眼珠滴溜溜一转,将楚靳上下一扫,找到了一个可以嘲笑这小鬼头的地方,手往屏风后一指:“帝君还让我给你烧水洗澡,水我方才已经烧好了,墙壁上有块可以转的石头是用来调水温的……”说到这里,他抱着手臂望着小鬼头身上左一个破洞,右一个泥点的衣服以及脸上的脏污,颇为嫌弃地道:“啧啧,你这是有几个月没洗澡了吧!”   果然看见楚靳一张小脸憋得通红:“胡说!我明明前天才洗的……不对!是大前天……大大前天……大大大前天……”掰着手指说到最后越说声越小,冷宫条件那么差,他哪里有机会天天洗澡啊……而且,他弄成这样明明是因为……平时他可不是这么脏的!想到这里,他忍不住吸了一下鼻子,母妃……又很快收回去,可不能被这娘娘腔看扁!   阿寻夸张地用手扇了扇鼻子,退后了一步:“臭了臭了,我可得离你远点!”   楚靳被气得直跳脚:“你这娘娘腔竟然敢嫌弃我!”   乍一听这称呼,倒叫阿寻吃了一惊,他万万没想到自己在这小鬼头心里是这么个形象,一脸不可置信:“什么?!你竟然说我是娘娘腔?!”   这下暴露了!楚靳忙捂住嘴,想了想,又把手放下来,他为何要怕这娘娘腔?他是师父的徒弟,这娘娘腔不过是师父身边的侍奉小仙而已……这样想着,他瞬间又有了底气,瞪着阿寻嘴硬道:“就说你是娘娘腔了怎么地吧!”   “你——”   阿寻自是不能拿楚靳怎么样,毕竟帝君收了这小鬼头做徒弟,明面上这小鬼头的身份要比他高上那么一分,他不能公然与这小鬼头对立,否则帝君会生气的!   这样想着,阿寻又露出标准的菊花般的微笑:“您好好洗,我去给您拿新衣服~”声音听着却像是咬牙说出来的,说完,不等楚靳回话,便自顾自走了。   楚靳并未多在意那娘娘腔,径直走进屋子,环顾四周后,觉得只有枕头下面最为稳妥,他走过去,小心翼翼地将怀里的书和叶子取出来放到了枕头下面,便脱了衣服踏进浴桶中。   可能是放的时间久了,他感觉水有些凉,又想到那娘娘腔之前说的墙壁上有块可以调水温的石头。   他抬头一看,果然发现墙壁上有块灰色的石头,看起来十分不起眼,他伸手试探性地转动了一下,水温竟变热了几分,他又往反方向转了一下,水又变凉了,觉得十分神奇。   调好水温后,他倚在桶壁,周遭都是温热的水,身和心都十分放松,舒服极了。   从他出生起,他和母妃就被打进了冷宫,冷宫的条件十分恶劣,一日三餐都要看那些小太监的脸色,从来没有像这样好好泡一个澡,柔和的水包裹着他,这种感觉实在是太好了,这一切,都是师父给他的……   正当他胡思乱想迷迷糊糊之间,忽然听到门被推开的声音,他警惕地喊了一声:“谁!”   紧接着就看到屏风上被粗鲁地甩上来一件衣服,阿寻那张讨厌的脸出现在屏风后面,冲他恶声恶气地道:“衣服给你放这儿了,自己穿!”   楚靳想到自己全被看光了,忙将身体缩进水里,对阿寻这恶劣的态度十分不满,怒道:“我在洗澡!你这娘娘腔怎么能不打一声招呼随便进来?!”   阿寻对于楚靳的举动十分鄙夷,在他的平板身材上溜了一圈:“你大惊小怪什么?!我对你这发育不良的豆芽菜身材可没兴趣!”   “你——”   敢说他是发育不良的豆芽菜身材!楚靳攥紧拳头,不禁低头看了看自己,两排肋骨十分突出,他好像真的很瘦,一点也不强壮,比同龄的那些小孩子差远了,别说他那些养尊处优的皇室兄弟,就连普通人家的孩子也不如,再抬头看阿寻一副我说的就是事实你能拿我怎么样的表情,只吼道:“你给我出去!”   阿寻心里虽得意,却也怕真的闹过头不好收场,只哼了一声:“出去就出去,叫我出去也掩盖不了你豆芽菜身材的事实!”   走出去的时候还刻意回头,吓得楚靳刚站起来的身子又缩回浴桶中,看到小鬼头被他吓得都快找不着北了,他心情好极了,有种大仇得报的感觉。又想到什么,忍不住偷笑起来,等待会儿这小鬼看到他特意准备的大礼,表情一定很精彩!   经阿寻这么一闹,楚靳也没心情洗澡了,草草洗了几下就擦干身子准备穿上衣服,谁知当他拿起屏风上的衣服展开一看,竟是条裙子!瞬间忘了母妃教育他多年的良好礼仪,开口大骂了一句,娘娘腔不愧是娘娘腔,心眼儿比针还小!   就在这时,门又被推开了,楚靳心中气极,也不顾形象了,连毛巾也不搭光着身子就径直冲出去破口大骂:“你个死娘娘腔,想来看我笑话是吧,我告诉你,我是不会穿……”待看清来人的白衣时,后半 小剧场①: 靳哥:丢脸!要看也是让师父看我长大的身材好不好!! 师父:其实……我两个都不想看…… 靳哥:不行!!师父,我一定会让你看到我长大的身材的!! 师父:…… 小剧场②: 作者[邪笑]:那么靳哥现在的身材要不要展示一下呢? 靳哥小醋包[惊恐脸]:不要!绝对不要! 作者[邪笑]:那好,那就明天那章再展示吧,顺便看看师父的反应[斜眼笑] 靳哥小醋包[哭唧唧]:亲妈你又坑我!   第5章 尴尬(下)   楚靳整个人都傻掉了,心里哀嚎不已,完了完了!师父一定以为他疯了!   勾沉此刻也很尴尬,他正在调息时,阿寻急急忙忙跑来跟他说他新收的小徒弟在浴桶里跌倒了,他连忙赶过来,结果看到自家小徒弟光着身子冲出来,嘴里还骂着些什么奇奇怪怪的话,看到他还一副被吓到的样子,他觉得两个人这样僵持着不好,咳了一声,主动开口道:“阿靳,阿寻方才跟我说你在浴桶里跌倒了,你……”说着,便看到小徒弟光.裸的身体,觉得这样有些尴尬,不由背过身去。   勾沉只这样一说,楚靳便立刻明白过来又是那娘娘腔在其中搞鬼,想让师父看他穿裙子出糗的样子,可哪知他连裙子也没穿,就这么光溜溜跑出来了,如今看到师父的反应,联想到方才娘娘腔说他豆芽菜身材,师父定然是嫌弃他了,连忙低下头,遮住该遮的部位,耳根红得要滴出血来。   这下气氛更僵了,勾沉觉得自己为人师表,应该给徒弟做好一个表率,两个人这样僵持着实在不成样子,便轻斥了一句:“还不快穿上衣服!”   “可是师父……”楚靳指了指屏风上挂着的裙子,一脸委屈道:“我不知哪里得罪了阿寻,阿寻只给我准备了一件裙子,师父你知道阿靳是个男孩子,而阿寻的行为简直是在侮辱阿靳!阿靳就是死,也不会穿这裙子!”他说到最后,红着眼睛一脸悲愤,竟是快哭出来了。   勾沉也看到了那裙子,脸色一沉,这阿寻简直不成体统!冷肃道:“这是阿寻的错,为师自会处理好,你放心,为师既收你为徒,便断不能叫你受了委屈。”   说着,自手中化出一件白衣,递给他道:“这是为师早年穿过的衣服,你先将就着穿上,我会吩咐阿寻给你准备新的衣服。”   楚靳接过来,看着手中的白衣,抬眼望着这个纤尘不染的人,本该高高在上不问红尘,却能这般护着他,心中充满了感动:“师父……”   “为师先走了,你好好睡一觉,什么也不必想,一切有为师。”   小徒弟眼巴巴地望着他,将他当做救世主一般,勾沉自是不习惯,安抚了一句,便转身走了。   师父……楚靳望着勾沉的背影,眼神渐渐黯淡下来,他不想师父离开,可是,他也没理由留下师父。   他低下头,将头埋在白衣中,深深吸了一口,鼻尖是那清冷的香气,叫人眷恋之极。   许是一天之内经历了太多变故,楚靳沾了枕头便睡着了。   第二日,楚靳早早醒来,虽然师父说了不必每天向他请安,可楚靳觉得为人徒弟,给师父请安是一种必须的礼仪,况且这是师父将他收为徒弟的第二天,就更不应该不去了。   当楚靳梳洗好,确定衣冠整齐之后,推开门之时,却见一个人低着头跪在门口,手里举着一堆衣服,给他吓了一跳。   那人见到他出来,激动得一个趔趄,差点没把手里的衣服给甩掉了,好不容易重新将衣服牢牢抱好,一脸惊喜地望着他道:“我的小祖宗,你终于出来啦!”   楚靳看到那人的脸,便没好感:“娘娘腔,你跪这儿做什么?”   阿寻晃了晃手里的衣服,一本正经地回答道:“看不出来吗?我来给你负荆请罪啊!昨天帝君给我好一顿说,让我给你道歉,看看,这些,我特意去了趟天河,请仙界最好的裁缝织女连夜给你赶制的衣服,黑的白的红的蓝的,喜欢什么随便挑,绝对没有裙子,我发誓!”说着,还怕楚靳不信,伸出三根手指保证。   楚靳不禁问:“师父让你跪我门口的?”   直觉师父那样清冷的人好像不会这么干。   阿寻笑嘻嘻道:“帝君没这么说,他只说让我向你道歉,这是我自己的主意,我觉得这样更有诚意一点。”   “昨天是我不好,我不应该给你拿裙子穿,昨天帝君教育了我一顿,我痛定思痛,一大早起来就捧着衣服给你请罪来了,看在我这么有诚意的份上,你就原谅我吧~~”说着,还眨巴眨巴了眼睛彰显他比珍珠还真的诚意。   实际上,昨天帝君把他叫过去只跟他说了一句话:“你若不好好与阿靳相处,那便……”   他期待地接过话头:“回元君娘娘那里吗?”   帝君面无表情:“听说鬼君那里缺了一个刷厕所的小仙……”   阿寻吓得扑通一声跪在勾沉面前,使劲儿哀嚎。   天知道他最怕鬼了!鬼界那帮鬼,又色又臭,尤其是那帮冤死鬼,判官不给他们判转世,天天在冥河上飘,寂寞得很,发起情来不分男女,上次去了一趟鬼界,他差点贞操不保,最后还是哮天犬大兄弟把他从冥河里捞上来的。   想想都直打哆嗦,最后他再三向帝君保证一定会和他的小徒弟好好相处,这才免去被送去鬼界的危险。   楚靳虽不知道师父是怎样教训这娘娘腔的,但看这娘娘腔今日的态度,是不能再为难自己了,索性就放这娘娘腔一马,点头原谅这娘娘腔了。   阿寻听到这小鬼原谅他了,可算放下心了,好汉不吃眼前亏,先将这小鬼哄好再说!把衣服给小鬼送进房里后,又听说小鬼要去给帝君请安,忙屁颠屁颠地跟在楚靳身后给他指路。   楚靳被阿寻领着来到太虚宫正殿,就看到师父端坐于书案前,修长的双手捧着一卷书在看,额上的蓝宝石仿佛静止了,长睫一眨不眨,十分专注,那手在微微发黄的书卷的映衬下,显得更加莹白如玉。   那人只要坐在那里,满殿的光华便全集中在那一人身上,恍若一尊精致完美的玉像,自成一方天地。   任谁也知道,这是个高居云端不惹凡尘的神仙,可总有那不死心的人,想要靠近,想碰一碰这云端上的神仙,想知道这仙界最高冷最无情的神仙,身上的温度是不是也同凡人一个样?   楚靳不自觉勾起唇角,向勾沉走近了几分,从容跪下:“阿靳给师父请安。”   勾沉放下手中书卷,看向楚靳道:“起来罢。”   楚靳站起身,赫然一个英俊的少年。   勾沉看到自家看到自家梳洗好的小徒弟,觉得十分满意。   和昨日爬了半天密道弄得乱蓬蓬的形象不同,因要给师父一个好印象,今日楚靳特意精心梳洗一番,穿好师父送给他的衣服后,又学着师父的样子给自己梳了一个标准的道士头,将一部分头发梳到头顶簪起,其余的头发披散在脑后,显得十分精神。   原本脏污的小脸露出了本来面貌,少年的五官十分英俊,浓密的眉毛下,是一双又大又有神的眼睛,鼻梁高挺,嘴唇红润,整个小脸又白又嫩,是那种最招小姑娘喜欢的相貌,白衣又为他添了一些俊朗的气度。虽然一出生便被扔在冷宫,但因其从小受其母妃的教导,举手投足之间不经意显示出皇家威仪,更显得龙章凤姿、仪表堂堂。   才十岁就已如此气度不凡,可以想象到长大之后是怎样迷人的一个翩翩少年郎。   勾沉看着看着,不禁想到昨日之事,又皱起了眉头,可惜,就是这身板太过瘦弱了些……   楚靳不知师父为何突然皱眉,心中一慌,难道是他不小心把师父的白衣给弄脏了?连忙低头看向自己身上。   正当楚靳认真查看自己的衣服之时,门外忽然冲进来一个人,拉着他师父的手就开始哭诉:“阿挑啊,为娘可算见到你了,你都不知道你走的这些日子,为娘天天盼啊盼,可终于把你给盼回来了哟!”   阿寻一见这人,手往脑门上一拍,完蛋! 作者有话要说:   小剧场①: 靳哥小醋包:亲妈你总是把我的痛苦建立在你的快乐之上酱尊的好嘛? 作者:靳哥乖咯,现在丢丢脸,以后让你吃师父肿么样?[斜眼笑] 靳哥小醋包:丢丢丢,随便丢!为了师父不要面子了[握拳][握拳] 师父:[捂脸]我没有这样丢脸的徒弟! 小剧场②: 靳哥:比起谁来了,我比较好奇师父的原型到底是什么[思考][emmm……有种莫名的激动是怎么肥事?] 作者:你的感觉没有错!师父的原型你以后会很喜欢的[斜眼笑] 靳哥:尊的嘛?!口水ing 作者:欢迎大家来猜师父的原型哦~   第6章 原形   勾沉看见来人,亦是一惊,随即露出一副无奈的神情,想要说些什么,却被这人震天的哭声打断。   那是个满头珠钗,身着深紫华服的中年美妇,她拿着小手绢,自顾自哭诉着:“阿挑,你说说你,下凡去也不带上你那些手下,是不是以为你做了帝君就天下无敌了,万一有个三长两短可让我这个做娘的怎么办哟!”   楚靳听着那妇人的称呼,心想:这是师父的娘亲?阿挑……听起来,像是师父的小名?   还未等他想更多,紧接着,又走进来一个一身风流的紫衣男子,那男子将手中折扇一展,眼皮一抬,落在妇人与勾沉身上,慵懒地道:“娘啊娘,哥哥就是这么个天塌下来也要一个人硬抗的倔驴脾气你也不是不知道?我天天往外跑怎么不见你管我?”   阿寻看到这紫衣男子,把手放下来,慢慢挪到角落里,表情有点幸灾乐祸。   果不其然,勾沉听见紫衣男子的话,肃容呵斥了一声:“紫微!休要目无尊长!”   楚靳看到阿寻的小动作,也跟了过去,见阿寻一副很懂的样子,便问起来这二人的身份,阿寻只好给他解释:“这两个人分别是帝君的母亲和弟弟,斗姆元君娘娘和紫微帝君。斗姆元君娘娘是众星之母,虽然自身法术不是很高,但她的九个儿子在仙界地位都十分高,母凭子贵,可以说是仙界中最德高望重的女仙了,我们帝君就是元君娘娘的大儿子,掌管人间兵革之事,统御八大元帅、五极战神,是仙界第一战神!”   阿寻说这话的时候,望着自家帝君的目光充满了崇拜,楚靳自是看不惯他这副发花痴的模样,冷冷拍了一下他的头,问道:“那这紫微帝君呢?”   阿寻正在兴头上被打断,有些不高兴地撇了撇嘴,却也继续解释道:“这紫微帝君,是元君娘娘的二儿子,别看紫微帝君是我们帝君的弟弟,但他也是一个十分厉害的角色,自从老祖以身合道后,他的三个徒弟便掌管了六界,也就是我们俗称的三尊,而紫微帝君辅佐的正是三尊中最尊贵的元始天尊,高居三十五重天,比我们帝君的这太虚宫还要高两重天呢!不过也是我们帝君不愿争这些……”   阿寻说到这里,难得叹了口气,又继续道:“紫微帝君闲的时候会下到九重天去协助天帝陛下执掌天地经纬,四时气候……总之他权力很大,是咱们仙界最有前途的一个神仙了……不过,至于这紫微帝君的性格嘛……”说着,阿寻忽然话锋一转,一副看好戏的表情:“你就自己看咯!”   随着阿寻一指,那边斗姆元君向紫微帝君走过去,手指一点他的脑门,怒道:“你个没良心的小兔崽子你还好意思说!我怎么没管你怎么没管你?九个儿子里就你们俩让我最操心,你说说你那些个红粉知己,哪次找上门来不是我这个做娘的给你哄走的?你倒好,做缩头乌龟跑别的地方逍遥去,又给我招惹一堆桃花债!”   紫微见自家娘亲生气了,忙用折扇轻轻将自家娘亲的手挡住,讨好地道:“阿娘别气,生气了容易长皱纹的,皱纹多了可就不好看了,我们阿娘仙界第一美人的宝座,可不能让这小小皱纹给破坏了!”   斗姆元君连忙惊慌地捂着脸问道:“是吗?微儿你快给娘看看,哪里有皱纹了?”   紫微连连摆手,无比认真道:“没有没有,阿娘还是仙界第一美人,皮肤光滑得跟剥了壳的鸡蛋似的,一点皱纹都没有!”   看着紫微帝君那狗腿的奉承模样,楚靳不禁抽了抽嘴角,虽听阿寻说这紫微帝君的权力挺大的,可这性格还真是……有够奇葩的!   那边斗姆元君听着二儿子的奉承,心里舒坦多了,又转过身来对勾沉道:“阿挑,听说你这次下凡收了个徒弟?快领出来让为娘看看!”   勾沉环顾四周,向角落里的楚靳招了招手:“阿靳,过来。”   楚靳慢慢走过来,斗姆元君还在那里絮絮叨叨:“阿挑啊,我可从来没见你主动带人回来,这太虚宫成日死气沉沉没个人气儿,要不是我实在看不下去把阿寻塞给你你这太虚宫就变成活死人墓了,怎么今日主动收了个徒弟回来?”斗姆元君说着,眼珠一转,落在自家高冷得浑身冒仙气儿的大儿子身上,竟有些期待:”莫不是你的私生子?”   私——生——子——   勾沉的脸色一下子沉了下去。   紫微听了,捂着肚子笑开了:“哥哥的私生子哈哈哈哈……”   角落里的阿寻也憋笑得不行。   楚靳倒不在意被说成是师父的私生子,此刻他的关注点都在师父身上,他惊奇地发现,师父那冰玉一般的脸颊上竟微微有了一丝红晕,抹了胭脂似的好看,许是被众人说得尴尬了,那卷翘的睫毛也像小扇一般眨啊眨,有些局促不安,不禁看得入了迷。   勾沉自知有些失态,趁众人还未注意到,将手放在唇边咳了咳,侧了侧身子,佯装浑不在意的模样,哪知他这一番小动作全被自家小徒弟收入眼底。   斗姆元君见众人都在笑,回头拍了一下笑得最欢的紫微帝君的头,怒道:“都笑什么?!微儿你给我停了!我们阿挑怎么就不能有私生子了?”   紫微努力憋着笑道:“阿娘你不知道哥哥是咱们仙界最高冷最无情的神仙,而这太虚宫是仙界闻名的大冰窖啊?只怕那些小姑娘还没靠近哥哥,就先被冻死了!”   斗姆元君气得又拍了一下紫微的头,把紫微帝君拍得嗷嗷直叫,半点不顾形象,径直走向勾沉,拉住自家儿子的手,亲昵地道:“什么最冷漠最无情,都是那帮人在瞎传!在为娘眼里,我们阿挑还是那只挑食又挑床,娇娇气气,最让为娘心疼,怎么也养不活的小狐狸,要不怎么能叫阿挑呢?”   小狐狸……师父的原形竟然是一只狐狸?楚靳难以想象这样高冷的师父竟然是一只小狐狸?他开始忍不住想象师父长着狐狸的耳朵,有着狐狸毛茸茸的大尾巴的样子……   “母亲。”   勾沉最不喜母亲向旁人说起这些他小时候的事,每每一说,就要他尴尬一次,于是,他咳了一声,指着楚靳向斗姆元君介绍道:“母亲,这是我的徒弟,楚靳。”   又对楚靳道:“阿靳,这是为师的母亲,斗姆元君。”   楚靳正想得入迷,忽然听到师父的话,抬头看见师父清冷的凤目,立刻清醒过来,他到底在干什么!忙跪下恭恭敬敬地磕了个头,“弟子楚靳,给元君娘娘请安。”   斗姆元君这才把注意力放在楚靳的身上,她本来就母爱泛滥,可九个儿子都已经长大成人,不像小时候那般可爱了,此刻看到楚靳小小的一团跪在地上,顿生怜爱之心,连忙走过去扶他:“哎哟哎哟,这小徒弟太乖了,比本宫那九个不成器的儿子乖多了,来来来,快起来快起来,地上凉,跪什么跪?!都是些虚礼,可别把身体跪坏了!”   斗姆元君把楚靳扶起来细细打量着,觉得这孩子长得好,看着也乖巧,越看越喜欢,心中升起一个想要把这孩子领回家的想法,斗姆元君向来是个有话直说的性子,是以这想法一起,便对勾沉道:“阿挑啊,要不,你把这孩子交给我养着吧,别跟着你又成了一个闷葫芦的性子,正好你们都不在我身边,这孩子还能陪我说说话……”   楚靳一听斗姆元君说要带自己离开的话,感觉天塌下来一般,忙看向那个纤尘不染的白衣人,心里不断祈求着那人不要抛弃自己。   第7章 惑魂   而那边勾沉眉心一蹙,也看向自家小徒弟,小徒弟的大眼睛巴巴地望着自己,像是一只要被人抛弃的小奶狗,模样十分可怜,勾沉本就没这个打算,又看了小徒弟的样子,便更于心不忍,正准备开口拒绝母亲,这会儿紫微笑着走过来,向斗姆元君道:“阿娘你刚刚还夸哥哥是最让你心疼的小狐狸了,这会儿怎么又嫌弃起哥哥闷葫芦的性子来了?”   斗姆元君一脸不乐意,嘴噘得老高:“你管我?你个做儿子的竟然管起你老娘来了!”   紫微也对自家娘亲的小脾气十分无奈,安抚性地搂住自家娘亲的肩膀,抬眸向勾沉道:“我说哥哥你怎么没向你的小徒弟介绍我?莫不是怕我把你这小徒弟给带坏了?”说着,又看向楚靳,笑着介绍自己道:“我名紫微,是你师父的弟弟。”   “见过紫微帝君。”楚靳这便要跪,紫微忙用折扇一扶,道:“不必多礼。”   楚靳站直了身子,这才看清这紫微帝君的模样。   男子一身绛紫长袍,上方绣着华美的金纹,额间一枚紫色印记,一双凤眼却不似师父那般清冷,眼波流转间,露出了些风流之色,像他在皇宫时见到的那些权臣家的纨绔子弟。   但楚靳直觉这个紫微帝君并没有表面看上去这般简单。   楚靳望着紫微的同时,紫微也在望着面前这个小娃娃,不知为何,他在这小娃娃身上感觉到一丝不同寻常的气息,好似这小娃娃身上有什么东西被人抽走过一般,自然联想到一事,似不经意地问了一句:“你叫楚靳?”   楚靳点头:“是。”   紫微折扇一收,放在手里敲了敲,似在思量些什么:“倒是个好名字。”眼珠转了转,忽然向楚靳倾过身来,凤眸里含着一丝浅笑,问道:“你是在哪里遇见你师父的?”   紫微的五官有些雌雄莫辨,又离他极近,那凤眸里竟有一种摄人的魅惑,让楚靳不禁想到师父那双清冷得不带任何情感的凤目,倘若那双凤目也像这般……这想法一起,心就忍不住狂跳起来,鼻尖嗅到了一丝甜腻的香气,不对,不对,不是这种味道……他摇着头,脑袋却不可抑制地昏沉下去,不断有声音在回响:“你是……在哪里……遇见……你师父的?”他不由自主地回应:“在哪里……在……”   “我是在路边看到他的,看他可怜,就收了做徒弟。”   就在这时,勾沉走过来,将楚靳护在身后。   楚靳迷迷糊糊中,嗅到自家师父身上独特的清冷气息,一下子安下心来,小脑袋瓜摇摇晃晃的,对,就是这样的味道……小手下意识地揪住勾沉的衣角。   勾沉看着楚靳昏沉的样子,皱眉斥责紫微道:“他这么小一个孩子,你对他使什么惑魂术?!”   一旁的斗姆元君有些看不清状况:“什么惑魂术?”   紫微将斗姆元君拉到一边:“阿娘你先别管,我有点事想找哥哥确认一下。”   又转身走向勾沉,问道:“哥哥方才说是在路边看到你这小徒弟的?”   勾沉点头,额前的蓝宝石微微晃动,眼底无波无澜,可心中却不似表面那般平静,紫微为何突然对楚靳施惑魂术,难道是他看出了什么?   紫微看着勾沉,白衣胜雪,冰冷如霜,他这哥哥看起来依旧是那个高高在上的仙人,但他却觉得勾沉身上的气息比他这小徒弟还要不同寻常,因他感知不到这不同寻常的原因,所以他嘴上重复了一遍,手中悄悄使了点法术向勾沉而去想要一探究竟,谁料还没触及勾沉的衣角便被弹了回来,不过试一试,哥哥竟如此紧张……他若无其事地展开扇子扇了扇,凤眸盯着自家哥哥,灼灼道:“哥哥去了人界十日,天尊也十分关心,我这个做弟弟的既然来了,便问哥哥一句,那件事可否办妥了?”   如果之前他还不能确定,那么经方才一番,勾沉已断定自家弟弟已经起了疑,如若此事叫天尊知晓,他受罚事小,而楚靳则难逃一死,所以,此事必须要瞒到底。于是,他无视紫微的目光,平静道:“自是已办妥,我已向天帝陛下去了信,想必陛下此刻已经回禀天尊,请天尊不必挂心。”   紫微点了点头,目光落在勾沉身后的楚靳身上,似笑非笑道:“哥哥似乎很紧张你的小徒弟……”   勾沉看着紫微的目光,心中一紧,紫微绝不是可以轻易糊弄过去的角色,他这弟弟只要认定一件事情,就一定会追查到底。   正在勾沉努力想个什么理由将此事掩盖过去之时,斗姆元君先受不了了,她冲过来向二人道:“你们两个在这里打什么哑谜?我要带这小徒弟走!”   “不行!”   不料,却遭到两个儿子异口同声的拒绝。   斗姆元君从来没受过这种待遇,当即指着二人,一脸不可置信的样子:“你们……你们还把不把我这个做娘的放在眼里了?!”   见自家娘亲这样子,紫微心道不好,也顾不上什么怀疑了,连忙哄着自家娘亲道:“阿娘,我刚才是开玩笑的,您千万别生气啊……”   而勾沉索性一撩袍服,径直跪下道:“母亲,孩儿错了,但是你不能带走阿靳!”白衣帝君那淡色的唇紧抿着,态度极为冷硬。   斗姆元君看着自家儿子这副不近人情样子,气得差点一口气没上来昏过去,“你……!”   紫微一面给自家娘亲顺着气,一面给自家这个气死人不偿命的哥哥使眼色:“哥哥你就别气阿娘了,不就是个徒弟,阿娘身边缺人,你就把这小徒弟给她做个伴儿又能怎样?”   勾沉抿着唇未说话,紫微看着干着急,阿寻在角落里缩着,心里默念要完要完,看来他要看一场元君娘娘和自家帝君的世纪大战了。 小剧场: 听说师父要主动亲近我? 现在的靳哥:听说师父要主动亲近我了?[欢呼雀跃]师父亲近哪里都可以,好喜欢好喜欢师父! 以后的靳哥:听说师父要主动亲近我?[无比兴奋]师父终于开窍了!今晚要幸福死了!! 师父[死鱼眼]:谁来把这孽徒拖走!   第8章 亲近   就在这时,从勾沉身后走出一男童,跪在斗姆元君面前,含泪道:“元君娘娘您不要生师父的气,是阿靳不好,是阿靳想待在师父的身边,您要惩罚,就惩罚我吧!”   楚靳自方才开始,脑袋就一直处于昏沉状态,外界在说什么也听不清,只知道自己在师父身边,就什么也不用担心了。   现在好不容易清醒了一些,听着几人的对话,好像是元君娘娘要带他走,但师父不同意,惹了元君娘娘生气了,心中慌乱,忙走出去跪在斗姆元君面前求情。   十岁大的孩子跪在冰冷的地面上,白嫩小脸上的泪珠一串一串地滑落,任谁看了也不忍心。   本就母爱泛滥的斗姆元君就更招架不住了,忙将楚靳扶起来,对他道:“孩子你快别哭了,本宫不带你走了。”   楚靳的眼睛一下子亮了起来,像是看到了希望:“真的吗?”   “是真的。”斗姆元君点头,“方才是本宫想的不周到,没有考虑到你的想法,你既然不想跟本宫走,本宫也不能强求,你便待在这太虚宫,好好照顾你师父罢。”   确定了可以留在师父身边之后,楚靳高兴得心都要溢出来,连忙又跪下给斗姆元君磕了两个头:“谢谢元君娘娘!谢谢元君娘娘!”   大约是用力过猛了,磕得头上都出了两个红印子,可楚靳却浑然不觉,一边磕一边笑,给斗姆元君吓了一跳,连忙去扶:“哎哟,快别磕了别磕了,本宫可心疼死了,快起来快起来……”这孩子,高兴也跪,不高兴也跪,要把她吓死了。   楚靳又蹦蹦跳跳地跑到跪着的勾沉身边,小脸上满是喜悦,“师父,我可以留下来了!”   勾沉见自家小徒弟如此乖巧懂事,看着他额头上的红印子,不禁有些心疼,伸手覆在他的额头上,掌心发出柔和的白光。   楚靳仰着脸,感受到师父温暖细腻的手掌抚过他额头的温度,只觉得这一刻幸福极了。   待觉得差不多了,勾沉撤了手,只见自家小徒弟的额头变得光洁如初,半点红印子也不见,眼前一个标致的俊秀男童,唇角不自觉地弯了一下。   “多谢师父。”   那手离开的时候,楚靳心中遗憾不已,下一秒,他便看见自家师父的唇角弯了一下,那一刻,他仿佛看见了天边流霞,又像是星河里闪烁的璀璨星子,流光溢彩,光华耀眼,白衣帝君身上散发出的光芒,仿佛能照亮所有的黑暗……   师父是笑了吧?是笑了吧?他眨了眨眼,那笑容却又不见了,似流星一般眨眼即逝,楚靳怅然若失。   一旁的紫微看着这一幕,支着下巴若有所思,哥哥这小徒弟,似乎很有意思啊……   斗姆元君走过来,对勾沉道:“阿挑,你也起来罢。”   勾沉站起来,道:“多谢母亲。”   斗姆元君看着自家大儿子,心中滋味复杂,楚靳这一跪,倒叫她想明白了些事,叹了口气,道:“阿挑,娘这就走了,你长大了,有些事,娘也管不了,娘只希望你能好好的,凡事别自己硬扛着,你还有娘和这么多弟弟,都是你坚实的后盾!如果觉得一个人孤单了,那就成个家,娘还等着抱孙子呢!”   抱孙子?!一听到这个,勾沉身边的楚靳眼皮一跳,不禁仰头看向自家白衣飘飘的师父,师父这样的人,也会娶亲吗?师父会娶个什么样的女子呢?直觉什么样的女子也配不上师父……为什么一想到师父会娶亲,他就好难过呢?   “母亲……”   勾沉并不知道自家小徒弟此时的复杂心情,他望着自家母亲,第一次觉得自己有些任性,他这样做,也不知是对是错……说了两个字就不知道说什么了,煽情的话他从来说不出口。   “阿挑……”   而斗姆元君望着自家儿子,似有千言万语要说,却不知从何说起。   正当大殿中上演这样一副母子情深的画面之时,紫微忽然插到二人中间,十分破坏气氛地道:“我说娘诶、哥哥诶,日后还见面呢,你们俩别整得跟生离死别似的!”说着,将斗姆元君推到门口,“娘,听说西王母娘娘得了一批好看的胭脂,嫦娥仙子和电母姑姑已经去了昆仑山……”   还未等紫微说完,斗姆元君便激动起来:“啊啊啊,真的吗?那我要马上去昆仑山找西西,说好有好东西先给我留着的,可千万不能让别人抢了先!阿挑,娘先走了啊,你和你的小徒弟好好的啊!”说完,紫光一闪,人就已经消失了。   “恭送元君娘娘!”角落里的阿寻这才跳出来望着斗姆元君之前站过的地方恭恭敬敬道,好似才有这么个人一般。   阿寻拭了拭额角不存在的冷汗,心中大石放下,可算送走元君娘娘了,自从他离开元君娘娘来这太虚宫,每次元君娘娘来太虚宫,他都被元君娘娘揪着问东问西,这次可算不用他招呼了,真轻松啊!想着想着,又满脸崇拜地看向中央那个绛紫长袍的男子,心道紫微帝君不愧是紫微帝君,三言两语就能把这么难缠的元君娘娘送走,简直是他偶像啊!他决定了!他要把偶像从自家帝君改成紫微帝君一秒!   “祝娘一路顺风,抢到好胭脂!”   那边紫微尚不知晓自己这无意之举已经被一小仙当成了一秒的偶像,他向自家娘亲遥遥挥手后,回头看向勾沉,见其还是那副高冷模样,忽地一笑,亲昵地凑近自家哥哥的耳朵,用只有二人能听到的声音道:“我这个做弟弟的奉劝哥哥一句,哥哥是个聪明人,可千万别想不开,做些天道不容的傻事啊……”说罢,未等勾沉动怒,便迅速退了开来,瞥见楚靳充满敌意的目光,勾唇一笑,居高临下地道:“小徒弟好好要照顾你师父啊~”尾音悠长,似有深意一般,而后脚下一动,人已到殿门口,向勾沉招了招手:“哥哥我先走了,你好好保重哦~”旋即化作一道紫光飞向天际。   楚靳握拳愤愤着,这紫微帝君竟然贴着师父的耳朵!师父这弟弟该不会……?   正胡思乱想之际,额头上忽然传来温热的触感,他抬头,看见师父俯下身,修长如玉的手覆在他额头上,清冷的凤目中流露出一丝关切之色:“可还觉得头疼?” 作者有话要说:  小剧场: 今天的小剧场就是:今天没有小剧场,话筒留给下章幸福得要吐泡泡的靳哥哈哈哈~ 师父[疑惑]:吐泡泡?小徒弟又不是鱼,为何会吐泡泡? 师父的小迷弟——靳哥小醋包[星星眼]:因为下章师父你更亲近我了啊! 师父[宠溺笑]:瓜娃子,不就是……一下么?[作者来插句嘴:具体是啥下章揭晓]还吐上泡泡了[继续宠溺笑] 靳哥小醋包:咕噜咕噜咕噜咕噜……[无限吐泡泡中]   第9章 撒娇   “啊?”楚靳有些迷茫,不知师父为何突然这样问。   紫微走后,勾沉思量起紫微临走时说的那句话,如今看来,紫微只是怀疑,并没有证据,所以暂时还不会有什么危险,可他这个弟弟,行事向来与常人不同,也不知待真的出事,紫微到底会站在哪边。他不知这件事他能瞒多久,不过他既然救了,那便全力以赴。   这样想着,他忽然想起来方才小徒弟中了紫微的惑魂术,便想着看看小徒弟的状况,如今看小徒弟这般反应,觉得这惑魂术的效力还未彻底过去,不禁一怒,阿靳才十岁,仅仅因为一个猜测便对阿靳施这样损伤神经的法术,紫微也太过分!   楚靳见勾沉眉心紧蹙迟迟不说话,小心翼翼地唤了一声:“师父?”   勾沉看着小徒弟乖巧的样子,有些心疼,借着手还覆在小徒弟的额头上,感知了一下小徒弟的神经确无大损伤,这才放下心来,惑魂术无解,只能等效力过去,他放下手,站直身子,对楚靳道:“紫微这个人就是爱玩了点,你也不要怪他,如果觉得头疼,便回去休息罢,惑魂术的效力不长,睡一觉就没事了。”   楚靳这才明白过来,原来当时自己脑袋昏沉是因为紫微帝君对他施了惑魂术,心里对紫微帝君的厌恶又多了一分,不仅对师父做那亲密动作,还对他施惑魂术,是个坏神仙!   他愤愤了一会儿,转念一想,师父刚才是在关心他吗?他刚才为什么没把握住机会!   他懊悔不已,一手攥住勾沉的衣角,一手捂住脑袋,佯装一副昏沉的样子,“师父……我好疼……”   勾沉不疑有他,忙又俯身过来问:“哪里疼?”   楚靳指了指额头:“这儿好疼……”   勾沉用手覆住他的额头,将自身的仙力传过去,问:“这样好点了吗?”   额间覆着温热的手掌,源源不断的暖流自额头传入四肢百骸,楚靳觉得舒服极了,忍不住蹭了蹭那玉一般的手,点头道:“好点儿了……”   阿寻在旁边看得一阵恶寒,这小鬼头也太黏帝君了吧!   勾沉传了一会儿,觉得差不多了,便道:“为师叫阿寻带你回房罢。”说罢,便要放下手。   楚靳直觉不想让那手离开,忙伸手捉住。   勾沉疑惑:“还有哪里不舒服吗?”   楚靳抱着那如玉的手,动也不敢动,白衣帝君额间坠着的宝石轻轻晃动,卷翘的睫毛像小扇一般,疏冷的凤目满含关切地望着他,鼻间是那清冷又迷人的冷香,他觉得自己是真要晕了,心怦怦地跳,支吾着道:“还……还不舒服……”   勾沉见自家小徒弟抱着他的手不放,脸上还挂着两团红晕,心想小徒弟可能是病了,可他方才感知小徒弟的身体并没有什么大问题,难道是因为他做神仙太久,所以不太了解凡人生病的征兆?   “阿寻……”   勾沉张口想唤阿寻过来帮忙,谁知楚靳越抱越紧,将他整条手臂抱在怀里,两条小短腿踢蹬着,大有一副要窜上来的架势,眼里包了一泡泪,像是他要抛弃他似的:“师父……”   勾沉有些无措,他最见不惯旁人哭了,如今哭的还是他的小徒弟,他就更不知道怎么办好了。   阿寻跑过来,看着这小鬼头无尾熊一般缠着自家帝君的动作,忍不住冷笑,多大人了还要帝君抱,没断奶啊?想开口嘲笑嘲笑这小鬼头,却见楚靳抱着自家帝君的胳膊,还不忘狠狠瞪了他一眼,显然是在威胁他,如果他要是乱说话,准没好果子吃。而看如今自家帝君紧张他这小徒弟的情形,如果他要揭穿他这小徒弟,怕不是要招来一顿骂。于是,他悄悄向那小鬼头瞪回去,算你狠!在心里呕了一万遍,开口向自家帝君解释道:“帝君,你这小徒弟是要你抱他呢!”   “抱?”勾沉蹙眉,他从未抱过这样大的孩子,却见自家小徒弟巴巴地望着他,“师父,头好晕……”眼角的泪水摇摇欲坠,可怜极了。   勾沉犹豫了一会儿,终是怜惜自家小徒弟中了惑魂术神志不清,尝试伸手将楚靳抱过来,并没有想象的那样困难,小徒弟身上瘦巴巴的全是骨头,轻得很。低头一看,小徒弟在他怀里,两只大眼睛亮晶晶的,像是得到了全世界一般,内心忍不住柔软了一分,对小徒弟道:“师父送你回房。”   说着,又转头对阿寻道:“阿寻,前面带路。”   阿寻应声小跑到前面,心里将这个小鬼头咒骂了一万遍,叫自己娘娘腔也就算了,还对自家帝君撒娇,偏偏自己还没法子整他,可恨啊可恨!   楚靳在自家师父怀里翻了个身,埋首在师父的胸膛里,嗅着师父身上的冷香,舒服得想打滚,早知道装病这么好用,他早该装一装的!   勾沉将自家小徒弟一路抱回房,放到床上,对他道:“阿靳,你好好睡一觉,明日为师再来看你。”说罢,转身便要离开。   楚靳被师父抱着心里美滋滋了一路,熟料还未等他享受完,就见师父把他放下说明日再来看他,明日……那岂不是要一整日都见不到师父了?心下一慌,忙伸手拽住那白飘飘的衣袖。   勾沉回首,凤目中带着询问:“怎么了?”   楚靳离了母妃就遇见了师父,师父救了他又收他做徒弟,在他心里已经将师父看得和母妃一样重了,自然是一刻也不想离开师父,正绞尽脑汁想着怎么才能让师父多留一会儿,肚子忽然不争气地叫唤起来了,只觉得丢脸极了。   勾沉正疑惑着,便听到自家小徒弟肚子叫了,恍然大悟,原来是饿了,语带歉意道:“是为师疏忽了,为师虽帮你重塑了筋骨,助你进入了修仙第一步的炼气境界,但要真正踏入修仙之路,还需你自行参悟筑基,你如今尚未筑基,还需食人间五谷。为师和阿寻都已是仙体,无需食五谷,所以这太虚宫无甚吃食。你想吃什么?为师叫阿寻去人界给你买些吃食回来。”   楚靳听到勾沉这一番话,不禁想起来从来他在冷宫和母妃相依为命的日子,那些小太监总是苛待他们,送来的饭菜不是冷掉了就是坏掉了,冷掉的饭菜母妃都会放在怀里捂热了给他吃,而坏掉的饭菜母妃则会去找那些人理论,不管遭受多少冷眼和打骂,一定要换成好的才肯罢休,他看着母妃伤痕累累地捧着完好的饭菜回来要他吃,他哭着说他吃什么都行的,不要母妃挨打。   母妃却说,在她眼里,他是最重要的,她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他能好好地活下去,不想让她挨打,就要好好吃饭,好好活下去。   而想想母妃不在后,他竟然失去生的意念,没有听母妃的话,他真是不孝!要不是因为师父,他就真的成罪人了……   勾沉见自家小徒弟迟迟不说话,仔细一看,小徒弟脸上满是泪水,忙问:“怎么哭了?”   楚靳一把抱住勾沉的腰,抽泣着道:“师父,我想母妃了……”   猛得被人抱住,勾沉身子僵了僵,小徒弟想娘了,这他也没办法啊,他总不能去鬼界要人吧?救下小徒弟已有违天道,他不能再做这逆天改命的事了,伸手抚了抚自家小徒弟柔软的头发,安抚道:“你母妃有你母妃的命,她如今已轮回转世,只要你好好修炼,便可以去看望她。”   楚靳抬头,泪眼朦胧中,向来清冷的白衣帝君轻轻抚着他的发,身上恍若散发着柔和的光,那是独属于他的温柔,温暖得让人迷恋,愈发坚定了想要留住师父的想法,定定道:“我会好好修炼,不让母妃和师父失望!”同时在心里暗暗发誓:待他修炼有成,他要带着师父去见母妃!   听见了小徒弟的话,白衣帝君只觉欣慰,轻轻颔首:“好。”   阿寻觉得自从帝君收了这个小鬼头做徒弟,自己的三观被一再刷新,跑了趟人界回来,竟然看到自家不食人间烟火的帝君坐在饭桌上,竟是一副准备吃饭的样子。   帝君天生仙骨,又身为斗姆元君娘娘的长子,身份尊贵之极,向来只食琼浆玉露,凡间五谷什么的哪里配和帝君相提并论?   他揉揉眼睛,怀疑自己是不是眼花了,什么情况?帝君竟然要吃饭了?   第10章 共处   楚靳眼尖地看到阿寻,笑着对勾沉道:“师父,阿寻回来了,我们可以吃饭了!”   勾沉也望见一旁傻呆呆的阿寻,对他道:“阿寻,将饭菜摆上来罢。”   “是,帝君。”   阿寻走过去,机械地将自己买来的饭菜一个个摆了上去,眼见着自家风仪高华的帝君用那白皙如玉的手拿起了再俗气不过的筷子,十分认真地学起来那小鬼头拿筷子的样子,终于忍不住问道:“帝君……您……真要吃这些?”   勾沉将自己拿筷子的姿势与自家小徒弟比了比,确定自己的姿势对了之后,语气十分自然地道:“阿靳说他从前都是和他的娘亲一起吃饭的,如今来了这里不习惯一个人吃饭,本君便陪他一陪。”   “可帝君您……”吃得惯吗?他还未说完,便眼睁睁地看着那小鬼头夹了一块水晶饺放到勾沉的碗里,笑眯眯地望着自家师父道:“师父你尝尝这个,我从前在皇宫的时候,看几个皇兄吃这个吃得可香了,但我从来没有机会吃,师父对我恩同再造,有好吃的我要先孝敬你,来,你尝尝这水晶饺是不是很香?”   阿寻对这小鬼头的行为嗤之以鼻:切,借花献佛,这是我买的!况且不过一个再俗气不过的饺子而已,帝君是喝琼浆玉露的,才不会吃你的饺子!   而勾沉看着小徒弟期盼的眼神,试探地夹起碗里的水晶饺,放在唇边咬了一口,只觉味道十分普通,但他不忍心打击小徒弟的信心,便道:“还好。”   阿寻呆呆地望着这一幕,简直不可置信,想不到他跑了人界一趟,帝君竟然被小鬼头劝动吃了凡间的饭菜,可他这些是在大街上随便买的啊!早知道帝君要吃饭,他应该去皇宫偷几份御厨做的菜来的,大街上的饭菜哪能配得上帝君啊!   阿寻正懊悔不已,而那边楚靳捧着脸,认真地欣赏着自家师父吃东西的样子,他可是连鼻涕带眼泪地说自己中了惑魂术装可怜软磨硬泡才让自家师父同意和他一起吃饭的。如今看师父吃得好,他也十分开心,举着筷子兴致勃勃地道:“师父你想吃什么?我给你夹!”   “不用,为师自己来就好。”   勾沉摇头,看向桌上的食物,目光划过烧鸡、烤鸭、炖鹅一众荤菜,觉得太过油腻,最后落在了一碗白白圆圆的食物上。   他便伸出筷子去夹,未料那食物极滑,刚夹起来便又掉回碗里,他愣了一瞬,似乎在思考为什么会掉下来。   楚靳在旁边偷笑,师父的反应太可爱了!拿起勺子向勾沉晃了晃,解释道:“师父,这个叫汤圆,不用筷子夹,要用勺子舀。”   说着,舀起了一个汤圆放到自家师父的碗里,而后将勺子递到自家师父面前。   看着面前的勺子,虽然小徒弟没有笑话他,但勾沉仍觉得有些尴尬,接过勺子,舀起汤圆咬了一口,见自家小徒弟目光灼灼地望着自己,愈发尴尬,咳了一声,道:“阿靳,你也吃罢。”   师父邀请他一起吃,楚靳再愿意不过,点了点头,拿起筷子便开始大快朵颐。   勾沉见小徒弟吃得欢,只觉得这凡人的吃饭也别有一番乐趣,转头一望,见阿寻目瞪口呆地杵在一边,发觉自己竟将阿寻忘了,便唤道:“阿寻,你要不要也来尝尝这人界的饭菜?”   楚靳闻言,抬头便瞪了阿寻一眼。   看到楚靳要杀人的目光,阿寻连忙摇头道:“帝君你们吃吧,我对吃这凡人的饭菜不感兴趣,你们好好吃,吃完我给你们收拾。”心想着他要是掺和进去,能被那小鬼头的眼神戳死!   楚靳对阿寻的回答十分满意,不过他更想与师父单独相处,那娘娘腔在这里站着怎么看怎么碍事,于是,他作出一副十分懂事的表情,向勾沉道:“师父,我们在这里吃饭很耗时间,阿寻哥哥想必还有别的事情在忙,让阿寻哥哥先忙别的事情好不好啊?”末了还眨了眨那水灵灵的大眼睛,十分为他人着想的样子。   阿寻听了,一下子瞪向楚靳,别以为我不知道你这小鬼头打得什么鬼主意,还一口一个阿寻哥哥,真恶心!想把我打发走了好跟帝君单独相处说我坏话是吧?没门!帝君一向都是需要我伺候的,没我不行!   正当阿寻得得嗖嗖坚信自家帝君一定不会让他走的想法之时,却听勾沉道:“阿寻,本君不在的这些时日,天空和天蓬那边来了不少折子,你且去书房整理一下,本君待会儿过去处理。”   阿寻的脸一下子垮了下来,抬头望见楚靳得意洋洋的表情,恨得牙痒痒,又看了看自家帝君冰冷的表情,蔫蔫地道:“遵命,帝君。”说罢,便退了出去,还不忘在心里哀嚎他在帝君这里的地位要不保啊地位要不保……   楚靳见终于将这娘娘腔送走了,得到了与自家师父单独相处的机会,心里高兴得很,连连给自家师父盛汤又布菜。   勾沉被小徒弟的殷勤弄得手足无措,他本不习惯旁人伺候他,同意阿寻离开也是因为他真的需要阿寻去整理那些折子,再者若他再出现方才的错误,也好避免气氛尴尬,少一个人也能少一分尴尬,如今见小徒弟正兴起,也不好扰了小徒弟的兴致,只好由着楚靳去了。   可小徒弟好似乐在其中一般,给他盛菜盛得十分欢快,眼见着碗里的菜越堆越满,勾沉终于忍不住开口唤了一声“阿靳”,见小徒弟夹着一块鸡腿,僵在那里,委委屈屈的,似在询问他哪里做错了一般,忙道:“你能为为师布菜,为师很感动,但为师吃不了这些,你快吃你自己的罢。”   说着,为表诚意,他就近端起一碗小徒弟给他盛的汤,舀了一勺喝了一口。   见师父这样说,楚靳这才放下筷子,虽说师父不让他继续布菜了,但他心情仍然很激动,望着自家师父就开始发了呆,只见白衣帝君衣袖挽上去了几分,露出一截莹白的手腕,玉手拿着汤匙,缓缓喝着碗中自己刚为他盛的汤汁,窗外的阳光透进来,洒在白衣帝君身上,额间的蓝宝石似洒满日光的大海,时不时映射出金色的光芒,皮肤如霜雪般剔透,看上去如一幅画一般,赏心悦目极了。   白衣仙人仿佛远在天边,却又近在咫尺,好似伸手就能触碰到。   见小徒弟不吃饭只看自己,勾沉觉得奇怪,不由问:“阿靳,你吃饱了?”   楚靳径自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未听到勾沉的话,喃喃道:“师父你真好看……”   这话一出,勾沉一怔,好看的眉蹙了起来。   感受到空气的寂静,楚靳这才意识到自己方才说了什么,连忙道:“啊不!徒儿是说,师父你嘴上沾了汤汁了,徒儿来帮您擦掉!”说着,拿起桌旁的帕子便伸向那淡色的唇,不知为何,一见那唇,他心头抑制不住地狂跳,师父的嘴唇是那种浅浅的粉红色,像他的人一样,清清冷冷不惹凡尘,此刻沾了一些汤汁,正如沾了一些人间烟火气,显得水润而有光泽,好似被人亲了一口,这个想法一出来,楚靳心里猛地一惊,师父若被人亲了,会是什么反应?他不由自主地想到紫微那双魅惑的凤眸,师父会不会像那般……? 作者有话要说:   文内补充: Q1:正当阿寻得得嗖嗖坚信自家帝君一定不会让他走的想法之时,却听勾沉道:“阿寻,本君不在的这些时日,天空和天蓬那边来了不少折子,你且去书房整理一下,本君待会儿过去处理。” (这里补充一下,天空和天蓬分别是师父(勾沉帝君)统御的八大元帅、五极战神之一,全名:天空战神和天蓬元帅。八大元帅有:天蓬元帅、天猷元帅、翊圣元帅、真武元帅、温琼元帅、邓伯温元帅、苟章元帅和毕环元帅。五极战神有:天空战神,大地战神,人中战神,北极战神和南极战神。信息来自度娘~但这些人物不是重要人物,文中或许不会详细交代~) Q2:只见白衣帝君衣袖挽上去了几分,露出一截莹白的手腕,玉手拿着汤匙,缓缓喝着碗中自己刚为他盛的汤汁。 (汤匙就是勺子的意思哈,只是觉得这个词比较适合师父,描写师父的时候就换成了汤匙嘿嘿~) 小剧场: 靳哥小醋包[歪头幻想]:倘若师父被人亲了会是什么反应? 师父[震惊]:瓜娃子你在想什么!!赶紧停下来! 长大后的靳哥[邪魅一笑]:亲上去不就知道了,小怂包。 师父[脸红炸毛,嘴唇疑似红肿]:!!!不许教坏我的瓜娃子!   第11章 谋划   恍惚间,手中的帕子已经被勾沉接过去,“为师自己来。”说罢,将帕子接过来自己擦了擦。   待他反应过来一看,白衣帝君已端坐于桌前,浑身散发着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气息,楚靳感到很失落,再提不起兴致做旁的,只好低头吃饭。   经方才一遭,气氛有些尴尬,楚靳闷闷地扒着碗里的饭,恨不能把头埋进碗里,不断懊悔,他方才都说了些什么啊!师父一定不喜欢他说的那句话,都不理他了!   正闷头吃着,忽觉一只温凉细腻的手托起他的下颌,他抬头,看见白衣帝君唇边挂着一丝足以令万物失色的笑容:“慢点吃,没人跟你抢,你看看你,脑袋都要掉进碗里了。”连冰玉一般的声音都没有那么清冷了。   楚靳又呆住了,如果能天天看见师父这样的笑容,那他就是把头塞进碗里也甘愿。   见小徒弟如此模样,勾沉自知有些失态,忙收了笑容,咳了一声,道:“好好吃饭罢。”   楚靳遗憾不已,想说师父你要是能多笑一会儿就好了,可又怕说了师父会不高兴,只好按照师父的话,默默吃着碗里的饭,因有了心事,吃什么都索然无味起来。   吃着吃着,就见勾沉放下了筷子,对他道:“为师还有事,你慢慢吃,吃好了可用叶子联系为师,为师会叫阿寻来把这些收拾了。”说罢,便站起身来。   师父要走了?楚靳一慌,拄着脑袋迷迷糊糊道:“师父我头晕……”   如果说勾沉之前是关心则乱,看不出小徒弟是真的还是装的还情有可原,待见识到方才小徒弟布菜的精力后,再看不出小徒弟是装的,那他便白活这万年了,冷下脸来轻斥了一句:“莫要胡闹了,为师见你方才精力旺盛得很,你吃完饭好好睡一觉,明日起认真修炼。”   听到自家师父的话,楚靳暗道不好,糟糕!都怪他方才太得意忘形,叫师父看出来了!脑中飞速转着,寻思着怎样才能继续把师父留下来,他从前都是和娘亲一起睡觉的,一个人会睡不惯,就像方才留师父吃饭一样,他以这理由一定能留下师父!在心里措好辞,正当他准备说出来之际,勾沉却先唤了他的名字:“阿靳。”   勾沉本欲离开,却忽地想起方才吃饭时小徒弟的喃喃自语,他并不是介意小徒弟说他好看,只是觉得小徒弟还这么小,正是坚定心性、专心修炼的时候,不该为皮相这种外物所累。   他天生仙骨,不用修行便是仙体,对凡人修仙之事不甚清楚,如今既做了人家师父,便要对徒弟负责,所以他昨日连属下的文件也没顾得上处理,连夜赶工,查阅各类典籍,为的就是能在小徒弟修行遇到阻碍之时,及时为小徒弟答疑解惑,为小徒弟的修仙之路铺就一方坦途。   小徒弟经他打通筋骨后,如今处在修仙的第一境界炼气,下一步是筑基,从炼气到筑基,少则几个月到几年,多则几十年到几百年,要求的就是清心寡欲,一心求道,而这期间一旦沉迷皮相,把控不住,轻者前功尽弃,重则修为尽毁,再不能踏入仙道。   小徒弟原身负毁灭之力,因他一时心软将小徒弟救下,更甚将小徒弟身上毁灭之力导入自己身上以己力压制。   可他毕竟能力有限,这毁灭之力他也不能完全把控,不知何时行差踏错便会导致这毁灭之力重新回到小徒弟身上铸成大错。而按理说为了避免这种危险的发生,他不应该传授小徒弟修炼之法,让小徒弟做个普通人就好,可做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普通人,又怎能与命运抗衡?他既然救了小徒弟,便会护他到底,教导小徒弟一心向善,摆脱这宿命,若有一日他的能力不能再保护之时,希望小徒弟可以有能力自己保护自己。   如今他担心的正是小徒弟不能静心修炼,看中了哪家姑娘,沉迷皮相,不好好修炼走了偏路,那后果将不堪设想,想到这里,他觉得十分有必要提点一下小徒弟,于是,他望着自家小徒弟,语重心长道:“你既已踏入修道之路,便该一心向道,切莫沉迷于皮相。”   沉迷于皮相?楚靳心里咯噔一下,师父还是因为他说了那句好看,觉得他不好了,早知会这样,就是打死他他也不会说的!   勾沉见小徒弟一脸愁色,心想他是不是误会了什么?便解释道:“你如今还太小,为师见过许多心性不定的人,一步踏错便陷入万劫不复之地,你也别怪为师,待你大成之日,你若有心仪之人,为师自不会阻拦你。”   其实事情本没有勾沉想的那般严重,这样一来,倒叫楚靳多想了。   楚靳才十岁,对情爱之事尚未开窍,他刚失了母妃又遇到了勾沉,自然将勾沉划为与他母妃一般的地位,他同母妃怎样相处,便想同师父也一样。   就像他从前只和母妃待在一起,如今跟了师父,看见了多出来的阿寻自然有敌意一般,他从前和母妃一起吃饭,便也想和师父一起吃饭,从前和母妃一起睡觉,也想和师父一起睡觉。   只是睡觉这个请求还没提出来,师父便因为他说了好看便要他一心修炼。   修炼吗?只要好好修炼……就可以留下师父了吗?就可以和师父一起睡觉了吗?   既然师父不喜欢自己说他好看,那他就在心里默默地说,不让师父知道。   最后,楚靳总结了一下,师父的意思是:好好修炼,就可以和师父睡觉,可以在心里默默地说师父好看,但是不能让师父知道!   于是,他语气坚定地向勾沉保证道:“师父您放心,我一定认真修炼,不沉迷皮相,成为和您一样厉害的神仙,不让您失望!”   勾沉看着自家小徒弟的样子,十分欣慰地点了点头,又见小徒弟瘦巴巴的,忍不住多嘱咐了一句多吃点,便转身离开了。   楚靳望着师父白衣飘飘的背影,低头看了看自己,师父果然嫌弃他瘦,暗暗握拳,他一定好好修炼,多吃饭,争取早日和师父睡觉,最后带师父去见母妃!   既下了这个决定,楚靳便一刻也不能等,当即将师父给他的书拿出来通读一遍,因他本身极为聪慧,悟性又极好,读了一遍后便有所感悟,丹田处气团剧烈涌动,当即打坐调息。   修仙是个漫长的过程,分为炼气、筑基、结丹、元婴、化神、问鼎、合体、大乘、渡劫、飞升十个境界。   要想顺利飞升成仙,不光要靠悟性和天分,也要看机缘,有人百年难进一步,有人百日便可筑基入门,而如今,师父就是他的机缘,师父虽助他进入了炼气阶段,可筑基才是踏入修仙之路的真正开始,要想真正踏入修仙之路,必须从炼气修炼至筑基,而炼气实则细分为十二层,师父只是帮他进入了炼气的第一层而已。   他按照书上的方法,打坐运气,将师父助他在丹田之处形成的气团彻底炼化,修仙无岁月,这一打坐就是一个月,其间阿寻来给他送饭,见他竟在认真打坐修炼,便逮住机会嘲笑他不大点一小孩儿妄想修仙,不过他并未搭理阿寻,久而久之,阿寻也觉得无趣,直接将饭放门口懒得跟他搭话了,而他正借着这个机会专心修炼,修为在短短一个月之内竟直直冲破了十一层,到达炼气十二层!距筑基仅有一步之遥!   然而他未想到,这一步之遥,竟给了师父不小的冲击。   第12章 美梦   在凡人修仙史上,百日筑基已是奇迹,而楚靳仅以十岁稚龄用一个月从炼气一层到达炼气十二层堪称逆天,只要他接下来修炼顺利,成功到达筑基境界,便可造就这奇迹中的奇迹!   经这一个月的静坐修炼,楚靳觉得自身各方面都有很大提升,撇开眼睛能看到的视野更大了,耳朵能听到的距离更远了这些基本感官上的提升之外,就身体而言,他从一日三餐一顿不吃便饿得要命到后来一天不吃一顿也不会觉得饿,要不是师父嫌他瘦,他后来就干脆不吃了,还有就是自己长了些肉,没有原来看上去那么瘦巴巴的了,师父看到了一定会很开心吧。   想到师父,他不禁看向手里握着的师父给他的叶子,这些天他都没有主动用叶子联系师父,他觉得自己没有所成,没有脸见师父,可他又很想师父,这么多天,师父都没有来看他,会不会把他忘了?想到这个他就忍不住想要去见师父的冲动,很想很想……   他本来想一举筑基再去见师父,然而,到达炼气十二层之后,楚靳便觉得有什么东西阻塞了,任他如何静坐修炼,都不能更进一步。   他很烦躁。   这晚,楚靳做了个梦,他梦见师父来看他了,对他笑了,和他一起吃饭,还说要和他睡觉,他高兴疯了,给师父盛了满满一碗的饭菜,然后滔滔不绝地给师父讲着他这些日子有多苦,很想很想师父,却又不能见师父,每天就是单调地打坐,师父看着他笑,还摸他的额头,他像那天一般蹭着师父温凉滑腻的手,蹭了许久许久,像是要把那天没蹭够的全部都要蹭回来一样,师父也没放手,任他蹭着,眼里的宠溺让他有种想要落泪的冲动。   晚上,师父躺在他旁边,他可以清楚地嗅到师父身上诱人的冷香,自然地想要汲取更多,他忍不住伸手抱住了师父,师父也伸手抱住了他,像回到了母妃怀里那般温暖,真幸福,他在师父怀里蹭了蹭,又蹭了蹭,师父的怀抱像是深沉的大海,他沉沦在里面,尽情地遨游……   第二天,阿寻照例来给楚靳送饭,原本准备放下饭菜便走,可他忽然嗅到了一丝奇怪的味道,从房间里飘出来,像是……   心里突然升起一个不好的想法,他推开门,见到眼前的景象,大惊,嗷得一嗓子便跑到书房去寻自家帝君:“帝君!帝君!不好了!”   勾沉放下手中的书,蹙眉问道:“何事如此慌张?”   “您的小徒弟他……他他……”阿寻觉得有些难以启齿,“您自己去看看吧!”   勾沉见阿寻的样子,好像事态很严重,当即放下书向小徒弟的住处赶了过去。   勾沉推开门,扑鼻而来一股浓重的味道,看到小徒弟的状态,白皙如玉的脸上迅速染上了一抹奇异的红,纵使他没有经历过,却也看得出来小徒弟是怎么了。   他平静了一下,吩咐道:“阿寻,去帮阿靳收拾一下。”   阿寻一脸菜色地应下,走向楚靳,楚靳还在睡梦中,并不知道自己身上发生了什么,白嫩的小脸上犹带着幸福的笑容,仿佛沉迷在梦中的美好中不能自拔。   阿寻忍不住腹诽:这小鬼倒是做着好梦,自己把持不住,却要他来收拾……   腹诽完,他见小鬼头睡这么香,犹豫了一下,回头问勾沉道:“帝君,要不要叫醒他?”   勾沉见小徒弟睡得香,也怕小徒弟醒来尴尬,便摇头道:“不用。”   阿寻应声,回头见楚靳还是那副沉迷梦境的样子,又忍不住吐槽了一句:看看帝君多体贴你,也不知想着哪家小姑娘,就知道给帝君和我添麻烦!   他在心里吐槽完,抬手施法,先换掉了被楚靳踢到一旁的被子,又转回了睡得四仰八叉的楚靳身上,直接用法术将楚靳身上已经惨不忍睹的衣裤扒下来扔到一旁,嫌弃得看也没看就迅速给楚靳换上了一套新衣裤。   ……   虽说是自家小徒弟的,但是毕竟……勾沉自己也觉得有些尴尬,但见阿寻擦了就没完的架势,便开口制止道:“可以了,不用再擦了。”   阿寻这才站起来,抬手想用袖子擦头上的冷汗,又发觉自己刚擦过帝君的鞋,忙放了下去,还好他刚才没直接擦,擦了帝君的鞋他倒没什么,但碰到了那小鬼的那些,想想就一阵恶寒!也不知帝君会不会介意那小鬼,想到这里,他忍不住抬头望了望自家帝君,这一看,不由发自内心的佩服:帝君果然是帝君,遇到什么事都是这般平静!   见帝君站着不说话,为了缓解尴尬的气氛,他主动搭话道:“帝……帝君,您这小徒弟还真是天赋异禀啊!十岁就这么多……”   勾沉听此,只觉更加尴尬,眉心一蹙,思虑片刻,开口对阿寻道:“日后莫要在阿靳面前提起此事,他还小,切莫让这些事乱了他的心。”   说罢,素手一挥,将地上的痕迹清理干净,待落回自己鞋面之时,顿了顿,若无其事地拂过,又开了窗将屋内的味道散尽才关上。   勾沉认为,修道之人,应一心修炼,最忌多想,他前些日子刚告诫小徒弟切莫沉迷皮相,今日便发生了这种事,可小徒弟还小,尚未到知晓这些的年纪,他想,待小徒弟长大一些,心性稳固了再告诉小徒弟,如今还是能瞒就瞒,小徒弟不知,便不会多想,于修炼才最有益。   待到后来知道后果之时勾沉回想起来,他这种做法无异于自欺欺人,小徒弟的执念一日日滋生,终到他无法掌控的地步,将他自己也赔了进去。   阿寻点头,忍不住在心里酸了一句:帝君对那小鬼头可真好啊!   勾沉转身对阿寻道:“先回去罢,不要打扰阿靳睡觉了。”说罢,推开门准备离开,却听见床上本该熟睡的小徒弟唤了他一声:“师父!” 作者有话要说: 小剧场:看见徒弟做梦之后 师父内心OS:太尴尬了太尴尬了!我这张老脸都要没地方搁了!! 作者:师父心里很慌,只是表面上没显露出来而已[斜眼笑] 靳哥小怂包:那啥第一次碰到了师父(的鞋)!激动!!我要永久地将这个历史性的时刻记录下来!! 师父:记录你个头!你给我少做那些乱七八糟的梦!! 靳哥小怂包[懵加缩头]:哪里乱七八糟了QWQ明明是美梦[痴迷状] 师父[无奈捂脸]:这再也不是我那个纯洁的瓜娃子了。。。   第13章 爆粗   他回头一看,小徒弟不知何时醒了过来,看到他,眼里带着惊喜之色。   楚靳沉迷梦中情景正睡得迷迷糊糊之际,忽然感受到一股冷风刮过,一下子给他冻醒了,抬头便看见白衣帝君在门口,推门准备离开的样子,忙唤道:“师父!”   他揉了揉眼睛,简直不敢相信,师父竟然来看他了!   顾不得纠结到底是真是假,他连忙跑过去,抱住了勾沉的腰,声音激动到颤抖:“师父我好想你……”   勾沉还未反应过来,小徒弟便抱住了他,他只好抚了抚小徒弟的发,回了一句:“为师也想你。”   楚靳抱着自家师父,又听到师父说也想自己,心里自然满足得很,又想到方才看见的情形,又抬头问:“那师父为何来了又要走?”   勾沉道:“为师见你睡得香,便不忍打扰你。”   楚靳听了勾沉的话,先是一喜,又惆怅起来,看着勾沉,认真道:“师父来了便叫我,不用觉得打扰我,如果因为睡觉错过了师父,那才是我的罪过!”   阿寻在一旁听得要酸倒了,这小鬼甜言蜜语还不少!也不知道昨夜做春梦把自己弄成那个样子还要他来收拾的是谁!   “师父既然来了,便和我一起吃顿饭吧!我这段时间没见到师父,都快想死师父了!”   楚靳的心情很激动,没想到他昨夜刚梦见师父来看他,今日师父便真的来看他了!师父好不容易来看他,他自然不肯让师父再走,忙开口留师父吃饭。   勾沉自然不会拒绝自家小徒弟的请求,点头同意,转头道:“阿寻,去准备饭菜过来。”   阿寻应声,看着眼前一副师徒相见其乐融融的场面,心里不禁一叹:他就是个劳累命!提着篮子便走了出去。   既然要吃饭,楚靳忽地想到自己还没洗漱,忙放开勾沉,道:“师父,我先去洗漱,你先在这里坐一会儿。”   “去吧。”勾沉点头,走到桌旁坐下,自手中化出一本书看了起来。   楚靳走回床边准备叠被子,发现自己床单上的图案跟原来不一样,被子也不是原来的被子,再一看自己身上的里衣也不是原来的,好像都被换掉了,他觉得十分奇怪,转头看着勾沉道:“师父,我的床单、被子和衣服好像都被人换掉了……”   勾沉放下手中的书,平静道:“为师方才来看你,看到你盖的被子脏了,便叫阿寻帮你把被子、床单和衣服一起换了一下,希望你不要介意。”   楚靳连连摆手道:“不会介意不会介意,师父关心我,我很欢喜。”   勾沉见小徒弟没有怀疑,心下松了一口气,表面上若无其事一般,轻轻点头道:“欢喜便好。”说罢,又执起书看了起来。   楚靳虽仍觉得有哪里不对劲,但看到师父这么关心他,他很高兴,便也没有再多想,可又想到那娘娘腔帮他换的衣服,他便觉得有些不自在,想来从小到大,只有母妃帮他换过衣服,还从没有旁人帮他换过衣服,在他看来,换衣服是种隐私的活,是不想让别人假手的,何况那娘娘腔还嘲笑过他的豆芽菜身材。   可如果是师父帮他换,他是十分乐意的。想到这里,他不禁又看了看桌旁那个白衣清冷的帝君,师父那样的人,应该不会做这种事的吧,想想又有些惆怅,师父对他是很好,可总不如母妃和他亲近,又不禁想到梦中情景,倘若师父能像梦中那样和他亲近就好了……   楚靳叠了被子之后,感觉到身上有种莫名的黏腻感,便想到他这些时日光顾着修炼都没怎么洗澡,刚开始的时候他还叫阿寻帮忙放洗澡水洗了几次澡,后来随着修为愈发精进,觉得身上很干净,洗的次数越来越少,但是今日师父在此,他觉得面对师父,一定要保持身体绝对的干净,便对勾沉道:“师父,我想沐浴。”   小徒弟一说沐浴,勾沉自然想到方才之景,心想小徒弟是该好好洗个澡,可眼下阿寻不在,为徒弟放洗澡水这种事只能他亲自来了,便对楚靳道:“为师为你放洗澡水。”   说罢,放下手中的书,走到浴桶前,白皙的指尖一点,便有水从桶底涨了上来,未几,一桶温热的水便放好了。   楚靳看着暗暗称奇,不禁想到他什么时候也能像师父这样可以随意施展法术呢?   勾沉见小徒弟的样子,道:“待你修炼到一定境界,这些小事你便可以自己做了。”说到这里,他便想到自己只给了小徒弟一本提升修为的书籍,却没有传授给小徒弟有关法术的书籍,他本来想着小徒弟修炼到一定时候,便会主动来找他要他传授法术,但没想到小徒弟只顾着修炼,也没来找他,他本来想看看小徒弟修炼的进度,但听阿寻小徒弟在屋里修炼得很认真,好像不太喜欢旁人打扰,便想,小徒弟如此专心修炼,他也不好打扰小徒弟,便一直没有去探望小徒弟,导致小徒弟至今还未习得法术,今晨又弄成那个样子,说到底,也是他不够关心小徒弟,心里不由有些愧疚,当即自手中化出一本书来递给楚靳,道:“这是一本法术书,你如今修为已经足够,从今往后,你可习这上面的法术,若有不懂的地方,可以来问为师。”   楚靳恭敬地接过来:“多谢师父。”   “好了,你现在沐浴罢,为师先去那边看会儿书。”勾沉说罢,便走回桌边,重新执了书看。   楚靳目送师父坐下,才走回屏风内,脱了衣裤踏入水中。   阿寻回来时,拎着满满两大食盒,十分欢快地对自家帝君炫耀道:“帝君帝君,小仙这次特意去了皇宫给您挑了人界最好的饭菜!”   与阿寻的激动相比,勾沉倒显得十分平静,在他看来,皇宫的饭菜跟大街上的并无不同,与饭菜相比,他倒更关心另一事,于是,他放下书,抬眸问阿寻:“你可付了银子?”   阿寻连连点头道:“给了给了,皇宫那御厨看到了还笑得合不拢嘴呢!”   阿寻嘴上这样说,心里却想着:那御厨确实是笑得合不拢嘴,不过不是因为收了钱,说来还是要感谢灶君兄弟啊!   先前他得了帝君吩咐,出门将那小鬼的臭衣服交给凌霄殿的几个小宫女儿帮忙洗了之后,便拎着食盒下凡了。   因有了上次的教训,他便想着这一次一定要好好表现,让帝君吃到人界最好的饭菜,于是他下了凡便直奔皇宫,此刻人界正巧是晚上,御膳房只有一个厨子在守夜,他便趁着御厨去上茅厕时偷偷溜了进去,看到好吃的就装进食盒。   付银子?他才没有要付银子的想法,能给帝君做菜是你们的福分!   谁知他刚拿完了菜准备走就被灶君抓住了,当时黑灯瞎火的,灶君以为他是个来偷吃饭菜的小妖,提着他耳朵就要打,他吓得连忙搬出自家帝君才躲过去,灶君听说仙界高高在上从来都不食人间烟火的勾沉帝君竟然要吃人界的饭菜了,自然不会放过这个讨好帝君的机会,连连又给他多加了几盘菜,说这些都是自己吃过最好吃的。   正当他们在御膳房搬菜搬得不亦乐乎的时候,那御厨上茅厕回来了,见到他们吓得嗷一嗓子就要喊出来,灶君立刻显出身份,那御厨乍一见到神仙,激动得对着他们拜了又拜,又送了他们好多好吃的饭菜,灶君乐了,连连夸那御厨会来事,金口一开,许那御厨前程似锦,来年升职。那御厨笑得合不拢嘴,对着他们谢了又谢,给他们装菜装得不亦乐乎,最后他实在装不动了,才拎着两个大食盒满载而归。   勾沉见阿寻的样子不像是在说谎,便道了一句:“那便好。”   也不怪勾沉会担心,阿寻刚来那阵子,为了讨好他,不知去人界搜刮了多少东西,最后一方土地告上来他才知道,他严肃告诫了阿寻,阿寻才乖乖将那些东西一一还了回去。   阿寻倒不知道自家帝君还在担心他那些陈年往事,径自将菜摆上桌后,见只有自家帝君坐在桌边,心道那小鬼头哪里去了,便开口问道:“帝君,您那小徒弟呢?”   勾沉听了,忍不住蹙眉道:“莫要如此没规矩,他唤阿靳,在里面沐浴。”   阿寻委委屈屈道:“可是他不让小仙这么叫啊,说只有帝君您才能这么叫他……”   勾沉倒不知他这小徒弟还有这么一个规矩,觉得有些稀奇。   见自家帝君的表情,阿寻心想这是个好机会,叫你这小鬼总是欺负我,我要让你这小鬼在帝君面前出出丑!   “帝君若不信,小仙叫给您看看。”说着,他扯着嗓子就叫了开来:“阿靳!阿靳!”   果然,里面楚靳听到阿寻的叫声,犹如点燃的炮仗,当即骂了出来:“你个死娘娘腔,我不是不让你这么叫我吗?!”说完,才意识到师父也在,心里一慌,忙道:“师父我刚才是乱说的,你就当做没听到好了,你千万别放在心上,我我我……” 作者有话要说:  小剧场之师父日常敲打 小怂包靳哥:倘若师父能像梦中那样和他亲近就好了…… 师父[敲打]:瓜娃子你又在胡思乱想什么?!你知道为师费多大劲给你收拾烂摊子![内心OS:瓜娃子就得多敲一敲] 长大后邪魅靳哥:没事,师父你尽管敲,以后都会从你身上找回来[勾唇一笑]   第14章 请求   “阿靳……”   见小徒弟如此紧张的样子,勾沉觉得又好气又好笑,刚要开口说些什么,就听一声巨大的水花声,小徒弟就从浴桶中踏了出来扑到他怀里,大眼睛望着他,软软糯糯道:“师父我错了,我不该说那些不好的话,您不要怪我……”   小徒弟只披了件外衫,身上还湿淋淋的,沾了他一手的水,他只好安抚道:“好了好了,为师不怪你,你先擦擦身子,把衣服穿好便来吃饭吧。”   阿寻一副见了鬼的表情,这还是他家高冷的帝君吗?帝君竟然默许了这小鬼头叫他娘娘腔?!苍天啊!大地啊!他在这太虚宫彻底没地位了!   楚靳从自家师父怀里站起来,得意地冲阿寻扬了扬下巴,叫你这娘娘腔整我,师父这么疼我,我和师父的感情才不会被你挑唆!   楚靳回去擦干了身子也穿好了衣服便走过来坐到了自家师父旁边,殷勤地给自家师父布着菜:“这次的饭菜看起来比我之前吃过的饭菜要美味多,师父你尝尝。”   经之前与自家小徒弟一起吃过饭后,勾沉便知道小徒弟这吃饭一定要给他布菜的习惯,因此也没有推辞,从容接过来,对自家小徒弟道:“别光顾着给为师布菜,你自己也吃。”   听自家师父这么一说,楚靳便想起上次自家师父临走前要他多吃点的话来,连忙撸起袖子露出胳膊给自家师父看:“师父你看我长胖了!”说话的时候,大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勾沉,一副求表扬的样子。   勾沉点头:“嗯,是胖了点。”   白衣帝君沐浴在阳光里,侧脸的曲线柔和静美,楚靳看着看着,竟有些难过,不禁问道:“师父,你这段时间为什么都不来看我?”   勾沉见到自家小徒弟难过的表情,忙安慰道:“为师听阿寻说你修炼得很认真,便不忍打扰你。你若不介意,那为师以后常来看你。”   楚靳一听,欢喜地抱住自家师父的胳膊问道:“真的吗?太好了,那我以后就能天天见到师父了?”   勾沉点了点头。   得了自家师父的允诺,楚靳高兴坏了,连连给自家师父炫耀着这些日子的成就:“师父,我自己练到炼气十二层了,我厉不厉害?”   “师父,只要再修炼些时日,我就能筑基了!”   “师父……”   勾沉见自家小徒弟这架势,若他不制止,便要没个完,忙道:“好了好了,快吃饭罢,吃完饭再讲,再不吃饭菜都要凉了。”   “师父说的是,我这就吃!”楚靳用力点头,这才端起碗吃了起来,时不时抬头看着自家师父,一脸幸福,师父真如梦里那般,事事都顺着他,这感觉简直太美好了!   阿寻在一旁站着看着这一幕,心里有些酸,这小鬼头吃着他辛辛苦苦从人界弄来的饭菜,用他弄来的饭菜讨好着他家帝君,还跟他家帝君有说有笑的,这小鬼头!可恨太可恨!   吃过饭后,楚靳又拉着自家师父要说话,找个理由将阿寻轰了出去,阿寻一边收拾桌子一边在心里骂楚靳,最后关门的时候本来想狠狠一关,又怕帝君怪罪,才略微用了些力,以示自己的悲愤,希望自家帝君能够注意到自己的悲愤,别太宠那小鬼头了。   谁知勾沉并未注意这些,阿寻这心思算是白费了,他想到之前看到小徒弟那情形,觉得自己应该多关心关心小徒弟修炼之事,便向楚靳问起近来修炼可有什么阻塞之处。   楚靳想了想,是有阻塞,可他今日看见师父,忽然想明白了,觉得是自己太久没见师父了,又觉得师父也没来看他,心有郁结,才导致的修炼有阻,如今师父来了,他的郁结也就散了,便对勾沉道:“之前是有些郁结,不过现在我已经想通了,师父你放心,我一定能顺利到达筑基!”   勾沉见他一副信誓旦旦的样子,可又想到之前看到的情景,忍不住道:“慢慢来,欲速则不达,修炼是个缓慢的过程,不可急于求成,若你实在觉得困难,为师可去三十四天向老君借一枚筑基丹,帮助你顺利筑基。”   靠丹药才能筑基?那岂不是看轻了他?!楚靳经这些日子的修炼,对自己的悟性和天分十分有信心,斗志一上来,自然不肯靠丹药,便对勾沉道:“师父你要对我有信心,莫要看轻了我,我一定靠自己的能力顺利筑基!”   勾沉见自家小徒弟如此有自信,觉得自己担忧过多了,作为师父,应该相信小徒弟,便点头道:“既然如此,那为师便拭目以待。”   楚靳听见自家师父相信他,自然开心,扑上来到自家师父的腿上,像梦里那样蹭了蹭,道:“师父你真好。”   小徒弟黏黏糊糊的,勾沉便想起来之前阿寻那水滴到自己鞋面的事来,觉得有些不自在,将小徒弟的头托起来让他坐直,而自己站起身道:“为师还有事,就先走了,你在修行上有什么问题随时可用叶子联系为师。”   楚靳有些失落,心想自己留下师父的计划又泡汤了,抬头可怜兮兮地问:“师父,你明天会来看我吗?”   勾沉道:“为师明日若无事,便会来看你,你好好修炼,修炼是你自己的事,不要因为为师的来与不来就影响你的修炼进度。”说罢,转身离开。   看来还要更努力,才能留下师父……楚靳望着自家师父离去的背影,暗暗握紧双拳:师父我一定会顺利筑基,不会让你失望!   当晚,楚靳再一次静坐修炼,师父一来,他这些时日的郁结消散,丹田处火热无比,只用了数个时辰,便一举到达了筑基境界。   他筑基成功后做的第一件事,便是用叶子联系自家师父,告诉自家师父这个好消息。   勾沉没想到自家小徒弟这么快便成功筑基,他听说凡人由炼气升至筑基,至少要历百日,炼气境界共十二层,每升一层用时愈长,小徒弟仅用一个月便由炼气一层升至炼气十二层,已是不凡,而突破这最后一步是最难的,除非是用筑基丹,否则普通人起码要耗时几日甚至几月,若修炼不当甚至倒退也有可能,可小徒弟只用了几个时辰便突破了最后一步筑基成功,饶是他作为活了一万多年阅尽奇事的勾沉帝君,也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是以,当一听到小徒弟告诉他筑基成功时,他忙披衣从床上起来,连头发也未束,大半夜匆匆赶过来看小徒弟的情况,见小徒弟红光满面,周身灵气充足,确实是筑基成功的样子。   楚靳见到自家师父,自然是欢喜极了,忙扑到自家师父怀里,兴奋地叫着:“师父我筑基成功了成功了!”   说着,他仰起头,却发现此刻的师父跟平时不太一样,从来都是衣冠整齐的师父今日竟没束发,衣衫也有些凌乱,长长的墨发披散下来,为那冰雪一般的面容平添了一丝慵懒,月光下的白衣帝君,轮廓好似渡上了一层柔和的光,愈发清透如玉,那双凤目也不似平日那般清冷,好似那日紫微帝君对他使惑魂术的模样,不过师父这样子,显然更加惑人。   如今,他鼻间充溢着师父身上清冷的香气,手中环抱着师父的腰身,许是境界提升了,他关注的点更细致了,他觉得师父的腰很细,他的两只小瘦胳膊圈上去,仿佛轻轻一掐,就能折断一样,折断……那师父的腰应该要很软吧?这样想着,心跳不由自主地加快。   正当他想入非非之时,上方传来白衣帝君有些无奈的声音:“好了好了,为师知道了。不过你才刚筑基,境界还不稳,莫要得意忘形,稳固境界才是关键。”   楚靳晕晕乎乎的,师父说的话一定是为他好,于是,乖巧地点了点头道:“师父你放心,我会的!”   勾沉见小徒弟虽点着头,但眼神迷离,显然一副神游天外的样子,心想小徒弟可能是困了,便道:“好了,你这些日子修炼也累坏了,如今顺利升了境界便好好睡一觉罢,为师就不打扰你了。”说罢,便要推开小徒弟准备离开。   楚靳一听师父说要离开,忙紧紧抱住勾沉,望着他道:“师父我不想你走,我一个人睡很害怕,你可不可以陪我睡一宿?”   第15章 一夜   勾沉闻言,蹙了下眉,小徒弟说要自己陪他睡一宿?   他活了万余年,向来独立,还从未同旁人同榻而眠过,就算是他的母亲斗姆元君也未有例外,尽管这个人是他的小徒弟,他也……   楚靳见自家师父蹙眉不说话,圈着自家师父可怜兮兮地央求道:“我之前都是同母妃睡在一起的,这些日子我一个人睡很害怕,师父你陪我睡一宿好不好?就一宿,就当师父你送我的筑基礼物,好不好?”   师父好不容易来一次,前两次他错过了,这一次他一定要留下师父!   勾沉内心有些动摇,小徒弟看起来真的很害怕,眼圈都红了,还抱他抱得这么紧,大有一副他不答应就不放手的架势,罢了,他就这么一个小徒弟,小徒弟既然这么害怕,想让他陪着睡一宿,他这个做师父的岂有不陪之理?心下一叹,就要答应下来,忽地从窗外飞来一只金鸟,勾沉将鸟捉过来取下腿上的字条,展开一看,表情忽然变得有些凝重,将鸟放回后,他俯下身,有些歉意地对楚靳道:“为师今晚有要事处理,改日再陪你睡可好?”   师父有要事处理,楚靳自然不能再强留,只好点了点头,作出一副十分懂事的样子,道:“那改日师父你一定要陪我睡觉啊,师父你去忙吧,小心一点。”   心里却愤愤着,那该死的鸟要不来晚不来,偏偏这个时候来,打扰他的好事,师父又不能陪他睡觉了!   见小徒弟如此懂事,勾沉自是欣慰,抚了抚自家小徒弟的头,便匆匆离开了。   楚靳抿紧嘴唇,很不开心,简单洗漱了一下便爬上床,今晚师父明明就要答应了,偏偏那只死鸟来了,究竟有什么要事?大晚上的就把师父叫走,害他不能跟师父一起睡觉!   楚靳就这样带着愤愤的心情地睡着了,不出意料,这晚,楚靳又做梦了,这次的师父躺在床上,散着一头长长的墨发,一双美丽的凤眸温柔地注视着他,像迷人的海妖,把他的魂儿都要勾走了,他忍不住伸手抱住师父的腰,似乎想印证一下师父的腰到底有没有他想象得的那么软……   但与昨日不同的是,还未等阿寻来送早饭,他自己就先醒了过来,看到床上的痕迹时,他吓了一跳,以为自己尿床了,一般小孩子一岁以后就不尿床了,他都十岁了还尿床,觉得十分羞耻,趁着阿寻没来,就自己把床单和被子撤了下去。   他将床单和被子撤下去之后,忽然想到昨日师父来叫阿寻将他的床单、被子和裤子换了,恍然大悟,原来昨日他就尿床了,师父还怕他尴尬,替他瞒着,想想真是羞愧,他又见裤子也沾上了一些,连忙把裤子也换了。   换完裤子后,他看着换下来的床单和被子发愁,之前被子和床单都是阿寻来换的,他这里也没有备用的,阿寻来了一定会嘲笑他,他可不能让阿寻看他笑话,这样一想,他忽然想到了师父昨日给他的法术书,书上应该会有清洁类的法术,他将书拿出来翻了翻,很快便找到了,按照上面念出咒语,试了几下,床单和被子便干净如初。   不过大概他第一次用法术,精力消耗得比较快,用完便气喘吁吁的,他费力地将床单铺了回去,被子叠好,做完这些,他又觉得屋子里的味道不太好闻,忙打开窗子散着味道。   这时,正巧阿寻推门进来,见到楚靳已经起床了,很惊讶的样子:“哟,今天太阳打西边出来了,起这么早?!”   说着,一手将饭菜放到桌上,一手将装着洗好被子的篮子扔给他,一脸嫌弃地道:“给你的臭衣服!”   楚靳接住篮子抱在怀里,想到昨日这娘娘腔昨日帮他换衣服,看到了他尿床的窘事,心里就一阵不舒服,而且他也不想让这娘娘腔知道自己又尿床了,便对他道:“下次你不用帮我洗了,我的衣服我自己洗就可以了。”   阿寻也没多心,正好不用他洗衣服还省事了呢,他巴不得,不过,他看这小鬼的状态似乎是又突破了?不禁问道:“你筑基了?”   楚靳一扬下巴,得意道:“当然,我只用了一个月就筑基了,师父都夸我,羡慕吧?”   阿寻“切”了一声,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筑基了?有什么了不起的?我一个帝君跟前的侍奉小仙都是神仙了,而你作为帝君的徒弟,才筑基,说出去叫人笑掉大牙!”   楚靳握紧双拳,忍住想打人的冲动,不过经过这些日子,他早就习惯这娘娘腔在师父面前和他和好而师父不在时又看不起他的这副德行,看来师父教训这娘娘腔完全没效果,不过等他实力上来了,倒是可以亲自教训教训这娘娘腔,于是,他握着拳头,瞪着阿寻道:“我一定会尽快成为神仙的,不会丢师父的脸!你就等着瞧吧!”   阿寻无谓地耸耸肩:“凡人成仙最少也要几十年到几百年,我可没工夫跟你这小鬼耗上几百年。”说着,又自言自语道:“不过你要是成仙了,我就不用天天给你送饭了,也是一件好事……”他一拍脑袋,“呀!我才想起来,刚才去凌霄殿的时候光顾着给你取衣服都没跟那些宫女姐姐们多说话,姐姐们都不高兴了,本仙要赶去安抚一下姐姐们呢!才没工夫搭理你这小鬼!”说罢,转身便要离开。   安抚姐姐们,娘娘腔果然是娘娘腔……楚靳在心里嫌弃了一下,他本也不想跟这娘娘腔多说话,但他有些担心师父,忙叫住阿寻:“哎你等下,你知道师父去哪了吗?”   “帝君啊!”阿寻想了一下,道:“我刚才去凌霄殿给你取衣服的时候听姐姐们说妖族作乱,天帝陛下连夜把帝君召了过来,帝君昨晚进了天帝陛下的寝宫就没出来,好像事情还很严重的样子。”   楚靳一下子抓   第16章 突破   他心里忍不住难过,原来师父昨日拒绝他,是要赶去跟那天帝在一起吗?   阿寻点头,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怎么了?帝君作为仙界第一战神,现在妖族作乱,天帝陛下连夜召帝君商议一下有什么问题吗?”   楚靳摇摇头,又问:“那你知道师父什么时候会回来吗?”   “应该快了吧,就是商议一下而已,虽说仙妖两界这些年的关系不咸不淡,偶尔会有点小摩擦,但有帝君在,妖族那几个兵还翻不起什么大浪!”   阿寻说着,又嫌弃地看了楚靳一眼,道:“我说你也太黏帝君了吧,一天见不到帝君就问东问西的,帝君有他自己的事,又不能天天管你,你赶紧好好修炼吧,作为帝君的徒弟,才筑基,我都不好意思跟别人说帝君有你这么个徒弟!”他说完,头也不回地就走了。   楚靳站在原地,眼神阴沉下去,拳头收紧,指甲深深抠进肉里。   是不是只有变得强大,才能有资格待在师父身边?是不是只有变得强大,师父才能多看他一眼?才不会拒绝他去那天帝那里?   那好,师父,你等着,我会强大到让你只能看到我一个人!   从那日起,楚靳便将自己关在屋子里修炼,不问一切外界之事。   其实楚靳刚闭关不久,勾沉便回来了,本来没有多大的事,天帝却一副天要塌了的样子,信上说什么妖族对仙族虎视眈眈,要集兵攻上仙界来,将他大半夜召了过去商议。   直到他后来又收到在仙妖边界镇守的兵将来信,才知道只是老妖王去世了,新妖王刚上任,有主战的妖将说要攻上仙界立威信,但这毕竟是几个妖将的想法,并不能获得大部分妖众的认同,妖界刚换新王,之前老妖王去世,几个皇子争夺王位就耗损了不小的元气,可谓是百废待兴,哪里还有时间打上仙界来立威。   他再三说明只要从自己手下派两个人去镇压一下便可,天帝却说自己心情不好,要他陪着下棋。   事情既已解决,他自然不想将时间浪费在这种毫无意义的事情上。于是,他推说自己还有别的事要先走,天帝问他什么事,他便回答说要回去安排去妖界的人,天帝说这个只要传信就好,不用亲自回去布置。   他又想说别的理由,天帝忽然打断他,问起他收徒的事情来,上次紫微的事已经让他警惕不已,他担心天帝继续问下去再察觉到什么不对。   天帝问东问西地拦着他,大概就是想让他陪着下棋。   是以,为了不让天帝继续问东问西,他第一次破例,陪着天帝下了一宿的棋。   虽说神仙之体不惧冷暖,无需食五谷也无需睡觉,但他如今是真觉得有些疲倦。   先前小徒弟闭关了一个月,他也没闲着,他之前用了十日处理小徒弟的事情,回来待处理的事务便已堆积如山,所以,小徒弟闭关修炼这一个月,他一直在处理事务。好不容易处理完了,闲下来准备睡一觉,谁知他刚躺在床上,小徒弟便通知他筑基成功了,他就急忙赶到小徒弟那里查看小徒弟的情况,后来又被天帝叫走,陪着天帝下了一宿的棋,饶是他仙力强大,也禁不住这样消耗。   是以,当勾沉回到房间,也顾不得许多,沾了枕头便睡着了。   许是太累了,勾沉这一睡,便睡了小半个月,他醒来的时候,只觉神清气爽,想到之前答应了小徒弟时常去看望他,便想去看看小徒弟,谁知阿寻告诉他小徒弟又闭关修炼了,他本来不想去打扰小徒弟,又想到之前小徒弟没见到自己很难过的样子,便来到楚靳门口问了一句,谁知他刚说完,门便打开了,一个小身子扑到了他怀里:“师父我好想你!”   抱到小徒弟身子的那一瞬间,他感觉小徒弟好像又胖了点,而且境界也已经稳固了,普通凡人稳固境界起码要数个月,而自家小徒弟小半个月便稳固了境界,他不得不承认,小徒弟在修仙一途,着实天分惊人。   楚靳小半个月没见到自家师父,自然有好多话要跟自家师父讲,但他更知道如果此刻他沉迷于这种小小的满足,那么以后他便会看着师父离他越来越远。是以,他深深地嗅了一口师父怀里清冷的香气,便对师父说自己要闭关修炼了。   勾沉以为这么久没见,小徒弟要黏他一会儿,没想到小徒弟这么快就要再次闭关修炼,心里有些奇怪,却也没多想,小徒弟能重视修炼是好事,嘱咐了小徒弟一句便离开了。   本来勾沉还想问之前答应了小徒弟要同他一起睡觉的事情,但见小徒弟没主动提起,他也不好主动问,久而久之,他以为小徒弟已经不需要了,便再也没有提过。   可楚靳又怎么会不需要呢?   他也想同师父一起睡觉,可他天天尿床,纵使再想跟师父一起睡觉,为了他的羞耻心和尊严,也只能作罢。   修仙无岁月,接下来的八年,楚靳都在处于这种疯狂修炼的状态,他想,他要变得更强大,只有更强大,才有资格站在师父身边,只有更强大,才能让师父只能看到他一个人。   正是这种信念,让他修炼如神助,直到一道金光射出屋顶,他度过了元婴期的最后一步,冲破了自己的心魔,修炼到化神期了!   第17章 心魔   筑基、结丹、元婴、化神,普通人要度过这些阶段,最快也要十数年,可他仅用了八年,不用任何丹药,便修炼到了化神期,修炼速度远超常人。   这期间,随着境界的提升,师父也给了他不少适用于各个阶段修炼的书籍,并允他进入太虚宫的藏书阁,寻找自己修炼所需的书籍。凭借着这些书,他将法力从筑基期的气液态修炼到了结丹期的固态,真正做到将法术运用自如。   当他度过结丹期的天劫到达元婴期时,他的魂魄可以自由离体,施展法术也更加随心所欲。   先前他使用法术耗费的是自己的真元,但一个人的真元毕竟有限,使用起来诸多限制并不甚方便,如今到了化神期,他可以调动外界力量为自己所用,真正做到随心所欲地施展法术。   而到达化神期的这八年里,旁人视为鬼门关的结丹期天劫他都轻轻松松过去了,但唯一让他感觉棘手的,是他的心魔。   修仙讲求清心寡欲,可他却并没有。   他本来每日做梦不得其解,后来偶然在藏书阁看到一本书,讲的是男子之间的事,语言优美,还配了不少精美的绘图,这才恍然大悟,发现了新天地一般,沉迷书中所绘不亦乐乎。   但过后,他又开始迷惑起来,真元是肾所藏之元气,修炼、使用法术都需要耗损真元,是一个人修炼之根本。   他每日做梦,都将真元泄了出去,那他是如何提升境界的?   又或许,从一开始,他就没明白修炼的真正意义。   刚开始他修炼,是为了能与师父一起睡觉,修炼期间,他见不到师父,师父也没来看他,导致他心中郁结,修炼有阻,甚至做梦泄了真元,而当看到师父来看他的时候,他心中的郁结又散了,可他还是日日做梦,而且真元损耗一日比一日多,可修炼速度却是没受多大影响,但没受影响不代表问题不存在。   终于,在他从元婴期到化神期最后一步时,他沉迷梦境,滋生了心魔。   他梦里那些千姿百态的,都是那个高高在上不可触碰的人,明明知道那是假的,却还是忍不住沉迷。   当他被这种感情折磨得奄奄一息、九死一生之时,才看清了自己的心,感悟了自己的道。   他的道,就是师父。   自从那日废墟前,那人牵起他的手,执念便已种下,再不可回转。   他修炼因师父开始,师父要他好好修炼,他便全力以赴地修炼。   日日做梦,也是因为师父,可这并不能阻碍他的修炼。   因为师父是他源源不断的动力,只要师父在,他的真元便可以生生不息。   他所求,就是有朝一日,能与师父在一起,不惧世俗的眼光,不为世事所纷扰。   他喜欢师父,想让师父也喜欢他。   将这些想明白之后,他的心魔就散了,境界也随之提升到了化神期。   按理说他刚到化神期,境界还未稳固,不该贸然出关,况且化神期仅是半仙的状态,过了化神期,还有问鼎、合体、大乘、渡劫,最后才能飞升。   修仙之路,他还有很长的路要走,但今日是他的生辰,在这个特别的日子里,他不想再闭关了,他想见师父,很想很想。他身体里的每一寸血液,都在诉说着对师父的思念。   八年里,他的每一个生辰,都是跟师父一起过的,不管师父有多忙,都会抽出时间来给他过生辰,而他,不管修炼到何种境界,也一定会出关跟师父一起过生辰。   仙界的人过生辰,都是整百年整百年地过,没有人每年每年地过生辰,因为神仙的生命实在太长了,每年都过生辰已经没有太大的意义了,但师父却为他破例,年年都会为他过生辰。   师父打听到了凡人过生辰的规矩,知道凡人过生辰要跟家人一起过,而且寿星要吃长寿面。   所以,他每年生辰的这天,师父都会叫阿寻去人界买最好的饭菜陪他一起吃。   虽说师父是神仙,不用食五谷,而他也修炼到了一定境界,也不用必须每日三餐,但他生辰的这天,他和师父一定会一起吃饭。   让他最感动的是,这天师父会亲自下厨做一碗长寿面给他吃。   师父那样的人,竟然会为了给他过生辰,学做人间的长寿面,想想他都觉得自己十分幸福。   而且师父每年都会送他一件新衣服作为他的生辰礼物。   说起来师父为什么送他衣服,自从有一次叫师父看见他还抱着师父十岁时送他的衣服睡觉,师父便以为他没有新衣服穿,想要新衣服了,这才年年都送他新衣。   其实师父送他的那件衣服他就穿了一次,之后便没有再穿,每日抱着睡觉,他想,既然不能和师父睡觉,那抱着师父的衣服睡觉总是可以的。   虽然每日早上起来都要用清洁术将衣服清洗一遍,而每次清洗的时候,他都觉得亵渎了师父,可尽管如此,他依旧每日都会这样做。   自上次闭关,他就陷入了心魔,已有整整一年未见到师父了,如今他终于突破了心魔,他想将这个喜事第一时间同师父分享。   想到要见师父,他特意洗了个澡,穿上师父去年为他买的白衣,师父最喜欢白色,所以年年为他准备的都是白衣,他对穿什么颜色无所谓,只要师父喜欢,他都没意见。   穿上去后,他发现衣服有些小了,套在身上有些紧绷,他这些年修炼身高蹿得很快,再加上他刻意注意锻炼,早已不是原来那个瘦巴巴的小豆丁了。   他站在穿衣镜前,镜中赫然一个肩宽腿长,眉眼深邃的英俊少年。   将自己从头到脚整理了一遍,确认没什么问题之后,这才推开门。   师父此刻应该在哪里?   是在书房看书?还是在卧房睡觉?亦或是在特意为他开辟出来的厨房里给他做长寿面?   他带着雀跃的心情,先来到师父的书房,特意放轻了脚步,想给师父一个惊喜,但当他推开书房的门后,却并没有看到师父。   他又去了师父的卧房和厨房,都没有看见师父,他拿出叶子想联系师父,但是师父并没有应他,师父去哪里了?   当他垂头丧气地从厨房走出来时,就看到了同样垂头丧气走回来的阿寻,阿寻告诉他师父去赴宴了。   楚靳疑惑:“赴宴?”   阿寻道:“今天是西王母娘娘的五万岁大寿,仙界所有的神仙都去昆仑山瑶池赴宴了。”   听此,楚靳的眼神黯了下去,今日是西王母娘娘的大寿,可今日也是他的生辰,师父去赴西王母娘娘的生辰宴,难道忘了他的生辰了吗? 作者有话要说:  文中隐藏小剧场: 因为师父是他源源不断的动力,只要师父在,他的真元便可以生生不息。 (邪魅靳哥:师父,徒儿攒了这些年,可都是给你留的…… 师父:滚!)   第18章 醉酒   想到这里,他忙问:“师父有没有说什么时候回来?”   阿寻摇摇头,道:“帝君今日似乎兴致很高,宴上还多饮了两杯,我本来正跟昆仑山的宫女小姐姐们打得火热,可帝君说今日是你的生辰,不放心你一个人在太虚宫,就叫我先回来了。”说起这个他就来气,瞪了楚靳一眼,“都是你这小鬼,没事过什么生辰?!害我都不能跟昆仑山的小姐姐们增进感情!”   听见师父不仅记得他的生辰,还不放心他一个人在太虚宫,楚靳心中一喜。   “我现在要去人界给你准备那什么劳什子的生辰饭菜了,你自己老老实实在这等帝君回来吧!”被半路赶回来未能尽兴的阿寻似乎火气很大,说完便气冲冲地走了。   阿寻走后,楚靳便独自在太虚宫大殿等候着自家师父,他等到夕阳西下,日巡星官都快下班的时候,才远远地望见有人影走过来,他忙整理了一下衣服,准备迎接自家师父。   可随着人影走近,他才发现师父并不是一个人回来,身边还有一个人。   只见勾沉怀里抱着一个酒壶,模样醉醺醺的,素来清冷的脸上晕着两团红晕,像是高居冰雪中的白梅染上了妖艳的红色,莫名的勾人,而且走起路来脚步也不稳,旁边一个金袍男人搀着他,不断嘱咐着小心。   这个男人是谁?为什么搀着师父?他跟师父都没有这般亲密,楚靳心里有些吃味,快步上前喊了一声:“师父!”   勾沉似听到他的声音,自身旁人的臂弯里抬眸,凤目迷离,似是有些闹不清状况,眨眼看了他好一会儿,才道:“阿靳……你怎么在这里?你也来参加仙宴了吗?”说着,脚步踉跄了一下,两只手同时伸过来。   “勾沉小心!”   “师父小心!”   楚靳伸手想去扶自家师父,却叫那个金袍男人抢先一步,他看向那个男人,眼里带着一丝敌意:“你是谁?”   面前这个男人一身华贵的金袍,头上戴着金色发冠,看起来身份很尊贵,而且有着一双锐利的鹰眼,显得有些沉郁。   从刚才的种种表现来看,他觉得这个男人对师父有企图。   而天帝也同样看着面前这个似乎对他有些敌意的少年,扶着勾沉的手不由紧了一分,沉声道:“朕乃天帝君华,勾沉喝醉了,朕送他回来,你又是何人?”   天帝?楚靳忽然想到八年前天帝连夜将师父叫去寝宫一夜未归,拳头不由握紧。   他抬头,语气不卑不亢:“我是师父的弟子楚靳,师父现在喝醉了,那么我便代师父谢谢天帝陛下的照顾,不过现在有我在,接下来就不劳陛下费心了,陛下将师父给我吧。”   原来这就是勾沉如此宝贝的徒弟……   天帝沉着眼看着面前的少年,又看了看身旁难得醉眼朦胧的勾沉,收了弟子,竟然八年都不理他,现在他绝不能放过这个机会!喉咙一紧,强硬道:“朕不放心,勾沉的卧房在何处?朕要亲自送他回去。”   楚靳自是不肯让这个自家师父有企图的天帝送师父回房,迎上天帝的目光就道:“陛下送师父回来,责任便已尽了,如今陛下还要送师父回房?未免也管得太多了吧?”   不是说楚靳不懂尊卑,他在太虚宫的八年基本都处于修炼中,鲜少出门,便避免了与人打交道,可他再不济,也晓得天帝是个不能得罪的尊贵人物,可此事有关师父,他决计不会退让半分!   天帝听此,当即怒道:“你好大的口气!敢如此对朕说话!”   正当这时,阿寻拎着两个大食盒蹦蹦跳跳地远远地跑过来,兴奋地叫道:“小鬼我回来啦!”   待他跑近一看,发现大殿里除了小鬼之外,还有一自家帝君和天帝陛下,他看到天帝陛下扶着自家帝君,小鬼站在他们对面,三个人好像在僵持着什么:“帝君,陛下,小鬼,你们……?”   他怎么觉得大殿中有一股火药的味道?   阿寻这一出现,使得天帝的关注点转移到他身上。   楚靳便趁天帝怔愣之际,迅速上前一把将自家师父从天帝的怀里抢了过来打横抱在怀里,转身大步迈开:“阿寻,送客!”   “好嘞!”阿寻反射性地应了一句,又纳闷:诶?我什么时候这么听这小鬼的话了?   而且,这小鬼对天帝陛下也太太太……没礼貌了吧!   又望了望脸色阴沉得有些吓人的天帝,他不知道他回来之前三人发生了什么,但眼下这种情况,他只得上前,咽了咽口水,小心询问道:“陛……陛下,小……小仙送……送您回去?”   “不必,朕自己回去!”   天帝似乎很不爽,抬头,似乎望了望之前楚靳离开的方向,眼底阴鸷之极,而后一甩袖袍,大步流星地离开了。   阿寻摸着脑袋瓜有些摸不清头脑,不过好在送走了天帝这尊大佛,可今天小鬼也太不成体统了,竟然把帝君抱走了!师徒尊卑呢?!全被那小鬼吃了!他刚才看帝君似乎喝醉了,要不,他去准备一碗醒酒汤给帝君喝吧,这般想好,阿寻便跑向了厨房。   “放……放我下去!我自己会走!”   楚靳抱了自家师父抱了一路,怀里的人一直在挣扎,发冠都散了,如玉一般白皙的脸上两团红晕,看得人口干舌燥。   楚靳也从未见过自家师父醉酒的模样,平日里师父是不喝酒的,大概只在他过生辰的时候,师父才会小酌一杯,但这种程度根本不至于醉,他不知今日师父为何喝醉了,但此刻抱着自家师父,心里又满足又激动,他小的时候师父抱过他,他还从来没有抱过自家师父,又听师父这样的语气,不像平日那般清冷地自称为师,半点师父的架子也没有,对他自称我,像是撒娇一般,心里早就柔软成一片,忙哄着:“师父您先忍忍,徒儿这就送您回房。”   说着,他加快脚步,走到勾沉的卧房,将勾沉抱到了床上,“师父你喝醉了,睡一觉休息一下吧。”   说罢,转身准备去脱师父的鞋袜,想到要看师父的脚,楚靳又是一阵口干,未料他才刚碰到小腿,勾沉却将腿缩了回去,抱着怀里的酒壶不放:“我不要睡觉,我还要喝酒!喝酒!”   “师父别喝了!”   楚靳伸手将勾沉怀里的酒壶夺了过来,谁知这一夺,却引起了勾沉的巨大反应,他扑向楚靳,口齿不清道:“给……给我!”   那冰凉滑腻的双手攀着他的肩膀,小鸟依人一般,这样就足以让他想入非非……不够!光是这样怎么能够!脑中那根叫理智的弦一下子断了,忽地一把将勾沉按倒在榻上。   第19章 强势   他看着身下的人,从来都是清冷如霜雪的帝君,如今发冠歪了,散着一头丝绸般的长发,凤目迷离,眨眼、喘息,睫毛像两只小扇,刷着那白皙如瓷的肌肤,双颊晕着两团红晕,像他每日梦中的情景那般,粉红色的唇微张,一吐一息之间,像是在诱人品尝。   这个无数次出现在他梦里却高高在上高不可攀的人,现在就在他身下,他激动得浑身战栗。   他又贴近了几分,清晰地嗅到美人身上清冷的香气,深邃的双眼看向那双迷离得惑人的凤眸,哑着声音道:“师父可还认得我是谁?”   勾沉眯着眼看了面前的人一会儿,似乎不知道自己此刻已是他人盘中鲜美的鱼肉,唇畔绽起一个浅浅的笑容:“你是我徒弟,阿靳啊!”   见自家徒弟手里还拿着自己心心念念的酒,便立刻伸手去夺:“阿靳,把酒给我。”   楚靳顺势握住那只手,虽作为仙界第一战神,可那手却真正是养尊处优的一双手,细腻得叫人爱不释手,不由握紧,心跳渐渐加快,他盯着面前人的眼睛,咽了口唾沫,声音低沉而沙哑:“你给徒儿亲一下,徒儿就把酒给你。”   说完,他心跳如擂鼓,期待面前人的反应,师父会拒绝他吗?   勾沉一怔,似乎觉得自己听错了,那双迷人的凤眸中带着些错愕:“你……你说什么?”   没有直接拒绝。   楚靳松了口气,既然说都说了,索性放下顾虑,调笑般地说了一句:“又或者,师父想主动亲徒儿一下?”   说着,将勾沉的手执起小心地将贴到自己脸上蹭了蹭,万分迷恋的样子。   见此情景,勾沉再酒醉,也终于意识到不对,想要将手抽回来,却被攥得死紧,他开始剧烈地挣扎起来,显然醉酒让他忘了自己是个法力高强的帝君,只伸手去推,可小徒弟早已不是当初那个瘦弱的孩童了,眼前这具身体已如一个成年男子身体一般,肌骨强健,胸膛坚实,再加上一只手被攥着,他根本推不动。   “不……不行!你是男子,我也是男子,你是徒弟,我是师父……我怎么能……能……”   楚靳不以为然道:“这有何不可?”   似乎被自家徒弟的反应震惊,勾沉一劲儿地摇头:“不……不……”未料还未待他说完,脸颊就被吻了一口。   “你……!”勾沉捂着脸,嘴唇微张,凤眸里带着不可置信,像是被欺负了一般,样子楚楚可怜的,看得人心软了一半。   亲到了自家师父的楚靳心满意足,放开攥着他的手,将酒壶放在勾沉手里,眼里带着得逞的笑意:“师父不亲徒儿,那只能徒儿来亲师父了,看在师父这么乖的份上,徒儿就把酒给你了。”   勾沉抱着酒壶愣了一会儿,似是在消化刚才发生的事,然而喝了几口酒后,又十分满足,倚在床头,醉醺醺的,似乎已经忘了之前的事。   楚靳也担心自家师父会生气,没敢再碰他,宠溺地望着自家师父,“慢点喝,又没人跟你抢。”   勾沉听到“抢”字,顿时把酒壶往怀里一护:“谁都别想抢我的酒!”   师父简直太可爱了!楚靳忍不住笑了起来,又见自家师父的嘴角沾了一缕发丝,他抬手,正想为师父拂去那缕发丝。   这时,有人来敲门,楚靳只好走过去开门,阿寻站在门外,端着一碗汤,看到他雀跃地叫道:“小鬼小鬼!我来给帝君送醒酒汤!帝君怎么样了?”说着,探头探脑地,似乎想看看自家帝君的情况。   “好了,你可以走了。”   楚靳自然不想让这娘娘腔看到师父如今的样子,直接把汤端过来,“嘭”的一声把门关上了。   被关在门外的阿寻气得跳脚:“喂!小鬼你太不厚道了!我好心来给帝君送醒酒汤,你连门都不让我进!”   阿寻嚷了一会儿,见没人搭理他,气呼呼地走了,这小鬼简直太过分!太过分!不分尊卑!没有礼貌!待人不友好!尤其是对他!一点都不友好!等明天帝君酒醒了他要好好在帝君面前告这小鬼一状!   还过生日,过什么生日?!回去就把你的菜吃了!看你怎么过!哼!   楚靳才没工夫关心阿寻在心里骂了他多少回,一想到床上的师父,他心中便忍不住地悸动,于是,他端着醒酒汤快步走回床边。   本来倚在床头喝得正兴起的勾沉似乎听到了动静,坐起了身子,口齿不清地问:“阿靳,刚……刚才谁来了?”   随着起身的动作,勾沉衣衫有些凌乱,露出精致的锁骨和大片白皙的胸膛,玉石一般光滑细腻。   楚靳盯着那片白皙,脑中想到昨夜梦见的某个旖旎场景,哑声道:“是阿寻,来送醒酒汤。”   楚靳心里不禁有些后悔,如此美景,如此美人,他刚才是不是太怂了,这么好的机会,怎么能只亲脸?   勾沉没听出自家小徒弟声音里的异样,反倒对楚靳手里的醒酒汤很有意见,他护着怀里的酒壶,摇头道:“醒酒汤?不……不喝醒酒汤!”   楚靳本来还有些犹豫,如今一听,竟是笑了,师父啊师父,这可是你自己说的!   他的声音又低沉了一分:“那倒了可好?”   倘若刚才的勾沉还有一丝清醒,此刻的勾沉似乎已经喝得神志不清,听到小徒弟的话,只眯眼笑着:“好……”   得到师父的同意,楚靳转身走到窗边,将碗里的汤汁悉数倾进花盆里,暗红色的汤汁一点一点滴下,埋入黑色的泥土中,直到最后一滴滴尽,他将碗往窗外一扔,转身向勾沉走过来。 作者有话要说:  小剧场: 靳哥[愤怒挠墙]:亲妈!你还是亲妈不?你怎么只让我亲了脸? 作者菌:我也纳闷湿乎乎都喝醉了你怎么怂到只亲了脸→_→ 靳哥:→_→怪我咯? 作者菌:当然怪你咯!所以亲妈再给你一次机会[斜眼笑] 靳哥:[搓手激动]   第20章 倾诉   勾沉坐在床边抱着酒壶不撒手,见楚靳走过来,对他笑了一下,嘴里喃喃着唤了一声:“阿靳……”   烛光下,眼前人美得惊人,发冠歪在一侧,衣衫半敞,露出大片光滑白皙的皮肤,脸颊晕着两团勾人的红晕,一双上挑的凤目含着能融化冰雪的笑意,勾沉,勾沉,果真勾人沉迷。   楚靳喉咙一阵发紧,他极力控制住直接将人按倒的冲动,俯下.身,按在了勾沉的发冠上。   他感觉到师父的身体一僵,然而很快又恢复过来,便也没有太在意。   他第一次为师父解发冠,动作自然小心得不能再小心,生怕弄痛了自家师父,而勾沉就这般静静坐着,像一个瓷娃娃一般。   他将发冠解了下来,看见勾沉额间蓝宝石闪烁着,他伸手想将那额饰摘下来,勾沉却阻止了他:“这个就不用解了。”   他不懂师父为何不让摘那额饰,不过师父既然不让摘,那他便不摘。   他将发冠放在一边,让那一头长发散下来,显得美人整个轮廓娇小了几分,烛火下的肌肤更加白皙如瓷,额间的蓝宝石熠熠生辉。从他的角度,正好可以看到美人那长而浓密的睫毛轻轻颤抖着,多了些楚楚可怜的味道,他看着美人,轻声问道:“师父可还记得今日是什么日子?”   “今日……”   勾沉歪着头想了一会儿,似恍然大悟一般,“啊!今日是你的生辰!阿寻的饭菜该买好了,为师还在织女那里给你订做了一件衣服,你等着,为师这就去给你取回来!”说着,摇摇晃晃便要站起来。   楚靳一把将人按住,看着那双勾人凤眸,低沉道:“徒儿今年不想要衣服。”   勾沉似乎不能理解他的行为,问道:“那你想要什么?”   楚靳盯着那白皙的胸膛看了一会儿,最终移到那粉红色的唇上,“你给徒儿亲一下。”   勾沉愕然:“刚才你不是……”   楚靳轻笑了一下:“师父果然还记得。”   他方才为师父解下发冠的时候察觉到师父身体的僵硬,便有些怀疑,所以才没有直接表明自己更深的意图,只试探性地问了一句,如今听见师父的回答,便已十分确定了。他不知师父的酒何时醒的,只知道师父竟然骗他!那他之前做的那些岂不如跳梁小丑一般!   陡然被自家徒弟戳破,勾沉脸色有些不自然,咳了一声,道:“为师……为师困了,要睡了,你回去罢。”说罢,便来推楚靳按在自己肩膀上的手。   楚靳自然不会回去,既然已经戳破,那么……不尝点甜头岂不是太可惜了?   他将那只手握在手里,强硬地挑起勾沉的下巴,点在美人柔软的唇上,戏谑地道:“徒儿想亲这里。”   勾沉一怒,伸出另一只手将他的手拂过去:“不行!你放开为师!”说着,开始剧烈地挣扎起来。   楚靳索性将人按倒,抓住勾沉的两只手按在头顶,眼神阴沉:“今日本来是徒儿的生辰,可师父今日却去赴西王母娘娘的瑶池宴,喝得烂醉被天帝扶回来,还险些忘了徒儿的生辰,最后还装醉骗徒儿,你说这些账,徒儿要怎么算?”   勾沉被制得动弹不得,只得道:“为师……为师没忘!”   楚靳继续问:“那徒儿想要生辰礼,师父为何不答应?”   勾沉似要被气晕了:“你……你……这不成体统!”   楚靳反问:“那师父被天帝扶回来就成体统了?”   勾沉被自家小徒弟的话搞糊涂了:“这两件事有何关系?”   楚靳不答,他盯着勾沉的眼睛问:“师父,你喜欢天帝吗?”   八年前的事,他一直不敢问,一来他怕师父真的与那天帝有什么,二来这八年他也没看见师父与那天帝接触,便没问过。但这件事在他心里一直是一个疙瘩,当今日他看到师父被天帝扶回来,这个疙瘩一下子被无限放大,如果师父真的……   勾沉没想过楚靳会问他这个问题,当下怔住了。   而楚靳却急于知道答案,狠狠捏着那双纤细的手腕,喝道:“说!”   二者甫一接触,那纤细手腕上本来隐藏的黑气忽地冒出一丝来,像是寻到了什么美味一般,在二人未察觉之时,涌入了楚靳的体内。   “你……!”勾沉感受到手腕上的疼痛,想骂却生生忍住了,偏过头冷冷道:“这是为师的私事,你无权过问!”   勾沉语气中的冰冷刺痛了他的心,师父从未用这样的语气跟他说话,果然,果然,天帝在师父心里是不同的,说不定,师父真的跟天帝有过,而且这八年不知道背着他跟天帝偷偷会过多少次……   眼睛盯着那片白皙胸膛,闪过一丝嗜血的光芒,这个地方,天帝碰过吗?亲过吗?   这八年他对师父的渴望愈发严重,为了克制自己,懂得尊卑,将自称由“我”改成“徒儿”,自称徒儿,为了告诫自己,他是师,你是徒,他是你该尊敬的人,你不该对他有非分之想。而且他在师父面前毕恭毕敬,也不敢乱碰师父,可师父呢?   师父与天帝……   只要这么一想,他就有种想要杀人的冲动。   而那丝黑气顺着他的血液流动开来,彻底唤醒了他内心深处的暴戾因子,暴戾的气息在他胸腔里疯狂地涌动着,既然天帝能碰,你为什么不能?扯开它!撕烂它!这个高高在上的人就是你的了!   我的……没错!既然天帝能碰你,我为什么不能?师父,徒儿会让你知道,徒儿比那天帝更让你快活!   血液里的黑气猖狂地笑着,更加肆虐开来,而此时,黑气中忽然冲出一缕白光,让他瞬间清醒过来:不!他如果真的这样做了,师父永远也不会原谅他的!   脑袋里尚存的一丝理智在呵斥他:你克制了八年,是为了什么?难道要在此毁于一旦,让师父恨你吗?!   不!他不想让师父恨他,他喜欢师父,他想让师父也喜欢他。   那白光十分柔和,像师父的手抚过他头发,抚去他所有的暴躁,白光渐渐逸散开来,压制着那肆虐的黑气,唤醒他残存的理智。   两股气流在剧烈的冲撞着,最终黑气被那白光压制住,归于平淡,他难过地将脸贴在勾沉光滑细腻的胸膛上,喃喃道:“师父,徒儿喜欢你……” 作者有话要说:    第21章 得逞   勾沉不知自家小徒弟在此期间经历了何等剧烈的思想斗争,他见小徒弟如此难过的模样,便也觉自己的话说重了,软了语气道:“阿靳……你还小,待你再大一些,看见了心仪的女子,便不会喜欢为师了。”   其实从方才小徒弟亲了他的脸之后,他就清醒了,又或许,他从一开始,就没有真正酒醉,他本来酒量就不浅,今日不过多饮了两杯,是天帝小题大做而已。   自八年前答应了同天帝下棋后,天帝便时常邀他赏花、下棋,他自是不愿,以各种理由推脱过去。   他躲了八年,直到这次瑶池宴,仙界所有的神仙都要参加,他终于躲不过去,只能去赴宴。   他本想坐一个不起眼的位置,未料,他一到,天帝便看见了他,并走过来坐在了他旁边,宴上还不断问他为什么这八年都不赴他的约,他实在不想回答,又想到今日是小徒弟的生辰,小徒弟还在太虚宫等他,就推脱酒醉说要先回去,而后天帝便以不放心为由,非要扶他回来。   如果说之前天帝的心思还未显露出来,后来天帝的行为再直白不过,他就是再迟钝,也看得出来天帝对他有不同寻常的感情,可是他并不喜欢天帝,也给天帝传信委婉地拒绝过,但天帝好似没看见一般,还是一如既往,让他很苦恼。   后来看到小徒弟将天帝气走,他还觉得小徒弟做得十分漂亮,如果不是“酒醉”,他真想夸一夸小徒弟,可被小徒弟抱着总让他有些别扭,所以一路上不断挣扎,他本来以为小徒弟将他送回来便会离开,可是小徒弟非但没有离开,反而亲了他的脸。   勾沉不知旁人被亲了脸是个什么反应,可他作为斗姆元君娘娘的长子、众星之首,一向洁身自好,而且从未谈过恋爱,以至于他对亲吻这类行为很敏感,再加上他醉酒醉得不深,所以当小徒弟亲他的时候,他瞬间清醒过来,有些不知道怎么办好,只好安慰自己,亲脸是很正常的行为,这没什么。   虽这样安慰自己,却忍不住回想起之前醉酒他对小徒弟说的话和他的行为,简直太羞耻了!   他简直枉为人师!   之所以继续装下去,也没要阿寻的醒酒汤,是怕两个人“真正清醒相对”太过尴尬,本来两个人亲亲脸没什么,更何况今日是小徒弟的生辰,便也由他去了,可是他就是觉得别扭,他本来想借去织女那里取衣服脱身,却没想不但没走成,还发现小徒弟真的对他存着这种心思,他从未想过,小徒弟有一天会喜欢他,这让他这个做师父的更加苦恼了。   小徒弟是怎么喜欢他的?回想这八年来小徒弟一直对他恭恭敬敬,没有半点逾越之举,怎么突然就说喜欢他了?不禁想到之前佯装醉酒时自己的话和行为,难道是这样让小徒弟误会了?   勾沉说完那句话后,便陷入思虑之中,而后他听见小徒弟说:“师父,我十八了,不小了!师父你这样说,是在质疑我对你的感情吗?”   这让他如何回答,若他回答是,必然会伤了小徒弟的心,若他回答不是,那岂不是等于接受了这段感情?这决计不行!勾沉支支吾吾的:“为师……为师只是觉得你……你还小……”支支吾吾了半天,却憋出了这么一句话来。   楚靳却领会到了另一层意思,他翻了个身,双手撑在勾沉的两侧,盯着勾沉的眼睛问:“那是不是我长大了,就可以喜欢你了?”   勾沉瞪大了眼睛,小徒弟怎么能这么想!忙摇头:“不……”   楚靳却强行忽略那声“微弱”的不,目光下滑,定格在身下人那粉红而诱人的双唇上,径直说道:“既然师父答应我长大了可以喜欢你,那徒儿先预支一下也是可以的吧?况且今日是徒儿的生辰,师父一定会满足我的吧?”   楚靳一连串的诡辩思维让勾沉听得有些迷迷糊糊的,“你……你在说什……唔……”还未说完,唇上便覆上了一片温热柔软的物事。   知道那是什么的瞬间,勾沉瞬间弹了起来,楚靳将勾沉按回塌上,双手抓着他的细腕,用唇细细描绘着身下人美好的唇形,将那浅色的唇涂得水光潋滟,直到那唇红润而泛着水光,他才满意,并试图探入唇舌,撬开那排整齐的贝齿。   从来都是高高在上不惹红尘的帝君,哪里被人这般肆意轻薄过,勾沉终于忍不住骂出来:“你个小兔崽子……你给我停下!”   楚靳以指压在那两片潋滟的唇上:“嘘……徒儿在享受徒儿的生辰礼物,师父不要说话。”   听楚靳这番话,勾沉简直要气背过气去:“生辰?生辰就可以为所欲为了吗?生辰就可以亲……”   他话还未说完,楚靳的唇便又覆了过来,将他的话堵在了嘴里。   最后终于失守,叫这小兔崽子扫荡进来,在他嘴里疯狂肆虐……   夜半,白衣人推开身上像八爪鱼一般缠着他的小徒弟,下了床。   月光下依稀可见,白衣人散着一头长发,唇上红肿不堪。 作者有话要说:    第22章 怒火   太狼狈了!太狼狈了!他活了万余年,竟被自家徒弟欺负成这个样子!   白衣人看着熟睡的小徒弟,眸光深沉。   之前之所以没用法术,是他顾及着怕伤了小徒弟,可他一味退让只会让小徒弟得寸进尺。   他轻轻抬手,手中泛起白光,阿靳,这是错误的,今晚的记忆对你没好处,忘了罢,你会找到你心仪的女子,和她一起白头到老。   白光覆在床上熟睡的少年头上,很快散去,再不留一丝痕迹。   而后,他用移物术将小徒弟送到了小徒弟自己的房里。   勾沉做完这些便回到自己房里,想了想,将自己的记忆也清除了,如若不这样做,他真不知以后该如何面对小徒弟。   而楚靳房中,在白衣人走后,自楚靳身体里涌出一团黑气,吞噬了那道白光。   楚靳第二日醒来,觉得怀里空落落的,抬头环顾了一下四周,发现了不对劲。   昨晚他明明搂着师父入睡的,怎么回到自己房里了?   可能是师父觉得害羞,所以把他送回来了吧……   失落之余,他又想起昨夜的事,心里兴奋不已,师父真的在他身下,任他为所欲为……   不过师父也只是让他亲,他再想做别的,师父死活都不肯,他便想着,来日方长,总有机会的。   他觉得经过昨晚,他和师父的关系,不一样了。   这想法让他浑身激动不已。   他迫不及待地想见师父。   师父昨晚愿意给他亲,会不会已经接受他了?   急于知道答案,他迅速起床梳洗好,便跑到勾沉的卧房门口,带着怦怦跳的心,轻轻扣了扣门:“师父你在吗?”   没听到答复,他疑惑地推开门,发现屋内并没有人。   他又走到书房,发现勾沉正在书房看书,白衣帝君衣冠整齐,坐姿端正,依旧高高在上不惹凡尘。   见到楚靳,勾沉放下手中的书,温和地笑道:“阿靳,你来了。”   楚靳抑制住激动的心情,微一俯身,恭敬道:“徒儿给师父请安。”   而后站直身体,少年一身白袍,墨发高高束起,浓眉斜飞入鬓,双眸灿若寒星,薄唇轻扬,轮廓棱角分明,身材修长,皮肤却不似小时候那般白皙,黑了一些,是那种健康的小麦色,显得更加英俊挺拔,肌骨强健有力,像一匹刚成年的幼狼,而等待着他的,是广袤而辽阔的草原,任他肆意奔腾。   勾沉打量着自家小徒弟,一年不见,小徒弟又长胖了,再这样下去可不行,本想跟小徒弟说说少吃点,却察觉到他身上的气息不同以往,惊讶地问:“阿靳,你突破到化神……了?”却因说得太快牵动了嘴上的伤口,不得不顿了一下,他早上醒来感觉嘴唇有些疼,照了镜子一看发现嘴唇破了口,像是被人咬破了,咬破了……是他自己咬的,还是……?   不知为什么,这个想法一出,他的心跳忽然快了一拍,不过他很快就给忽略掉,放眼六界,除了三尊之外,只要他不愿,没人能近他的身,可能是昨日喝酒喝太多咬到了吧,便也没有想太多,没想到却让他在小徒弟面前失了态。   “是,徒儿突破到化神了。”   楚靳点头,听出了勾沉话中的异样,走近了一些,看到白衣帝君浅色的唇上一个明显的咬痕,心里兴奋起来,看着面前清冷的美人,不禁回忆起这唇带给他的销.魂滋味来,还有这温凉如玉的身体……   兴奋之余,他又自责起来,昨夜他似乎亲得太狠了,关切地问:“师父,你嘴上的伤还好吗?”   勾沉并未多想,只觉自己唇上的伤叫小徒弟看出来了,寻常的关心而已,便道了一句无事,而后想到小徒弟刚到化神,有很多要注意的事情,便开始说起来,因为嘴唇破了口,他说得异常慢:“阿靳,你如今化神了,修仙之路已过一半,但这只是表面上,以后的路还很长,你……”   勾沉一番苦口婆心的教导,楚靳却半点也没听进去,他总觉得哪里有些不对劲,明明昨夜……为何师父的表现像是什么也没发生过一样?于是,他打断勾沉,主动提起:“师父,昨夜……”   “昨夜?”勾沉说得兴起,突然被小徒弟打断,有些不悦,又想了想,恍然大悟,忙语带歉意地道:“昨日是你的生辰,为师昨日喝得太多睡过去了,错过了你的生辰,抱歉。”   楚靳越听越不对,睡过去了?昨夜明明……   勾沉见小徒弟皱着眉,以为小徒弟不高兴了,便道:“如果你不介意的话,为师今日给你补过生辰,为师记得昨日提前让阿寻回来给你买些人界的饭菜,不过现在应该凉了,无妨,为师再让他去买便是。为师前几日还请织女为你做了一件新衣服,为师现在就去给你拿回来,你先回房耐心等待,为师回来给你做长寿面吃。”说罢,起身就要离开。   楚靳快步走过去,挡在勾沉面前,目光灼灼地问道:“师父可还记得昨夜发生了什么?”   高大的身躯拦在他前面,遮住了他面前的阳光,勾沉才意识到,小徒弟已经比他高了,让他有些不适应,他不知小徒弟为何拦他,却认真答道:“昨夜?昨日为师喝多了,被天帝扶回来,然后……”说到这里,勾沉又顿了一下,脸色有些不自然,“然后被你抱回房,之后为师就睡了,有何问题?”   楚靳听着勾沉的叙述,皱紧眉,为何师父忘了昨夜的事?   师父法力高强,没有人能消除他的记忆,难道……是师父,可师父为何要消除自己的记忆,师父觉得昨夜那些很恶心,所以才将自己的记忆消除了来惩罚他?   想到这些,楚靳的心一阵发凉,“师父……你……”看着面前这个清冷的白衣人,他以为师父接受了他,没想到师父觉得昨夜那些是耻辱,将自己的记忆清除了。   双拳握紧,隐藏在楚靳体内的黑气似乎察觉到主人情绪的剧烈波动,突破压制他的白光,开始在楚靳体内肆虐游走。   “阿靳,你怎么了?”勾沉见自家小徒弟的脸色不对,不禁伸手想看看他的状况。   楚靳猛地抓住勾沉的手腕,力道大得要把人骨头捏碎,眼中深沉如水,仿佛酝酿着一场风暴。   楚靳体内游走的黑气接触到了那纤细的手腕,立刻导引着更多的黑气,白光再也压制不住,叫黑气肆虐开来。   勾沉被捏得蹙了眉,又觉得有些莫名的头晕,忍不住呵斥道:“阿靳,你捏疼为师了,快放开!”   放开?昨夜就是我心太软了,才放了手,如果你觉得这是耻辱,那倒不如叫你耻辱到底!     第23章 轻薄   楚靳索性将人向前一拉,勾沉便跌到了他怀里。   勾沉大惊,自家小徒弟的行为已经超出了他的认知:“阿靳,你抱着为师做什么?!快放开!”   楚靳捏住勾沉的下巴,拇指摩擦着他唇上的伤口,轻佻地问道:“师父,你可知你唇上的伤是怎么来的?”   勾沉的唇被楚靳摩擦得极疼,他蹙眉斥道:“阿靳,你知道你现在在做什么吗?再不放手,为师便……”   本是清冷如霜的帝君,此刻却被他抱在怀里,嘴唇被他蹂·躏得鲜红欲滴,那双清冷的凤目里写满了怒意,再不是那个高高在上的人,而是他可以亲近、可以蹂.躏的人……光是想想,他就已经迫不及待了,他低下头,缓缓靠近这冰雪美人,唇边挂着一抹戏谑的笑意:“徒儿就是不放手,师父要怎样?”   勾沉不知为何突然就变成了这样,感觉自家小徒弟像变了一个人一样……难道……他心里突然有了一个不好的猜测。正当他准备释放法力试探自家小徒弟身上的气息之时,门外响起了阿寻欢快的声音:“帝君帝君!织女姐姐把衣服送过来了!”   勾沉一慌,一把将楚靳推开,整了整衣冠,打开门。   阿寻捧着一件做工精致的白袍等在门外,见到自家帝君开门,将袍子送上去,却发现自家帝君有些不对劲,“诶?帝君您的嘴唇怎么出血了?”   勾沉想到刚才之事,只觉又羞又怒,他第一次被人这样轻薄,还是被自家徒弟!   见阿寻盯着他看,淡道:“无事,不小心咬到了而已,你把袍子给他罢,本君出去透透气。”说罢,便走了出去。   阿寻觉得自家帝君有些奇怪,可他也不敢乱想,走了进去,发现楚靳坐在地上不知在想什么。   他觉得一定是这小鬼做错了事惹帝君生气了,被帝君训了,不容易啊!八年才见这小鬼被帝君训一次,帝君从来都对小鬼和颜悦色的,也不知道这小鬼做错了什么,竟然惹帝君生气了!帝君对你那么好,你竟然惹帝君生气!他绝对不能放过这个嘲笑小鬼的机会!   “叫你昨天把我关在门外,遭报应了吧,挨帝君训了吧!我把你的饭菜都吃了你什么也吃不到了哈哈哈……”   “出去!”阿寻还没笑完,便被楚靳突如其来的吼声打断。   无论在何时何地,阿寻从来都是招人喜欢的,从来没有被人吼过,如今冷不丁被这小鬼吼了一下,自然十分生气,瞪着楚靳道:“你这小鬼敢吼我!”   楚靳抬头,眼神阴鸷之极:“我再说一遍,出去!”   阿寻被那眼神吓了一跳,撇了撇嘴道:“出去就出去嘛!这么凶!难怪惹了帝君生气!”   而后愤愤地把手里的袍子扔给楚靳:“给你的臭袍子!亏帝君怕你觉得年年都是白袍会单调,今年特意提前那么多天赶去织女姐姐那里给你选了新花样在白袍上绣了金纹,你竟然惹帝君生气,简直狼心狗肺!”说完,气呼呼地跑了出去。   白袍就那样散落在地上,沾了灰尘,像是师父看着他失望的眼神,这样一想,血液里的白光一下子冲散了黑气,楚靳陡然清醒过来,膝行过去将白袍拾起来,小心地将那些灰拂掉,珍宝般地抱在怀里。   师父将他从淤泥中拉上来,给他新生,指导他修炼,而且年年生辰,师父都亲自给他庆生,昨夜也任他胡来……   如今师父只是忘了昨夜而已,而他呢?他刚才都干了什么?他怎么能那样对师父?师父一定不会原谅他了,怎么办?他该怎么做?才能让师父原谅他?   在地上坐了一会儿,他决定去找师父,不管师父要如何惩罚他,他都心甘情愿。   他找遍了卧房,大殿,偏殿,还去了趟自己的卧房,都不见师父。   难道师父已经离开太虚宫?师父离开太虚宫会去哪儿?去找天帝吗?   这个想法一起,他感觉到血液里有暴虐之气在乱窜。   师父八年前在天帝寝宫待了一夜,昨日又被天帝扶回来,如今又去找天帝了,天帝有什么好?师父愿意和天帝……却觉得昨夜和他的记忆不堪?   师父,既然如此,那徒儿……正当他脑中白光一闪,当头一喝:难道你还想将师父吓跑吗?!   暴虐的黑气立刻缩回角落。   不,不,师父未必会去找天帝,说不定师父还在太虚宫,只是他没找到而已。   他忽然想到了叶子,拿出来,试探般地传音给勾沉:“师父你在哪里?徒儿找不到你徒儿错了徒儿再也不敢了,你不要不理徒儿……”   他生怕师父不理他,一连串说了很多,都是在认错。   半晌,他听见勾沉回道:“为师在听风崖。”   听风崖!他怎么把这个地方给忘了!   他只想到了室内,却未想到室外,听风崖是师父之前教他练剑的地方!   顾不得想许多,他飞快地奔往听风崖。   白衣人背对着他,站在崖边,吹奏着手中玉笛,那笛声悠扬中带着一丝伤感,叫听了的人不禁也跟着难过起来。   青山,白云,吹笛人,宛如一幅优美的画卷。   风吹起那人的衣袍,长发飘散,足下踏着缥缈的云雾,仿佛要乘风而去一般。   他走过去,跪在地上,抬首望着白衣人的背影,“师父徒儿错了徒儿再也不敢了,徒儿不是故意惹您生气的,徒儿只是一时昏了头脑,请您原谅徒儿。”   “您怎么惩罚徒儿都可以,只是请您不要不理徒儿……”   “师父……”   见勾沉不动,他干脆一狠心,将头用力磕在地面上,“师父,徒儿求您原谅徒儿,徒儿给您赔罪了……”   一下又一下,叫人听着都疼,勾沉再听不下去,手中笛声戛然而止,转过身将他扶起来。   见师父的态度终于软化,楚靳满心欢喜,下意识地握住勾沉的手臂,以为师父能像从前那样为他治愈额头上的伤口。   可勾沉却拂开他的手,退后了一步。   楚靳失落之极,双眼哀伤地望着勾沉,哽咽道:“师父,你还是不能原谅徒儿吗?”   勾沉看了一眼自家小徒弟,又很快看向他处,白玉般脸颊染上了一层红晕,启唇道:“你不必太过自责,为师方才忆起昨夜之事,这件事,为师也有不对。”   楚靳听此,眼睛一亮:“师父你想起来了?”   第24章 问情   勾沉点了点头,自家小徒弟之前那一番行为,实在是将他吓到了,他想小徒弟不会无缘无故那样对他,一定是有什么特殊的原因,他想到了小徒弟向他提起的昨夜,小徒弟似乎很重视,好像他忘了什么,他忘了什么?检查了一下识海,才发现有一段记忆被他自己封住了,当即解开了封印,而这段记忆的内容却让他面红耳赤。   他本来想将这段记忆消除,但他当时心不静,没能消除成功,只能将记忆封印在识海深处,却没想到惹了小徒弟不快,而后对他做出那些不好的举动来。   一想到那些,他便觉得他这个师父当得好没有架子,竟被徒弟欺负成这个样子,但想了想可能是他昨夜有些行为不太妥当,导致小徒弟误会了什么,理解小徒弟事出有因,也就不想追究了。   不过,他明明也将小徒弟的记忆消除了的?可为什么小徒弟却没有忘记?他张口想问,却被楚靳抢了先:“师父为何要将昨夜的记忆消除?难道师父觉得徒儿很恶心,认为昨夜的那些是都是耻辱吗?”   看见小徒弟望着他,一副将他视为负心汉的样子,勾沉解释道:“为师没有……为师……”他本来想说为师其实也将你的记忆清除了,却不知为何没有清除掉,然而他才说到一半,自家小徒弟便扑过来抱住了他,眉眼认真地望着他,道:“师父,徒儿喜欢你!”   勾沉一下子怔住了,而楚靳怕勾沉又说什么他还小之类的话来,又急切地补了一句:“徒儿真的喜欢你!你不要认为徒儿是不经脑子胡乱说出来的,徒儿是经过深思熟虑的!”说着,他看着勾沉那双清冷的凤眸,郑重而大声地道:“师父,徒儿是真的喜欢你,想跟你在一起!”   突然被自家小徒弟表白,勾沉先是一惊,而后蹙起眉头思虑起来。   仙界没有两个男子在一起的先例,这种感情是不能被众人接受的,可他听到小徒弟说喜欢他,却意外地不排斥,但是他还是觉得这种情感是错误的,在他看来,小徒弟应该专心修炼,顺利成仙,然后娶一个温柔贤惠的女仙君,幸福地度过一生,而不是对他产生这种错误的情感。   看来他这个师父做的不称职,没有多关心小徒弟的情感问题,小徒弟不知道何时长歪了,他要把小徒弟扳回正道上来,他不能像之前那样选择逃避,那样只会让问题更糟。   想到这里,他愈发觉得事情的严重性,先前就是他没处理好只想着逃避导致小徒弟一怒之下对他作出那些不好的举动来,这次他一定要认真处理,将小徒弟扳回正道上来!   勾沉缓了一会儿,问道:“你喜欢为师什么?”   楚靳想着,师父既然选择想起来,那说明他在师父心里还是有一定分量的,他一定要抓住这个机会,向师父表白心迹。听师父这样问,他想了一下,率先说道:“师父你长得好看!”   勾沉却笑了出来,对他道:“阿靳,你还记得为师曾经跟你说过,切莫沉迷皮相的话吗?”   白衣帝君这一笑,如寒冰乍破,冰雪初融,简直要晃花了他的眼。   在他印象里,师父是很少笑的,就算笑,也只是浅浅的笑,所以,师父每次笑的时候,他眼睛都不敢眨,生怕眨眼就错过了,如今师父却是真真切切的弯着唇,那双极美的凤眸就这样温柔地看着他,他连话都说不利索了,“徒儿……徒儿记得,可……可徒儿不光认为师父好看,师父救了徒儿,教徒儿修炼,还对徒儿这么好,徒儿真的很喜欢你……”   勾沉听了小徒弟的话,认真思考了一下,看着他道:“阿靳,你对为师,只是对长辈的那种喜欢。”   长辈?不!不是的!楚靳摇头想说些什么,却听勾沉继续道:“你幼时丧母,为师将你带回来,教你修炼,因为你身边没有亲人,觉得为师对你好,所以就把为师看成了你唯一的亲人。喜欢为师可以,只是不可……”勾沉说到这里,觉得有些耳热,顿了一下,又看着楚靳道:“不可像昨夜还有方才那般对待为师,懂吗?”   “师父,我……”楚靳哀伤地摇头,说了一句却顿住,他想说什么?难道要告诉师父他每天晚上做梦都会梦到对师父那样吗?师父知道了,还会对他这样和颜悦色吗?   勾沉看着小徒弟哀伤的眼神,也有些不忍,但此时他若心软,定会铸成大错。于是,他肃容道:“阿靳,为师希望你能专心修炼,待大成之日,娶一名你心仪的女子,和她过幸福的日子,而不是对为师产生这种不该有的想法,这才是你该过的生活。”   楚靳听得一阵心凉,“可是……”徒儿心仪的就是你啊!   勾沉干脆背过身去,一句话封住了他的念想:“你如果做不到,就不要再待在为师身边了!”   楚靳一凛,连忙跪下道:“徒儿做得到!师父您不要生气!”   勾沉这才转过身来,扶起他来,看着他道:“你也不要怪为师,为师只希望你能回到正途,平安顺遂地度过这一生。”   楚靳机械地点头:“徒儿谨遵师父教诲。”   见小徒弟情绪低落,勾沉用手掌抚过他的额头,治愈了他额头上的伤口,而后自手中化出一个食盒来递给他:“昨日是你的生辰,可为师却没能为你好好过生辰,这是为师的错,为师方才为你做了一碗长寿面,你回房去吃了它,然后换上为师给你的新衣服,再到这里来找为师。你现在已经化神了,身边还没有一件趁手的兵器,为师要带你去寻一件兵器。”   楚靳对兵器并没有太大兴趣,他修炼本就是为了师父,如今听到师父说不能那样对待师父,满腔情意被浇了个透心凉,对万事万物都提不起兴趣。   既然师父想要他认真修炼,那他便认真修炼,师父认为他该需要一件趁手的兵器,那他便需要。   至于什么心仪的女子,他这辈子,大概是不会有了。   他将食盒接过来,看着面前眉目温柔的白衣帝君,额头上仿佛残留着那温凉滑腻的触感,他的喉结滚动了一下,道:“徒儿有一个请求,希望师父能满足徒儿。”   勾沉顿了一下,道:“你说。”   楚靳目光落在勾沉粉红色的唇上,面容严肃道:“师父方才为徒儿治愈了额头上的伤,徒儿感激不尽,徒儿先前对师父不敬,致使师父的嘴唇受伤,徒儿心中自责不已,还请师父允徒儿为您治愈嘴唇上的伤。”      第25章 动情   “这……”听此,白衣帝君白皙的脸上染了一层薄薄的红晕,在这云雾缥缈的崖边,更衬其天人之姿,这仙人含羞带怯,让人心动不已。   勾沉觉得,治伤倒没什么,可嘴唇这个地方毕竟有些特殊,而且他之前也带兵上过战场,这样的小伤,他根本未放在眼里,就算要治,也根本不必假他人之手,现在徒弟对他提起这个要求,想到徒弟之前对他那样,他难免有些排斥。   楚靳自然看出师父的为难,又重复了一遍,目光坚持:“徒儿已不会再对师父产生不该有的想法,但在那之前,这是徒儿最后的请求,还请师父应允。”且说着,便要跪下去。   勾沉无奈,忙将他扶起,支吾道:“好……好吧。”   得师父应允,楚靳心中激动不已,俯身将食盒放在地上,抬头时见勾沉似乎向后挪了几步,觉得有些好笑,向勾沉道:“师父您站得那么远,徒儿如何为您疗伤?”   勾沉自然不想说自己是害羞,含糊道:“为师……为师只是觉得这边风景不错。”   师父啊师父……楚靳无奈地笑了一下,快步走过去,一把揽住勾沉的腰,将他往怀里一带。   勾沉以为小徒弟要反悔,面红耳赤地看着楚靳:“你……你放……”   楚靳手指轻轻点在勾沉唇上破了口的位置上,笑道:“师父快要掉下去了,徒儿担心师父。”   白衣帝君那双极美的凤眸看着他,长长的睫毛眨了又眨,双颊红红的,像是在彰显主人的不安。   楚靳看得喉咙干渴,声音哑了一些道:“师父别怕,徒儿只是为你治伤。”   勾沉也觉得自己的反应有些过了,让徒弟看了笑话,忙开口催促:“那你快……快些!”却不想忽略了唇上的手指,这一摩擦,影响了他说话不说,还让他唇上伤口加重,磨出了些血迹。   楚靳看得心疼不已,忙道:“师父你快别说话了,徒儿这就为你疗伤。”说罢,指尖凝聚出一道金光,拂过那温凉柔软的唇,转眼间,那唇就变得完好如初,露出了它原本浅浅的、粉嫩的颜色,让人舍不得从那唇上离开。   勾沉见徒弟盯着自己发了呆,只觉得两个人如今的状态十分怪异,挣扎着便要推开楚靳。   楚靳感受到自家师父的挣扎,下意识地搂紧怀里的身体,明明知道不该,却不愿放手。   腰上徒弟的手臂如铁臂一般,箍得勾沉动弹不得,他有些心慌,“阿靳,你……”   楚靳迷恋地看着怀中的人,道:“师父,请允许徒儿最后任性一次。”说罢,俯下.身,在怀中人震惊的目光中,拨开他额间的宝石,在他的眉心轻轻印下一吻。   蜻蜓点水的一个吻,不含任何杂念。   楚靳很快放开勾沉,跪下,卑微地低下头去:“徒儿错了,请师父惩罚。”   看着自家徒弟的样子,勾沉叹了口气道:“罢了,只是以后,万不可再对为师做这些逾距之举了,你先回去吃面吧,为师在这里等你。”   “多谢师父。”楚靳站起身,看见白衣人背对他站在崖边,衣袂翻飞,正如初见时那般风仪高华,不惹凡尘,明明近在咫尺,却仿佛永远触及不到,他压下心中苦涩,转身离开。   楚靳走远后,勾沉才转过身来,眉心处的灼热感仍在,手不禁抚上心口,自出生起,他的心从来平静无波,没有什么事能真正让他的心乱过,可刚才小徒弟亲他的时候,他的心跳得好快,这是为何?   房中,楚靳一根一根吃着碗里热气腾腾的面,一点也不舍得吃完,这是师父亲手给他做的面,每吃一根,他就想到师父这些年对他的好。   师父要他不再对他产生那种不该有的想法,他如何能做得到?不过是自欺欺人罢了,既然师父不喜欢,那他便努力克制一下好了,反正他也已经克制了八年,再久一点又如何?只是,这一次,不知道还要克制多久,不过他相信,只要他坚持,终有一日,师父会接受他的。   想到师父在等他,他再不顾不上多想,加快了吃面的速度,将面吃完后,穿上师父送他的新衣服,便匆匆赶到听风崖。   勾沉在崖边吹了会儿笛子,便看到徒弟向他走过来,徒弟本来长得就俊朗非凡,如今穿上这件绣着金纹的白衣,高高束起的发,飞扬的眉眼,更显其英姿勃发,看着竟有一丝王者的气度,相比之下,先前单调的白衣瞬间失色。   看着徒弟宽阔的臂膀,他不禁想起方才徒弟将他抱在怀里时的场景,当初那个瘦巴巴的小徒弟,如今真的是,长大了。   勾沉思虑之间,楚靳已在他面前站定:“师父,徒儿来了。”   听见徒弟的声音,勾沉这才回神,对他道:“东海龙宫里有很多兵器,想必你寻到趁手的兵器的机会能大一些,为师这便带你去东海。”   说着,他将手中的玉笛往地上一掷,瞬间化作一柄长剑浮在空中,那长剑薄如蝉翼,通体泛着幽幽寒光,如大海般澄澈。   勾沉抬手,施了一层白光铺在剑身上,寒光顿时弱了些,而后向楚靳道:“这是为师的青冥剑。”   楚靳认得这柄剑,师父当初就是用这柄剑带他来到天上的。   勾沉解释道:“东海路途遥远,依你如今的修为,光靠单纯的驾云术是不行的,必须靠御剑才可以。为师之前教过你御剑术,你现在没有兵器,先用为师的剑,为师教过你使木剑,要领是一样的,为师方才已经在剑上施了法术,它不会排斥你,你试试看,能否御起为师的剑。”   楚靳问道:“师父将自己的剑给徒儿了,那师父用什么?”   勾沉道:“为师修为足够,驾云便可。”   楚靳想起之前师父教他御剑,给他示范时,师父站在前面,他抱着师父的腰,那个时候,他已经开始进入疯狂修炼的状态,且每天晚上都做梦梦见他抱着师父这样那样,为了克制自己,他已经很努力避免与师父接触了,可真的抱到师父了,心里别提有多开心了。   可如今师父知道了他的心思,必然不会主动与他接触,而且就算他要主动与师父接触,师父怕是也会犹豫的吧?   可是他仍渴望着与师父接触,哪怕是一点点也好。   他想,如果他御剑,师父驾云,那一路上他岂不是碰不到师父了?   不行,这绝对不行!      第26章 御剑   而勾沉见楚靳迟迟未有动作,忍不住蹙眉催促道:“阿靳,你愣着做什么?”   听到师父的声音,楚靳顿时停下思虑,走到剑前,纵身一跃,却不巧踩在了剑面边缘上,踉跄一下跌了下来,他坐在地上,可怜兮兮地望着勾沉道:“师父,徒儿御不了你的剑……”   勾沉道:“你方才没有踩对地方,要踩在剑面中央,起跳前需凝神,集中注意力,再试试。”   楚靳站起来,凝神又试了一次,还是跌了下来,他再次抬头,用更加可怜的目光看着勾沉道:“师父,徒儿太愚笨,御不了你的剑,徒儿不能跟你去东海了……”   勾沉疑惑不已,他已经在剑身上施了法术,这剑不会排斥徒弟,而且他记得之前徒弟御木剑的时候,御得很好,怎么如今御他的剑就不行了?   难道他的剑真的很排斥徒弟?   不会是徒弟故意御不了的吧?可徒弟为何要这么做呢?   勾沉想不通,抬手施法将剑变大了几分,一跃上剑面中央偏前的位置,转头对地上的楚靳道:“为师来御剑,你上来,抱住为师便好。”   “是!”楚靳兴奋点头,稳稳跃到剑上,一把抱住勾沉的腰,将勾沉圈在怀里。   勾沉只觉后背抵上的一个坚实的胸膛,且能听到身后人强而有力的心跳,身体相触产生的热度让他有些尴尬,他忽然明白了方才徒弟为何御不了剑的原因,心中有些怒气,当即喝道:“阿靳!你抱为师抱得太紧了,为师施展不开,松开些!”   楚靳的声音很无辜:“徒儿怕抱不住你,就掉下去了。”说着,愈发贴近了些,他看到勾沉白皙的耳朵此刻透着些淡淡的粉色,昭示着主人此刻内心的羞涩,从来都是清冷如霜的帝君害羞成如此地步,这想法让他激动不已,他的呼吸喷洒在上面,那白皙的耳朵便越来越粉,仿佛向前一碰就能吻到那粉嫩的耳朵,他想,这样粉的耳朵,一定很软,这样想着,口里便干渴起来。   勾沉整个人都被徒弟圈在怀里,耳边喷着热气,怒不可遏道:“阿靳!你再不松开,为师便将你扔下去!”   楚靳觉得再不松开师父就真的生气了,这才恋恋不舍地松了一些,双手轻轻握着白衣帝君的腰,语气既委屈又认真:“师父对徒儿好凶,师父你别误会,徒儿绝不是在占你的便宜。”   勾沉气得直喘,没有回答楚靳的话,徒弟太不像话了!但见楚靳真的未有旁的动作,缓了一会儿才将剑御起,飞上云端。   一路上,楚靳一直规规矩矩的,勾沉的气也消了一些,也许,徒弟方才真的是害怕掉下去才抱他抱得那么紧的,是他反应太大了?那他方才的话是不是重了些?徒弟会怪他吗?   正当勾沉犹犹豫豫有些自责之际,楚靳此刻却喉咙干渴得厉害,他想,师父的腰怎么能这么软这么细,他轻轻一握,都感觉都要化了一般,所以一路上,他都不敢握太紧,怕真的抑制不住心里的冲动。   心里既欢喜又煎熬。   就这样,二人心思各异,也未有交流,个把时辰后,便来到了东海。   勾沉并没有直接下海,而是令剑停在了海面上,他掌中白光一闪,化出一颗蓝色的珠子来,转头递给楚靳,道:“阿靳,这是避水珠,你将它带在身上,便可在水中呼吸。”   楚靳将珠子收入袖中乾坤袋,问道:“师父你将珠子给了徒儿,你自己呢?”   “你不用担心为师,为师的修为足可以抵御。”勾沉说完,转过身背对楚靳,白皙的耳朵染上了一层粉色,“接下来可能有些颠簸,你闭上眼睛……抱紧为师。”   楚靳一听,立刻闭上眼,抱紧了怀里的人,声音中带着掩饰不住的兴奋:“是!徒儿抱紧了!”   勾沉努力忽略腰上的热度,十指作莲状,凝神默念,御起长剑,俯冲入海。   楚靳只感觉到一股巨大的水流阻力扑面而来,让他有些呼吸困难,不过这阻力片刻便消失,而后身体仿佛落入一片柔和的水流中,直到他听见勾沉清冷的声音:“好了,阿靳,睁眼罢。”   楚靳睁开眼睛,眼前是一片美丽而蔚蓝的景象,身体被柔和的水流包裹住,他能看到游动的鱼,飘动的水草,好似进入了一个神奇的世界。   这时,有条红尾小鱼从他面前游过,他不禁伸手将它捉住,那小鱼似是被他吓到了,在他手里扭动挣扎,鳞片都竖起来,有些扎人,他觉得十分有趣,用指点了点那条小鱼的小脑袋,那小鱼的两只鱼眼瞪着他,鼓着腮帮子冲他吐泡泡。   勾沉感觉到徒弟松了手,没有再抱着自己的腰,有些疑惑,回头却看见徒弟手里捉着一条鱼,饶有兴致的样子,忍不住蹙眉劝诫他道:“阿靳,莫要顽皮,东海里的生灵许多都有灵性,你抓着它,它会疼,将它放了罢。”   “是,师父。”楚靳应了一声,松了手,那条小鱼得了自由,立马从他手里窜走,临走时还不忘用鱼尾甩了他一脸水。   楚靳倒未生气,抹了把脸,发现自己和师父面前立着一座宫殿,这宫殿甚是宏伟,且整个闪着金光,他想,这应该就是东海龙宫了。   勾沉将剑停在离地面不远处,跃下剑,对楚靳道:“阿靳,下来。”   楚靳望着地上那个眉目清冷的白衣帝君,唇角一勾,也跃了下去,却似没有控制好力度,径直扑入勾沉怀中,而勾沉也未想到徒弟会扑向他,身子往后一倒,二人双双跌入宫殿旁的水草丛中,这清冷的白衣帝君便被自家徒弟结结实实地压在了下面。     第27章 开窍   楚靳如愿抱到了自家师父温凉如玉的身体,自是满足得很,正想享受一会儿,忽然听见了一个急切的声音。   “帝君在哪呢?帝君在哪呢?”   这时,从宫殿里跑出来一个衣着华贵的国字脸中年男人,这男人长得十分特点,他头戴金冠,且金冠两侧长着两只犄角,红色头发,铜铃大眼,宽鼻阔唇,下巴上还蓄着乱草般的红色胡须。   他四处看了看,不悦地问着身边背着绿色龟壳的矮小老人:“龟丞相,你方才不是说看见帝君的圣光了,帝君在哪儿呢?”   龟丞相眯着眼看了看,摸着花白的胡须,皱眉怪叫道:“噫——奇怪,老臣方才明明看见了帝君的圣光,怎么不见帝君人呢?”   而后男人的声音更加不悦了:“莫不是丞相你这老花眼看错了?”   二人说话的声音不大,但勾沉和楚靳的位置离他们并不远,所以将二人的对话听得清清楚楚。   勾沉被自家徒弟压在身下已经很尴尬了,此刻听见了声音,脸上更是红得厉害,忙低声催促楚靳道:“还不快起来!”   楚靳如梦初醒一般,连忙起身,一把将勾沉拉起来,却因用力过猛,白衣帝君直直跌入他的怀中。   勾沉先是被自家徒弟压在身下,现在又被自家徒弟抱在怀里,这下真是又尴尬又慌乱,心里还有一团怒气,抬头压低声音瞪着楚靳道:“你在做什么?!还不放开为师!”   到了如此境地,他之前想不通的事情,忽然就都想通了,为什么徒弟御不了他的剑,为什么徒弟上了剑抱他抱那么紧,为什么徒弟下剑的时候偏偏那么巧就将他扑倒了,为什么拉他起来的时候又“用力过大”将他拉入了怀里?   从御剑到现在,这一连串发生的事情绝对不是巧合!他有种感觉,徒弟一定是故意的!徒弟不死心,想趁机占他的便宜!   勾沉越想越气,他这些年到底养了个怎样的徒弟?!   楚靳见勾沉脸色不对,忙松开勾沉,将双手举起来,摇头急切地辩解道:“师父徒儿不是故意的,这一切都是巧合!”   “你给为师小声点!”勾沉斥了楚靳一句,慌忙抬头,见龙王并没有注意到这边,这才松了口气,可转念又一想,他这么紧张,是在担心什么?担心别人看见他和徒弟……?   这么一想,勾沉心里一惊,他为什么会这么想?他和徒弟本就没什么!他只是,只是……勾沉正想着,忽然觉得自己的衣角被人拉住了,转头却发现楚靳低头拉着他的衣角,可怜兮兮地向他低声道:“师父你要相信徒儿,徒儿真不是故意的!”   勾沉压下心中那些疑虑,蹙眉道:“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你先把手放开。”   楚靳十分听话地将手放开了,眼巴巴地望着他,低着头,像一个做错了事的孩子。   如今见徒弟这般模样,勾沉却是再不会相信了,他原先倒是没有看出来,自己这徒弟原来这么能装!   这么想着他又开始气恼起来,这一路上他竟被徒弟欺压至此!好不容易压下怒火,将衣冠整理好,转头嘱咐了楚靳一句:“你整理一下衣服,待会儿为师出去,跟在为师身后,不许再对为师动手动脚。”   楚靳点头如啄米:“徒儿一定谨记师父教诲,不对师父动手动脚!”说罢,立刻整理好衣服,抬头看着勾沉,一副求表扬的表情,“师父我整理好了!”   勾沉只点了点头,并未多说话,转身走了出去。   勾沉走出来便冷静了些,他想,这样下去可不行,若他一直任由徒弟这般欺压像什么样子!徒弟的想法他已经把控不住了,看来之前他的口舌白费了,得找个机会再好好教育一下徒弟罢。   跟在勾沉后面的楚靳也思虑重重,根据师父方才对他的态度来看,他觉得自己该收敛一些了,这一路上,他似乎做得有些太过火了,不过,他觉得自己和师父的相处模式有些进步,师父已经不再将他视为之前那个单纯的小孩子了,这该是一件好事。   要他不再对师父产生非分之想,他怎么可能做得到?他也想做一个乖乖徒弟,只要能永远待在师父身边,看着守着师父便好。   可若是一直碰不到师父也就罢了,可已经碰到了,尤其是已经品尝过师父嘴唇的滋味之后,他幻想着更多,要他停止这些想法,已经不可能了。   虽然师父已经说了不能对他有不该有的想法,可毕竟师父就在他身边,在他触手可及的地方,这明明就是对他最有利的条件,他有什么理由放弃呢?   从小母妃就对他说,机会不是别人给的,而是自己争取来的。   现在的形势很严峻,他和师父已经挑明,天帝又在旁边对师父虎视眈眈。   他若不再想方设法,岂不是一点机会也没有了?   难道让他坐以待毙,等着看师父与那天帝双宿双飞?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的小剧场是文中隐藏的小剧场: “你给为师小声点!”勾沉斥了楚靳一句,慌忙抬头,见龙王并没有注意到这边,这才松了口气,可转念又一想,他这么紧张,是在担心什么?担心别人看见他和徒弟……? 师父:怎么有一种偷情的感觉……啊呸!我在乱想什么?!一定是被徒弟带跑偏了![气fufu]   第28章 兵器   不可能!   他想了想,师父只是说不能再像昨夜那样对待师父,他如今做的这些,并没有强迫师父,他想“慢慢来”,也许可以打动师父,所以,他这一路上,一直在“慢慢来”,试探师父的底线到底在何处,但他的“慢慢来”,貌似没有控制住,让师父生气了。   所以,当务之急,他需要找个机会跟师父道歉,获得师父的原谅,而后控制住自己,对师父“慢慢来”。   而走在前面的勾沉并不知道已经被自家徒弟视为所有物了,他还在想要如何好好教育自家这个对他有着“特别”想法的徒弟。   实际上,二人从水草中走出来没几步,便被龙王看见了,龙王看到勾沉,一双铜铃眼直发亮,忙带着龟丞相赶过来,俯身下拜:“小王敖广拜见帝君,不知帝君大驾光临,实在有失远迎,还望帝君不要怪罪。”   龙王身旁的龟丞相也跟着俯身下拜:“老龟拜见帝君。”   勾沉虚扶一下,道:“龙王与丞相不必多礼,快快请起。”   龙王直起身,望着勾沉,老泪纵横道:“自上次小王见到帝君圣颜,已经有五千余年了,至今小王还能忆起帝君当年在仙妖大战时的英姿啊!”   勾沉语带歉意道:“本君诸事缠身,未能拜访龙王是本君的过失。”   龙王连连摆手道:“帝君能来就是小王的荣幸,小王怎敢怪罪帝君!”说着,他看到了勾沉身边还站着一个年轻男子,不禁问道:“帝君,这位是?”   勾沉便向龙王介绍道:“这是本君的弟子,楚靳。”   而后,转头向楚靳介绍道:“阿靳,这是龙王、龟丞相。”   楚靳俯身揖礼道:“楚靳拜见龙王、龟丞相。”   龙王连连虚扶道:“贤侄快快请起。”帝君这样高冷的人竟然收了徒弟,龙王心中讶异了一下,待楚靳抬头,仔细打量了一番,心中又震惊了一下,身为一个普通凡人,仅仅十八岁就到达化神境界,也难怪帝君会收他为徒,忍不住开口夸赞道:“帝君您这小弟子真是龙章凤姿、仪表不凡啊!”   说着,又想到什么,问勾沉道:“不知帝君今日来此,有何贵干?”   勾沉道:“龙王谬赞了,本君今日前来,正是为我徒儿寻一件趁手的兵器。”   龙王摸着胡须笑道:“帝君要为徒弟寻一件趁手的兵器?那帝君来小王这里算是来对了,小王有一兵器库,里面的兵器皆是上等的仙器,可供帝君和贤侄挑选,帝君和贤侄可随小王来。”   勾沉颔首:“那便劳烦龙王您了。”   “不麻烦不麻烦,能为帝君和您的徒弟服务,是小王的荣幸。”龙王说着,将二人迎进龙宫。   龙王带着二人穿过大殿,来到了书房,他将书架上的花瓶转动了一下,书架缓缓移动开来,龙王运力往墙面一推,那墙竟转动起来,让出了一个入口,回头向二人道:“帝君、贤侄,请随小王进来。”说罢,便走了进去。   楚靳心道这龙王把兵器藏得还挺严实的,心中好奇不已,他倒要看看这龙王究竟有什么宝贝兵器,思虑之间,看见师父已经进去了,他也赶紧跟了进去。   甫一进入,楚靳只觉眼前一片刺目的兵器光芒,极为晃眼,忙抬手遮上了眼睛。   最先进来的龙王回头向二人道:“帝君、贤侄,这里便是小王的兵器库了,您和贤侄请随意挑选,看中了哪样,直接带走便是。”   勾沉面色如常地扫过面前这些兵器,回头想问问徒弟看中了哪个,却发现徒弟竟遮了眼睛,觉得奇怪,虽心里还对徒弟之前做的那些事有些气恼,但看到徒弟如今这副样子,不禁关切地问道:“阿靳,你怎么了?”   难得勾沉能主动关心他,但此刻实在不是撒娇的好时机,而且楚靳也不想因为这样的小事让师父太担心,只回答道:“师父你别担心,徒儿没事,只不过觉得这些兵器的光有些晃眼而已,待会儿就好了。”   勾沉走到楚靳面前,对他道:“阿靳,闭上眼睛,把手放下来。”   楚靳依言将手放下来,而后感觉到他的眼睛处闪过一道柔和的白光,勾沉清冷的声音响在他耳畔:“好了,睁眼罢。”   楚靳睁开眼睛,只觉视野一下子明亮了数倍,眼前的兵器看得清清楚楚,不再有任何刺眼的光芒,他的目光落在面前这个清冷如画的白衣帝君脸上,恭敬道:“多谢师父。”   勾沉退开一步,道:“是为师疏忽,忘了你还未真正成仙,这些兵器都是仙家法器,自身保护的光会对你的眼睛造成伤害,为师方才在你的眼睛上布下了一道护目术,现在你可以挑选你的兵器了。”   在一旁看了半天的龙王笑呵呵地叹了一句:“帝君您对您这小弟子真好啊!”   勾沉未置一词,偏过头去,脸色有些不自然。若是从前旁人说他对徒弟好,他定欣然接受,如今知道了徒弟对自己的感情,再听到这些,难免有些尴尬。   而楚靳看到自家师父的反应,便知自家师父又害羞了,心中窃喜着,面上却是一副淡然的样子。   龙王只以为这对师徒不喜被人夸感情好,并未放在心上,转头对楚靳道:“小王这兵器库里的兵器都是顶好的仙家法器,刀枪剑戟样样俱全,贤侄看中了什么,直接带走便是!”   楚靳四下扫了扫,架子上一排一排摆放得密密麻麻的兵器,数量之多,看得人眼花缭乱。他仔细看了一会儿,发现这些兵器数量虽多,类别却分得很清晰,刀枪剑戟分别摆在不同的架子上,他正看得聚精会神时,龙王走过来对他道:“本王看贤侄肌骨颇为强健,不如使刀试试?”说着,从身边的架子上取下一把又长又重的刀来,往地上一杵,地面顿时跟着一震,“这把赤魂刀,长九尺六寸,重八十八斤,劈砍威力极大,可与二郎神的三尖两刃刀相媲美,不如贤侄来试试?”   楚靳摇头道:“龙王好意,小侄心领了,只是小侄对刀不感兴趣,就不试了。”   “如此,那是本王考虑不周了。”对于楚靳的拒绝,龙王未有不悦,他将刀放回原位,又热心地问:“不知贤侄对什么兵器感兴趣?本王帮你挑选。”   楚靳目光转向勾沉,勾沉也想知道徒弟想要什么,不由看向徒弟,而徒弟正好也向他看过来,二人目光相碰,勾沉觉得有些莫名地脸热,不由转身看向他处,楚靳的目光从那道极美的身影上收回,转头对龙王定定道:“小侄想要一把剑。”   他想要一把,和师父的青冥剑相配的剑。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文中的小剧场: 他想要一把,和师父的青冥剑相配的剑。 湿乎乎[气fufu]:选兵器就好好选,配什么配! 靳哥:那不要了,回去咱们还共乘一剑,抱着你回去[邪魅一笑] 湿乎乎[炸毛]:滚蛋!赶紧选!   第29章 取剑   “原来贤侄想要一把剑,这好办!”龙王领着他来到插满剑的架子前,道:“这个架子上都是顶好的宝剑,乃我龙宫最有名的铸剑师采用玄天之火淬炼而成,个个削铁如泥,贤侄可随意挑选。”   楚靳目光划过架子上各式各样的宝剑,却摇了摇头道:“小侄对这些剑不感兴趣。”   龙王奇怪:“贤侄方才不是说想要一把剑吗?怎么见了剑又说不感兴趣呢?本王不明白。”   楚靳看着龙王,似乎有些为难地说:“小侄说了,龙王可别生气。”   龙王一听,摆手笑道:“贤侄尽管说,本王不是那不好相与之人!”   “那小侄便说了。”得龙王保证,楚靳心中有了底气,语气坚定道:“小侄觉得这些剑太过普通。”   龙王皱眉:“普通?”   楚靳道:“小侄见这架子上的剑,做工虽好,但周身的光晕看起来却像差了些什么……”说着,他又有些不确定,“可能也是小侄的错觉,龙王这些剑已经是非常难得一见的绝世名剑了,是小侄太挑剔。”   龙王有些为难:“可这已是本王这龙宫全部的剑了,这么多剑,贤侄就没有一把看中的?”   楚靳摇了摇头。   这时,勾沉走过来,对龙王道:“本君也觉得这些剑太过普通,龙王这里可还有其他的剑?”   “其他的剑……”龙王皱眉思考了一会儿,忽然叫道:“小王想起来了!还有一把!”   说着,他带着二人走到龙宫外,指着远处一座冰山问楚靳道:“贤侄可看到那座冰山上插着的剑了?”   楚靳抬眼望去,只见深蓝的海底中央立着一座巨大的冰山,冰山上插着一把通体湛蓝的剑,这剑周身散发出白色的光芒,但这白光却不似师父施法时柔和的白光,而是带着寒气,冷寂又沉重,仿佛蕴藏着极大的力量。   楚靳自看到这把剑,便不由自主地想要靠近,好像冥冥之中有股奇怪的力量拉扯着他。   而勾沉见了这把剑,一双好看的眉却蹙了起来,忍不住问龙王道:“这把剑从何而来?”   龙王摇头道:“小王也不知这把剑从何而来,小王自出生起,这把剑便在这里,听小王的父亲说,相传上古时,有一日此剑从天而降,直插.入海,不仅将龙宫搅得一团乱,还引发了洪水,差点将人界淹了。后来天神禹见到人间发洪水,下凡来治水,将定海神针插入海中,才停止了这场灾难。之后也没见这把剑再生出什么异状,便任由它立在这里了。也有人好奇,想要将这把剑拔.出.来,但这把剑的周围好似有一层保护的屏障,只要有人一靠近这把剑,便会被重重弹回来,而且修为越高伤得越重。是以,千万年来,试过的人数不胜数,但没有一个人能将这把剑拔.出.来。”   楚靳看着那把剑,眼里闪着奇异的光,不由向前走了一步,道:“我想试试。”   勾沉忙按住他斥道:“阿靳,你疯了?!依你的修为根本拔不出来!”   楚靳转头看着勾沉,定定道:“师父,徒儿想要这把剑。”   “可是……”勾沉犹豫了一下,对他道:“为师帮你将它拔.出.来。”   楚靳摇头,态度十分坚定:“不,师父,徒儿想自己去。”   勾沉蹙眉,这是徒弟第一次如此坚定地拒绝他的帮助,从来都是杀伐果决的勾沉帝君,面对徒弟,第一次觉得有些挫败,可他若不阻止,徒弟会受伤……   楚靳知道勾沉在担心什么,安慰他道:“师父你不用担心徒儿,如果徒儿真的被这剑伤到,那也是徒儿自己的选择,与师父无关。”英俊少年望着勾沉,露出了一个灿烂的笑容:“不过,徒儿更希望你相信徒儿能将这剑拔.出.来。”   勾沉眉头紧锁,仍想开口阻止,却被楚靳抢先道:“万一,徒儿受伤了,师父可会看在徒儿受伤的份儿上原谅徒儿之前的无意之行?”   此刻楚靳的语气和神态,活脱脱像一个人界的纨绔子弟。   听此,勾沉一怒,索性一拂袖袍,眉毛一拧,道:“你这是什么歪理?拿这个来威胁为师?你尽管去,若受伤了,为师把你抬给老君去治!”白衣帝君生气的时候,那白皙的脸蛋儿似红非红的,好看极了。   “如此,那徒儿便辛苦师父了。”看来师父被他气得不轻啊……楚靳勾唇,转身,运气法力,一跃而起,飞向那座冰山。   龙王听了方才师徒二人的对话,明明很合乎情理,但他却觉得哪里有些奇怪,忍不住问道:“帝君,您真的放心您这小弟子一个人去取?”   “本君自是放心。”勾沉说着,却忍不住向前走了几步,心中高速计算着距离,想着万一徒弟要被弹回来,他要在哪里接着。   正在他计算得聚精会神之时,听到龙王一声惊呼:“帝君您这小弟子竟然能靠近那把剑!”   勾沉听此,连忙抬眸一看。   楚靳飞至离那剑百里处站定,从怀里掏出方才捡的石头丢了过去,剑周围瞬间出现一圈耀眼的蓝色光幕,石头触到光幕,一下子反弹回来,速度惊人,他忙闪身一躲,那石头擦着他的脸飞过,好险!差点破相了!   看来,龙王说的这剑周围有一层屏障果然说的不错,这剑还真不是一般人能拿到的。   他忍不住抬头望向那把剑,剑身的冷光有种神秘而摄人的力量,而那种力量仿佛在召唤着他。   这样想着,他忍不住迈出脚步,一点一点接近那道光幕,他小心地伸出食指,试探性地向前戳去。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文中的小剧场: 楚靳飞至离那剑百里处站定,从怀里掏出方才捡的石头丢了过去,剑周围瞬间出现一圈耀眼的蓝色光幕,石头触到光幕,一下子反弹回来,速度惊人,他忙闪身一躲,那石头擦着他的脸飞过,好险!差点破相了! (靳哥:啊啊啊不能破相!破相了可没脸见师父了! 师父:为师说过,切莫沉迷皮相→_→ 靳哥:那师父的意思是就算徒弟破相了,师父也会接受我了?原来师父这么爱我哈哈哈~ 师父:爱你个头![日常嫌弃死鱼眼])   第30章 吃醋   神奇的事情发生了!他竟然毫无阻碍地戳了过去!这让他惊喜不已,他缓缓将整只手伸了过去,一点事也没有!   索性放开胆子,整个人走了过去,来到了那把剑面前。   这把插在冰中的剑,剑柄是金色的,通身却纯白无比,透着凛冽寒光,像是察觉到他走近,剑身开始颤动,发出微微的铮鸣音。   此时,剑身的白光忽然疯狂地向他涌过来,像是在诱使着他将剑拔起。   身体里血液流动加速,他控制不住地伸出手,握上剑柄的那一瞬间,他感觉到浑身的血液沸腾起来,一举将剑拔出,他握着这把剑,心跳极快,有种想要大杀四方的冲动,而剑也似十分激动,在他手里铮鸣不已,周身白光大亮,像是见到了多年未见的老朋友。   他挥舞了几下,发现这剑使起来极为顺手,指哪打哪,心有灵犀一般。   他正兴奋之时,面前这座冰山瞬间垮塌下来,他所站之处的海水开始动荡起来,他欲运力抵御,却被动荡翻搅的海水搅得不能凝神聚力,这时,一道白影迅速向他飞来,身体被狠狠一推,“阿靳快走!”   将徒弟推开后,白衣帝君手中迅速布出庞大浩瀚的光幕,那光幕的力量柔和宁静,缓缓渗进海水中,渐渐地,海水不再翻搅,海里的所有又恢复成原来的宁静。   楚靳被推开后,龙王赶来扶住了他,二人站在龙宫门口,看着勾沉将海里恢复宁静。   龙王目露赞叹:不愧是仙界第一战神,这么快就能将海中动乱平息,看来帝君英姿不减当年啊!   楚靳心中欢喜不已,师父还是来救他了,师父心里还是有他的!   做完这些,勾沉忽然感到有些头晕,心里奇怪,这样的动乱还不至于要他头晕的地步,难道是他真气动用太多了?但他也未多想,平复了一下方才因动用真气而混乱的内息,便原路返回。   看到那道白影飞回来,楚靳激动地唤了一声:“师父!”   白衣帝君冷冷看了他一眼,目光划过他腰间的宝剑,扔过来一句:“为了把剑连命都不要了是吧?”   楚靳笑嘻嘻地走过去,拉住勾沉的衣袖:“多谢师父救徒儿,徒儿再也不敢了!如果有下次,您就打徒儿吧!”   勾沉只冷哼一声,拂开他的手。   楚靳忍不住在心中哀叹,先前师父的气还没消,现在又惹师父生气了,看来让师父原谅他更难了。   龙王走过来打圆场道:“这把剑在小王这龙宫数万年,却唯独能被贤侄拔.出.来,可见贤侄天资非凡,日后前途不可限量啊!”   勾沉冷冷道:“龙王不必夸他,本君的徒弟本君最清楚。他天资愚笨,如今能将剑拔.出.来,本君看也只是误打误撞。”   龙王有些汗颜,帝君这小弟子身为一个普通凡人,仅仅十八岁便已到达化神境界,还拔出了神仙都不能拔出的宝剑,这叫天资愚笨?看着勾沉冷峻的神色,他方才看帝君对他这小弟子挺好,还以为帝君收了徒弟性子变温和了,现在一看,帝君果然还是这脾气,生气了谁的面子都不给。又想着帝君好不容易来龙宫一次,怎么也得多在他这里待一会儿,能邀请到帝君,以后在其他龙王面前,他也多了一个炫耀的资本。   是以,他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向二人道:“帝君和贤侄既已得到宝剑,那便在小王这宫里吃顿饭吧,正巧小王刚从人界聘了个厨子,做的饭菜十分美味,还请帝君和贤侄能赏小王这个脸。”   楚靳想,他吃不吃无所谓,主要看师父,这样想着,他不禁看向勾沉。只见勾沉思虑片刻,点头道:“那便叨扰龙王了。”   勾沉心想,之前徒弟生辰没能吃上人界的饭菜,今日正好可以在这里补回来。转念想到徒弟之前对他做的那些事,又气恼起来,他这么关心这孽徒作何!   龙王见勾沉答应了,心中无比欢喜,要知道这可是帝君第一次在他这龙宫吃饭,可得好好招呼!   他欢欢喜喜地将二人迎进龙宫正殿喝茶休憩,吩咐了厨子做饭,又似想起什么,面色不悦地问身旁的虾兵:“罗儿呢?这孩子怎么一点儿规矩也不懂,帝君都来这么长时间了,怎么也不出来拜见一下帝君!”   那虾兵回道:“回王上,公主不在寝宫。”   龙王听了,眉头一皱:“不在寝宫?那这臭丫头去哪了?”   “父王!有人欺负我,你要给我做主!”   龙王话音刚落,便听到一个娇娇的女音,紧接着,便看一个红衣女子风风火火地从殿外跑了进来,径直跑到了龙王身边,这女子长相娇美,此刻噘着红唇,满脸不高兴。   一旁坐着喝茶的楚靳听见二人的对话,猜测着来的这个女子该是这龙王的女儿,龙公主。   龙王一听自家宝贝女儿被欺负了,顿时眼一瞪:“谁敢欺负我的罗儿?!罗儿你说说,谁欺负你了?”   龙公主的表情忽然变得悲愤不已:“刚刚我变成一条小鱼在外面玩,忽然有一个色鬼把我抓住了,不仅乱摸我的身体,还点我的脑袋!”   楚靳越听越不对劲,他怎么感觉这龙公主的描述这么熟悉呢……   他正想着,那边的龙公主继续道:“父王,你要为女儿做主啊!”她说着,拉扯着龙王的衣袖,一副泫然欲泣的样子。   龙王瞪着铜铃大眼,怒道:“什么?!竟然有人骚扰本王的女儿?!罗儿你说说,那登徒子长什么样?本王就是翻遍这龙宫,也要抓住他!”   那龙公主开始回忆起来:“那个色鬼穿着一身白衣服,扎着道士头,就像……就像……”龙公主说着,四处看了看,忽然眼睛一亮,指着下首握着茶杯的楚靳道:“就像他那样!”   说着,觉得这人有些眼熟,又看了看,忽然大叫一声:“是你!”   她指着楚靳,激动地转头向龙王道:“父王,就是他!就是这个人!欺负女儿,你要帮我把他抓起来,剥他的筋抽他的皮,为女儿出气!”     第31章 问心   这龙公主说完,大殿里忽然陷入了一种十分诡异的气氛。   龙公主却没察觉出来,摇着龙王的手臂道:“父王你怎么不说话啊?这个人欺负女儿,你要为女儿讨回公道啊!”   龙王心道:楚贤侄看着不像会骚扰自家女儿的人啊,是不是有什么误会?况且楚贤侄还是帝君的徒弟,如果楚贤侄真的骚扰了自家女儿,这可有些难办了。   他默了一会儿,指着楚靳问龙公主道:“罗儿,你确定骚扰你的是那位小兄弟?”   “是,就算化成灰我也认得他!”龙公主点头,不知龙王为何还要确认一遍,“父王你还犹豫什么,赶紧把他抓起来为女儿出气啊!”   龙王看向楚靳,面容沉肃起来,问楚靳道:“贤侄,本王的女儿说你骚扰她,对此,你有何话说?”   楚靳没想到他在龙宫外随手抓的那条小鱼竟然是这龙公主,看这龙公主的性子也不是好相与之人,心道这下可麻烦了,他忍不住瞥了一眼旁边的师父,勾沉玉手持着茶杯,悠悠品着茶,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   看来师父还在生他的气,不肯帮他,心下有些失落。   龙公主却是一副不耐烦的样子,冲他叫道:“喂!你这色鬼怎么不说话,你骚扰我还想抵赖不成?”   楚靳站起来,看向那龙公主,诚挚道:“公主,在下无意冒犯你,在下初到龙宫,对什么都好奇,只是见到了一条小鱼,便捉来把玩一番,却不知那条鱼是公主,无意之间冒犯了公主,在下该死,在下向公主道歉。”   龙公主瞪着他,一脸不屑:“你以为道歉就能解决问题了吗?将本公主捉来把玩?你当本公主是什么?!你知道你摸到本公主哪儿了吗?你你你……”说着,龙公主的脸忽然红了起来,转头摇着龙王的手臂:“父王,你要为女儿做主啊!这个色鬼摸了女儿的身子,你千万不能放过他,你要把他抓起来,狠狠地折磨他,然后将他剥皮抽筋!”   “这……”龙王听了有些为难,不禁望向勾沉。   楚靳也望向勾沉,目光中带着期待,师父,你可会帮徒儿说话?   在二人的目光注视中,勾沉放下手中茶杯,向龙公主道:“小徒冒犯了公主,实在抱歉,本君定会严加管教,不过公主方才所说,未免太过严重了些,公主可否念在小徒初来乍到,什么都不懂的份儿上,饶过小徒?”   楚靳听见师父终于肯为自己说话,心中狂喜。   龙公主此刻正在气头上,听到有人给欺负自己的色鬼求情,不管三七二十一,冲着勾沉瞪眼道:“你是谁啊?有什么资格向本公主求情?”   听到自家女儿的话,龙王吓了一跳,连忙呵斥道:“住口!不得对帝君无礼!”   龙公主惊讶了一下,转头望向自家父亲:“帝君?”   龙王严肃道:“这是仙界的勾沉帝君,还不快快拜见帝君!”   龙公主只好不情不愿地转过头来,俯身向勾沉道:“繁罗拜见帝君。”   龙王赶紧向勾沉赔着笑脸道:“方才是小王疏忽,忘了介绍,帝君,这是小王的三女儿,繁罗,小女不懂事,还望帝君不要怪罪。”   “本君还是方才那句话,希望公主能饶过小徒。”勾沉清清冷冷地坐在那,眼皮子未抬一下,却莫名地让人感到一股压迫感。   繁罗捉住了一个关键词:“小徒?”   龙王给繁罗补充道:“你口中的那个色鬼,是帝君的徒弟,叫楚靳。”   繁罗声音小了一些,但依旧不满道:“就算是帝君您的弟子,也不能这样欺负人吧?”   勾沉抬眸,问道:“那公主想要如何?”   繁罗转头看了楚靳一眼,忽然脸红起来,支吾着道:“他摸了我的身子,他若不死,那我……”她有些说不下去,转头求助似的看向龙王。   龙王也明白了自家女儿的意思,咳了一声,向勾沉解释道:“帝君,是这样的,我们龙族有一个规矩,若我龙族未出嫁的女儿被男人碰了身子,那么如果那个男人不死,便要娶下她。”   楚靳一听,瞳孔倏然放大,心里震惊不已,可他只碰了一条鱼的身子啊!这也算?他是清白的!师父当时也看见了!心里忽然急切想知道师父的反应,忙转头看向勾沉。   勾沉心中也震惊了一下,但面上却是沉静万分:“哦?龙宫竟有这等规矩,本君倒是不知。”说着,他望向楚靳,“阿靳,你碰了这龙族公主的身子,为师问你,你可愿娶这龙族公主?”   楚靳转身跪下,摇头道:“徒儿不愿。”   还未等勾沉说话,上首的繁罗便跑下来,冲楚靳嚷道:“喂!色鬼!本公主都没嫌弃你,你这色鬼竟敢嫌弃本公主!本公主问你,你为何不愿娶本公主?”   “因为……”楚靳说着,忍不住抬头看了勾沉一眼,勾沉见他望过来,脸色也有些不自然,楚靳转头,郑重地向繁罗道:“因为在下已有心仪之人。”   “已有心仪之人?”繁罗皱了眉,一脸不乐意,“你的心仪之人是谁?”   “我的心仪之人……”楚靳喃喃着,转头直直望向勾沉,深邃的眼睛里写着丝丝情意。   勾沉被自家徒弟的目光看得有些不自在,唯恐旁人看出什么来,咳了一声,道:“为师看这繁罗公主对你一片痴心,你要不要再考虑考虑?”   听此,楚靳目带震惊,心仿佛要裂开了,他万没有想到师父竟然要他娶别的女人!   他觉得先前师父拒绝他的态度再强硬,也抵不过师父如今这句话伤人。   原来,师父竟是存着要将他推给别人的想法吗?   拳头渐渐握紧,只感觉血液里的怒气翻涌,就快要控制不住,不行,他不能再吓坏师父了,狠命地将那股怒意压下去,抬眸看向勾沉,坚定道:“师父,徒儿的心仪之人,您最清楚,徒儿是断不会娶公主的!”   听见这句话,繁罗倒是先红了眼睛:“你这色鬼,将本公主置于何地?!你以为本公主是嫁不出去要倒贴你吗?!”说着,她转身便跑回龙王身边,哭哭啼啼道:“父王,你要给我做主啊!”   龙王向来疼自家宝贝女儿,他望向勾沉的目光变得严肃起来,沉声道:“帝君,请原谅小王的不敬,这是小王身为一个父亲必须要做的事情。您的徒弟碰了小女的身子,令小女的清白受损,却不愿娶小女。不管怎样,您得给本王、小女一个说法。”     第32章 真心(三章合一)   勾沉先前经历了徒弟这一路上对他不死心的种种行为, 想着这也许是个能将自家徒弟扳回来的好时机, 既然这龙公主对自家徒弟也有意,倒不如让他们试着处处看。就试探性地问了一句,却没想到自家徒弟这么大反应,还叫龙公主伤心了, 感到事情有些棘手,“这……”   正当勾沉开口要说些什么之际,楚靳却打断他,道:“师父,徒儿闯的祸,徒儿自己来承担!”楚靳看着勾沉,眼睛里带着决绝之意, 说罢便站起来, 向龙王与龙公主走去。   勾沉只觉方才徒弟的眼神很不对劲,他心里升起一丝不好的预感。   只见楚靳在龙王和龙公主面前站定,忽然拔出腰间宝剑, 剑面上的寒光将众人吓了一跳。   “你这色鬼要做什么?!”   “楚贤侄你想大闹本王这龙宫不成?”   “阿靳你休要胡闹!还不快回来!”   楚靳无视所有声音,将手中的剑向龙公主递去,道:“在下碰了公主的身子, 按照龙族的规矩要娶公主, 可在下已有心仪之人, 恕在下不能依照龙族的规矩迎娶公主。如若公主一定要追究的话,那在下甘愿受罚。在下既用双手碰了公主的身子,那便将这双手还给公主, 还请公主亲手将在下的双手砍去,以还公主的清白!”说罢,将双手伸了出去。   眼前的英俊少年语气坚定,显然一副不可商量的样子。   “你……!”   繁罗被气得不行,一把将楚靳的剑夺过来,冷道:“好!你既然如此说,那本公主便不客气了!”   “公主且慢!”   还未等繁罗动手,便听勾沉吼了一声,他看向楚靳,急切道:“阿靳你在胡闹些什么?!此事为师自有办法解决,还不回来!”   楚靳看向那个清冷的白衣帝君,此刻脸上是少有的急切之色,一副关切徒儿的好模样,但他已经不信了!冷笑一声:“解决?怎么解决?要徒儿娶公主吗?这是徒儿与公主之间的事,还请师父不要插手!”   楚靳话语之间的距离感让勾沉不由一怔,难道自己方才的话真的伤到徒弟了?他怔愣之际,楚靳已转回头去,看向繁罗,定定道:“公主,动手吧!”   繁罗也被刺激到了,恨恨道:“你宁可不要双手也不肯娶本公主,那本公主就成全你!”说罢,高高举起了手中的剑。   这绝对不行!勾沉指尖施法正要弹出,却听咣当一声剑已落地。   殿内众人又是一惊。   繁罗脚边静静躺着一柄纯白长剑,看着楚靳,道:“你走吧!”   楚靳也没想到这龙公主竟这般轻易地放过他,不解地询问:“公主?”   繁罗倒是一副无所谓的样子,娇美的面容此刻显得十分洒脱:“本公主也不是非要嫁给你不可,被人碰了就要嫁,这是什么破规矩,何况我当时只是一条鱼,又不是真的被碰了身体。”   龙王也十分震惊,自家女儿何时这么看得开了?这可不是闹着玩的!忙拉着自家女儿问道:“罗儿你真的打算放过他?”   繁罗满脸不耐烦:“父王我都不计较了你计较什么?!”又看向楚靳,柳眉倒竖,怒道:“你还不快滚?难道要等本公主改变主意吗?”   “多谢公主,在下这就走!”楚靳说罢,拾起地上的宝剑转身便往外走,经过勾沉身边时,也未看勾沉一眼。   繁罗又叫住他:“喂!你回来!”   楚靳转身询问:“公主还有何事?”   看着那眉目俊朗的白衣少年,繁罗的心怦怦跳:“可以告诉我,你的名字吗?”   楚靳勾唇一笑:“在下楚靳,祝公主早日寻到自己的心仪之人。”说罢,转身走了出去。   楚靳……繁罗怅然若失,其实她变作一条鱼被楚靳摸到身体的时候,她就已经心动了,不然也不会跑回来让父王帮她将这个轻薄她的男人找出来。   从小父王就对她说,他们龙族有个规矩,龙族未出嫁的少女是不能随便被男人摸身体的,如果被男人摸了身体,她就要嫁给那个男人,如若不然,那个男人就得死。   而她作为龙族公主,龙宫里所有人都对她恭恭敬敬的,从没有男人敢摸她的身体,所以,她压根就没把这条规矩放在心上。   如今,大姐二姐都嫁了人,龙宫里就剩她这么一个公主,自然无聊得很,她今日忽然兴起,化成一条小鱼跑到龙宫外面去玩,谁料却被一个男人捉住,那个男人长得很好看,剑眉星目,俊朗挺拔。   她自小生活在龙宫,面对的都是一群歪瓜裂枣般的虾兵蟹将,从没见过这般俊朗的男人,所以她一下子就被这个男人的容貌吸引住了。   谁料在她沉迷这男人的容貌里时,这男人竟开始摸她的身体,她一个龙族公主,怎么能被一个陌生男人随便摸身体,她忽然就想到了龙族的那条规矩,又羞又怒,拼命挣扎着,当她想用法术攻击他时,男人的手指点上了她的额头,她又忍不住眩晕起来,内心狂跳,她迷迷糊糊中听见那个男人旁边的人说了句什么,那个男人就放开了她,她回过神来,羞怒地冲那个男人吐了几个泡泡,便游走了。   她绕着龙宫外游了几圈,满脑子想的都是方才调戏她的那个男人,搞得她心神不宁,想到他们龙族的规矩,她被摸了身体,那个男人就要娶她。   如果……那个男人娶她,也不错。   当被那个男人摸身体的时候,那是一种奇异的感觉,酥酥麻麻的,心跳得很快。   她想,她是对那个男人动心了吧。   于是,她决定游回去以真身见见那个男人,如果那个男人也看上了她……想到此,她的心怦怦直跳。   可惜待她再游过来时,那男人已经不在了,她心里有些失落,又气恼起来,摸了本公主就想跑是吧?没门!   于是她急冲冲赶回龙宫找到父王,让父王帮她把那个摸了她身体的男人找出来。   待真的见到那个男人了,她内心非常激动,想着那个男人会不会看上她,但表面上还是要维持她公主的骄傲不能给那个男人好脸色,谁知那个男人说自己已经有了心仪之人,不能娶她,她又失落又恼怒,这个摸了他身体让她动心的男人,竟然不能娶她!   为了不让她的清白受损,他叫她砍去他的双手,但是,她却下不去手。   她想,他只是不喜欢自己而已,没有必要将他的双手砍去。   最终,她放他离开了。   她很羡慕楚靳心仪的那个人,她想,能被这样的男人喜欢,一定很幸福吧。   虽然父王已经告诉过她他的名字,但她还是想亲口问一下他的名字,亲耳听到他告诉自己,他的名字,楚靳,这个第一个让她动心的男人。   在繁罗怅然若失之时,勾沉则心焦不已,起身向龙王告辞。   龙王有些惋惜:“帝君不多留一会儿吗?”   勾沉紧蹙着眉,急切道:“龙王美意本君心领了,这顿饭,改日再吃罢。阿靳他可能对本君有些了误会,本君有些担心,就不多留了。”想到方才徒弟看他冷漠的眼神,他心里像被针扎了一样,勾沉说完,便匆匆离去。   繁罗看着勾沉离去的背影,忽然想到楚靳方才对勾沉的态度,她总觉得哪里有些不对劲。   龙王以为女儿还在难过,便安慰女儿说以后一定能找到更好的。   繁罗心思重重,方才的画面一幕一幕在脑海里回放,难道……楚靳的心仪之人,是那勾沉帝君?!她被自己的想法吓到了,两个男人,还是师徒,怎么可能?她摇了摇头,将那些乱七八糟的想法清出去,至少,他亲口告诉自己的名字不是吗?来日方长,只要他一日不娶,自己还是有机会的。   龙族公主唇角微勾,楚靳,我们会再见面的。   勾沉追出龙宫,却没看见徒弟。连等他也不等,看来这次,徒弟是真的生他气了。无奈之下,用法力感应了一下叶子的存在,发现徒弟已经在回去的路上了,他急忙御剑飞出东海。   他远远地瞧见徒弟踏着新得到的宝剑,穿梭在云里,还说自己不会御剑,之前果然是在欺骗他!   可他也惹了徒弟生气,顾不得生气,只好追了上去。   他御剑飞到楚靳身旁,问道:“阿靳,你为何不等为师?”   楚靳目不斜视,看向前方,语带嘲讽:“师父让徒儿娶那公主,不就是要赶徒儿走么?现在徒儿离你远了,不是正合了师父的意么?”   勾沉解释道:“为师不是这个意思,你误会了,为师只是随便问了一句,没有要赶你走的意思。”   “随便问了一句?”楚靳念了一遍,忽然转头,双眼盯着勾沉,激动地吼道:“师父你不接受徒儿的感情可以,可你不能将徒儿的一颗真心就这么扔在地上践踏!”   勾沉被自家徒弟吓了一跳,随即蹙眉道:“你怎么跟为师说话?为师何时践踏你的真心了?”   楚靳看着他,双目通红:“你明知道徒儿喜欢你,你却要徒儿娶别的女人,你知道这对徒儿有多残忍么?!你早就很恶心徒儿对你的感情了吧?徒儿娶了别的女人,你就可以抛弃徒儿了吧?你可是打得一副好算盘!我的好师父!”   勾沉实在听不下去,冲他吼了一声:“阿靳!”他不懂,他不过问了一句而已,事情怎么会发展成这样?   楚靳嗤笑道:“怎么?师父被我说中了心思恼羞成怒了?”   “母妃说得果然是对的,不能靠近太好看的人,太好看的人,都是毒蛇,蛇蝎美人,用来形容师父,再恰当不过!”   “你……!你怎能用这等词来形容为师?你……”勾沉白皙的脸上染了一层薄薄的红晕,不知是羞的还是恼的。   平复了一下,他耐心劝道:“为师说了,为师只是试着问了你一句,没有要抛弃你的意思,你到底要怎样才肯原谅为师?”   “原谅?”楚靳的眼睛亮了一下,又自嘲道:“徒儿哪敢?”   勾沉气得不轻,一甩袖袍,偏过头去:“你再如此,为师便不管你了!”哪有师父主动要徒弟求原谅的?关键是他主动要求原谅,徒弟还不领情,他这个师父当得真是半点尊严也没有了!   楚靳望了一眼那修长的身影,轻飘飘道:“看来师父的原谅只是说说而已,半分诚意也没有。”   勾沉无奈,只好转过身来,认真道:“阿靳,为师方才不该问你,为师向你道歉,你可否原谅为师?”   楚靳见师父这般,也缓了态度,将剑停在空中,低下头,呜咽道:“徒儿方才听见师父的话,很难过……”   勾沉也跟着停下,见徒弟的模样,心中愧疚不已,索性道:“你想要为师如何补偿你?为师什么都答应你!”   楚靳猛地抬起头来,双眸亮晶晶的:“真的么?师父真的什么都答应徒儿?”   “你……”勾沉未想到自家徒弟变脸变得这么快,忽然有一种上了贼船的感觉,徒弟不会早就等着他说这句话呢吧?想到了什么,脸上一红,忙补道:“你不能向为师提太过分的要求!”   楚靳的表情像是得到糖吃的孩子,太过分?那意思就是他可以小小地过分一下咯?笑道:“放心,徒儿不会对师父提太过分的要求,师父方才伤了徒儿的心,徒儿只是想师父能让徒儿亲近一下。”   “亲近?”勾沉瞪大了眼睛,忽然心跳加快,“如何亲近?”   楚靳伸出手臂,将白衣帝君的手拉过来,这双手莹白如玉,细腻得让人爱不释手。   勾沉见徒弟拉着他的手,心里有些慌,“你……你要做……”下一秒,就见楚靳低头,吻上了他的掌心。   楚靳原只是想轻轻地吻一下,可嗅着手上那清冷的香气,却忍不住想要更多,不禁伸出唇舌,舔上那细腻的掌心,师父身上是香的,嘴唇是甜的,就连掌心也是甜的,师父哪里都甜……   勾沉觉得掌心被徒弟舔得湿漉漉的,浑身不自在,忍不住缩了一下手,“好……好了阿靳,你可以放开了……”   楚靳恋恋不舍地从勾沉的掌心抬头,却见勾沉一张清冷白皙的双颊红透了,如花一般艳,长长的睫毛在不断颤抖,美丽极了。   他勾了勾唇,“徒儿将师父的手弄脏了,徒儿来为师父擦一擦。”说着,化出一方帕子,轻轻擦试着那被他舔得晶莹剔透的掌心,一边擦一边还目不转睛地盯着勾沉的脸看,像是刻意要欣赏这副美人害羞的美景一般。   勾沉被自家徒弟盯得心慌,又恐自己和徒弟这般被旁人看到,想要抽回自己的手,却被楚靳牢牢按住。   楚靳望着勾沉,唇角挂着一丝邪气的笑意:“徒儿还未擦完,师父急什么?难不成师父害怕了?师父在害怕什么?”   勾沉心中无比后悔方才心软向徒弟道歉,徒弟根本就是想占他的便宜,开口斥道:“你莫要胡闹了,赶紧放开为师!”   楚靳却好似未听见一般,低头,就着方才擦拭的地方,又吻了上去,还发出了“啵”的一声响,勾沉觉得自己的心都要跳出来了,恼怒地呵斥了一句:“阿靳!”紧接着,手臂被人一扯,身子便人拉入了怀里。   勾沉挣扎着:“你放开为师!”徒弟真是越来越过分了!   “别怕,徒儿只是想抱抱你。”楚靳说话的时候,热气喷在勾沉此刻因害羞而变得粉粉的耳朵上,“师父,你心跳好快。”   仿佛心思被说中,勾沉连忙否认:“没……没有!”   楚靳笑起来:“师父这么着急否认做什么?徒儿又没说什么,难不成师父真的对徒儿动心了?”   勾沉挣扎得更厉害了,“胡说!为师怎么可能!你放开为师!”   楚靳道:“师父你方才答应徒儿,要让徒儿亲近一下的,徒儿还未亲近完,难不成师父要反悔?”   “你……!”勾沉又气又悔,最后无奈地问:“你要抱多久?”   多久?他想永远抱着师父,可是这是不可能的,将头埋在勾沉肩膀上,闷闷道:“师父不要挣扎,就这样让徒儿抱一会儿,一会儿就好,一会儿就好……”   大概是听徒弟的声音太难过,勾沉也未挣扎,就这么任着楚靳抱了一会儿。   最后勾沉实在担心会有人看见,不断催促着楚靳,楚靳才放开。   放开的时候,楚靳恋恋不舍,拉着勾沉的手不让他走,“师父……”   勾沉又好气又好笑:“为师不过是去御剑而已。”   楚靳眼眸晶亮:“师父可以乘徒儿的剑,徒儿带你飞!”   勾沉剜了他一眼,凉凉道:“你这会儿倒是会自己御剑了?”   楚靳嘿嘿笑道:“徒儿也不知,这把剑使起来颇为顺手,不等徒儿念动法术,它自己就飞起来了。”   谎话连篇!勾沉冷哼一声,踏回自己的剑上,御剑而起。   楚靳也御起自己的剑,追上去,跟在了勾沉身后。   二人就这样一前一后,回到了太虚宫。   龙宫一行,耗费了两日,在太虚宫两日未见到人气儿的阿寻热情地跑出来迎接,兴奋围着勾沉转:“帝君,龙宫好玩吗?”   “听说龙三公主是出了名的大美人,帝君可见到了?”   楚靳忍不住瞧了一眼前面那个清绝高冷的白衣帝君,大美人?他看师父才是绝世无双的大美人!   勾沉径直向前走:“阿寻,本君累了,要回房了,你有什么问题问阿靳罢。”   阿寻吐了吐舌头,跑到楚靳身边问道:“喂!小鬼!帝君不是一向法力高强的么?怎么出去一趟还累了?帝君怎么了?”   楚靳望着那白衣飘飘的背影,唇角一勾,累了?是想躲他吧?他修炼了八年,好不容易才亲近了师父一下,若是待他再次进入闭关修炼,再想亲近师父可就难了,他一闭关不知道要多久,想到方才自己亲近师父时师父的反应,师父明明也是对他有感觉的。   他想问清师父的心意,如果师父也喜欢他,那他还闭什么关!这般想着,他连忙跑上前去,欲伸手:“师父徒儿扶您回房。”   勾沉反应极大似的避开:“不用!”偏头看见阿寻一副震惊的表情,咳了一声,道:“不必了,为师自己回去便可。”   楚靳看着勾沉,楚楚可怜道:“可是师父,徒儿还有问题向您请教……”   勾沉瞪他一眼:“本君累了,明日再说!”   楚靳更加楚楚可怜地看着勾沉:“可是徒儿的问题不解决,徒儿睡不着……”   勾沉咬牙问:“什么问题?”   楚靳手臂一展,作出邀请的动作:“还请师父移步听风崖。”   勾沉心想,躲是躲不掉的,正好趁这个机会跟徒弟讲清楚,依现在徒弟对他的感情,若他再不表明态度,只会让情况越来越糟,整天要他这般亲近那般亲近,师不师,徒不徒,那还得了?这般想罢,抬步走了出去。   楚靳立马跟了上去,仔细一看脚步还很轻快。   阿寻望着二人的背影,有点摸不着头脑,这对师徒怎么了?怎么出去一趟奇奇怪怪的?   一路上,勾沉脚步飞快,像是身后有狼追似的。   紧跟身后的楚靳好笑不已,他又不是狼,师父用得着躲这么快吗?   片刻后,勾沉在听风崖站定,冷冷向紧随他而来的楚靳扔出一句:“你若没有正经的问题,为师便回去了。”说罢,抬步欲走。   正经事……楚靳想了一下,忽地拔下腰间宝剑,跪下,举起,满心欢喜地向勾沉道:“师父助徒儿夺得宝剑,徒儿感激不尽,还望师父为此宝剑赐名。”   勾沉目光划过纯白剑身,望了一眼跪在地上意气风发的十八少年,清冷的凤眸恍若无爱无欲,淡色的唇轻启:“便叫它断妄罢。”   楚靳脸上的表情一僵,断妄?是叫徒儿断了对你的妄念?猛地握紧剑身,站起来,逼近勾沉道:“可徒儿想叫它长妄。”   长妄长妄,长有妄念,师父,徒儿对你的心,你可明白?   十八岁的少年,已经比他高了,站在他面前,让他莫名地感觉到一种压迫感,勾沉退后一步,冷冷斥道:“阿靳,你还未闹够么?”   楚靳眼神灼灼地看着勾沉,道:“徒儿只想知道,师父是否也对徒儿……”   楚靳还未说完,勾沉便立刻否认:“没有!”   没有……楚靳胸中怒意翻涌,把剑往地上一扔,长剑落地发出清脆的响声,令勾沉一惊,转眼楚靳又逼近一步,眼神深沉:“徒儿方才明明听到了师父的心跳,徒儿亲近你,师父也是不讨厌的吧?”   勾沉又后退一步,脚已踩在了崖边,眼神闪躲:“你胡说些什么!为师不可能对你有那种感情!你好好回去修炼,不要再乱想这些了!”   楚靳一把揽住勾沉的腰,手掌间柔软得不可思议,他望着那双极美的凤眸,神色痴迷道:“师父,你的腰好软……”   勾沉自是羞怒不已,伸手去推他:“你放开为师!”   楚靳捉住勾沉的手,放在唇边轻轻吻了一口,又转头望着勾沉道:“师父为何不肯承认对徒儿的感情?承认就那么难么?”   双手相触,丝丝黑气又开始在二人看不到的状态下导入楚靳的体内。   勾沉忽然感到一些莫名地头晕,他挣扎了一下,未挣开,索性直视楚靳道:“你要为师承认什么?你喜欢为师,就可以对为师动手动脚、为所欲为了么?为师不喜欢你,也不喜欢你这样对为师,你若再这样,为师便将你逐出师门!”   逐出师门!楚靳听此,眼神瞬间沉了下去,仿佛触动了某个点,血液里暴虐的因子强烈地翻涌着,所有的负面情绪在一瞬间积聚起来,他眸色深沉地望着勾沉,手上更加用力,“师父想赶徒儿走?师父说不喜欢徒儿,那之前那般又算什么?徒儿与你亲近,你为什么不拒绝?你为什么要在给了徒儿希望之后又把它亲手打碎?你告诉徒儿,这到底是为什么?为什么?!”   楚靳情绪极为激动,表情充满痛苦,手上的力道仿佛要将眼前人的手腕捏碎,黑气再也抑制不住,在二人手腕间翻腾起来。   勾沉被楚靳捏得蹙眉,倏然望见二人手上萦绕的黑气,心中巨震,他迅速运气甩开楚靳的手,将楚靳震退数米,挽起袖口,看见黑气从青色血管中弥漫出来,果然,他已经控制不住这毁灭之力了!他抚着心口,大口喘气,忽然想明白了为何他之前没有消除掉徒弟的记忆,为何他最近会感到莫名的疲累,原来不知在何时,这毁灭之力已经跑到徒弟身上了,而且这毁灭之力在不知不觉间吞噬了他的修为,令自身越来越强大,趁现在这毁灭之力还不能完全挣脱他的控制,他要避免与徒弟接触,将这毁灭之力牢牢控制住。   而被震开的楚靳撑起身子站起来,望着远处那个白衣人,满脸不可置信地走过去:“师父!”   勾沉亦后退数米,凤眸冰冷警戒:“别靠近为师!”   那眼神让楚靳的心一凉,瞬间清醒过来,“师父你怎么了?”   “别靠近为师!”勾沉又低斥了一声,背过身去,纯白的衣衫随风飘起,仿佛隔绝了所有爱恨,“为师要闭关,你且自行修炼,勿要再胡思乱想了!”   说罢,竟是不给楚靳半点说话的机会,白光一闪,人已消失不见。   “师父!”楚靳不明白为何师父突然对他这般态度,而且,师父为何突然说要闭关?是他逼师父逼得太紧了么?他追到勾沉的卧房门口,抬手欲敲门,却被一道白色光幕震开。   他跪下开始乞求。   “师父你怎么了?为什么你要突然闭关?”   “师父徒儿错了,徒儿再也不敢了,徒儿不逼你了,求你出来见见徒儿吧!”   “师父你不要不理徒儿……”   他磕了一下又一下,像是要把头咳破一般。   可任他如何哭求,房中人都没有回应他一句。   阿寻听见动静,看见勾沉房前的光幕,又见楚靳满脑袋是血的样子,被吓了一跳,“喂!小鬼,帝君怎么闭关了?你又惹帝君生气啦?”   少年低着头没有回答,恍若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不能自拔,他的心越来越冷,半晌,抬头,缓缓站起身来,望着冰冷的门板,目光阴冷。   好,师父你让徒儿认真修炼,那徒儿便认真修炼,只不过,待徒儿真正大成之日,可就由不得你了!   你闭关不就是要躲着徒儿么?徒儿定要让你无处可躲!   白衣少年浑身仿佛被黑气笼罩,极为骇人,阿寻看得一惊,“小鬼你……”   楚靳向他望过来,那双原本飞扬的眉眼此刻却沉郁之极,阿寻额上透出冷汗,只觉背脊冰凉,竟是不能发一言。   直到楚靳走了,阿寻才缓过来,哇的一声在勾沉门口嚎出来:“帝君帝君,您闭关带着阿寻一起啊!阿寻不要和那可怕的小鬼待在一起!”   他嚎了一会儿,见没人回应,只觉自己今天受到了极大的惊吓,赶紧跑去凌霄殿找宫女姐姐们求安慰。   楚靳回房后,便也开始闭关,他静坐在地上,整个人身上的气息极为诡异,他感觉有股奇怪的力量在体内翻涌,这力量好似从前几日就有了,但具体是何时他又说不出来,而今日翻涌得更加激烈,这力量极不安分,左冲右撞,好似急于与他的身体融合一般。   直觉这股力量并不会害他,他反而觉得,一旦与这股力量融合,会发生不可思议的效果。   于是,他努力平复内息,慢慢导引那股奇怪的力量与自己融合。   半晌,楚靳睁开眼睛,感觉到周身气息前所未有的平稳。   他的修为本来刚到化神初期,与这股力量融合之后,竟是一下子突破到化神后期!   只是,他总觉得这股力量只是一小部分,他有种预感,如果能得到全部,可能连师父也不是他的对手。   想到师父,他感到浑身血液沸腾起来,师父,你等着,徒儿一定会顺利飞升,让你再无处可躲!   帝君闭关了,小鬼也闭关了,太虚宫更空了,阿寻被大冰窖冻得扛不住了,只好天天跑去凌霄殿求安慰。   日升日落,眨眼两百年过去了。   月色下,一个周身充满浓郁仙气的白衣青年走到一处房间门口,望着面前的白色光幕,神色忧伤:“师父,徒儿都飞升了,你为何还不出关?”   望了一会儿,又低头叹道:“你还在生徒儿的气,不肯原谅徒儿……”   在飞升之前,年年生辰,他都会来到师父房门口与师父说话,只是师父再也没能出来同他一起过生辰。   飞升前的渡劫,其实很凶险,在他渡劫渡得九死一生的时候,他满脑袋里想的都是师父,想着只要他熬过来,他就能见到师父了。   可是当他飞升后真的来到这里,师父的房门仍然紧闭,他跟师父说了好多话,也得不到回应,但他还是坚持每天都会来,他现在已经是神仙了,可以随心所欲地去任何地方,可是他唯一想见的人,只有师父。   师父不愿见他,他不能强求,修仙修了这么久,他早已不是当初那个性格急躁的毛头小子了,他会等,等到师父愿意出来见他的那一日。   可是,师父,你何时才能出来见见徒儿呢?   又一个夜晚,白衣青年来到这里,望着那扇紧闭的房门,神色同样的哀伤。   “师父,今日又是徒儿的生辰了,你出来看看徒儿好不好?”   “师父,徒儿好想你……”   “师父,徒儿想吃你做的长寿面了……”   白衣青年垂下眼眸,没有用的,两百年了,师父两百年都不肯见他了,今日定然也是不会见他的。   忽然,门吱嘎一声响,在这寂静的夜里,显得尤为刺耳。     第33章 礼物   心里突现一个猜测, 他猛地抬起头来, 白衣帝君就站在房门口,清冷的凤目望着他,恍若遗世独立的仙人。   朝思暮想的人就在眼前,他忍不住叫了一声:“师父!”就向那人奔去。   勾沉退后一步, 制止他道:“别碰为师!”   楚靳眼神受伤地望着他:“为什么?”   勾沉望着徒弟,眼神复杂,“你不要问了,为师不能回答你,今日是你的生辰,为师去给你做一碗长寿面。”说罢,转身便要离去, 却听楚靳道:“徒儿不吃!”   “师父已经两百年没为徒儿过生辰了, 还差这一日么?”   “徒儿到底做错了什么?你要躲徒儿两百年?就因为徒儿要你承认对徒儿的感情么?”   明明想好再见到师父要安分守己,不惹师父生气,可是真的见到了, 又忍不住想要更多,想要抱着师父,想要亲亲师父, 想要……   面对徒弟的连声逼问, 勾沉凝视着他, 凤眸依旧冰冷:“看来这两百年,还是没能让你悟透,为师对你太失望了!”说罢, 转身便要回房。   “师父你不要走!”楚靳大吼一声,扑过来,想要捉住勾沉的袖子,倏然看见勾沉冰冷的眼神,再不敢碰他,颓然跪了下去,“徒儿求你不要走。”   “徒儿求你……”   “徒儿已经两百年没见到你了,两百年了,徒儿都是一个人,一个人修炼,一个人过生辰,徒儿错了,只要你不走,徒儿什么也不求,不会再逼你,也不会再碰你,只求师父能留下来……”   高大俊朗的白衣青年跪在地上,深邃的眼睛望着他,含着泪,那般令人心疼。   本该是一匹驰骋草原的狼,却敛了一身的戾气,虔诚地跪在地上,只为祈求这白衣帝君能看他一眼。   勾沉花了两百年,好不容易将那毁灭之力彻底压制下去。   至于为什么这毁灭之力会突然失控,他想了许久才想明白。   原来,随着徒弟修为的提升,只要他与徒弟有肢体接触,那毁灭之力便会从他体内传到徒弟身上,当初徒弟化神时,就能引出自己身上毁灭之力,而现在徒弟已经成仙,一旦接触,后果不堪设想。   徒弟身上融合的这一小部分毁灭之力,也有他自己的法力在里面,他能感知到这股力量的波动,如果徒弟情绪有很大波动,他会感知到,也能及时阻止,所以,这股力量尚在他能控制的范围之内。   可如果他们接触,他身上的毁灭之力将不受控制地被徒弟吸走,那他便再控制不住了,所以,他绝对不能与徒弟发生肢体接触。   所以,他自出关起,便警告徒弟不要碰他,而且对徒弟十分冷漠。   两百年,徒弟在外面的声声呼唤,他又何尝听不见,可是,他不敢应也不能应。   之前徒弟问他对徒弟的感情,他没想过,他从未想过,作为斗姆元君长子,作为仙界战神,他的一举一动,整个仙界都会看见,他不能与自己的徒弟有这种悖伦的感情。   所以,徒弟的感情,他无法回应。   既无法回应,那索性就什么都不要给,收起自己对徒弟的所有情感,让徒弟死心。   虽说要让徒弟死心,可是真的看到徒弟,又想到今日是徒弟的生辰,他总不能什么也不做。   于是,他主动提出为徒弟做一碗长寿面,他想,他能做的,也就只有这些了。   徒弟竟然说不吃,还质问他,他有些气恼,索性转身准备回房,却看到徒弟这副样子。   看到徒弟这样悲伤,他的心也在丝丝抽痛,再也装不下去,忍不住唤了一声:“阿靳……”   “徒儿在!”楚靳听见唤声,立刻回应了一句,望着勾沉,双眸亮晶晶的,犹如得到了全世界一般。   望着楚靳,他心里很愧疚,却还是干巴巴地说了一句:“为师……去为你做一碗长寿面,你去为师房里等着罢。”他说完,也不等楚靳说话,便匆匆离去。   勾沉端着面回来的时候,见到楚靳端正地坐在桌子旁,见到他,眼睛一亮,立刻站起身唤了一声:“师父!”而后迫不及待地冲过来,却规规矩矩地跟在他身旁,避免与他接触,老实得不得了。   他一路走过来,楚靳跟了他一路,他心里觉得好笑,明明都比他高出一个头了,还是这么小孩子气。   他将面放在桌上,让自己看起来面无表情:“吃罢。”   楚靳一边吃一边看着面前的白衣帝君,仿佛怎么也看不够。   勾沉被自家徒弟灼灼的目光看得不自在,索性偏过头。   半晌,见徒弟的碗已见了底,他道:“阿靳,为师要休息了,你回去罢。”   楚靳望着勾沉,眸色沉沉,忽然跪下,向他道:“徒儿可否向师父求一件生辰礼物?”   勾沉忽然想起两百年前的生辰,楚靳向他索要的生辰礼物,强压着他亲了一晚,他至今想起来还有些尴尬。   他道:“如果你的生辰礼涉及到与为师肢体接触,为师不能答应你。”   楚靳道:“徒儿说了不会再强求师父,徒儿如今已经成仙,想去探望母妃的转世,希望师父能与徒儿一同前往。”   楚靳想,不能碰,那同行总该是可以的,他不知道师父为何不让他碰,可同行久了,总是有机会的。   更何况,带着师父去探望母妃是他十岁时就已想好的事情,他一定要实现!而且,在他心里,带着师父去见母妃,就像人界带着妻子去见母妃一样,已将师父看做自己妻子一般的存在,想到此,他不禁又望了望眼前这白衣美人,长而卷的睫毛,极美的凤眸,粉红色的唇,无一不令人着迷,如果这美人能让他亲近一下,那该是一件多么美好的事情……   勾沉未想那么多,他身为师父,陪徒弟去探望母妃,这是一件十分正常的事情,于是,点头道:“可以。”   “你可知晓你母妃的转世如今投生在何处?”   清冷的声音打断了楚靳的遐想,他答道:“徒儿成仙后便去了鬼界查询母妃的转世,查到原来母妃去世后的下一世是投生为一只芍药花妖,且于一百五十年前被妖王娶为妖后,至于没有立刻去认母妃的原因,是徒儿想等师父出关同师父一同去见母妃,如今师父出关,还请师父随徒儿一同往妖界一行。”     第34章 妖界   “妖后?”   勾沉微微一诧, 他倒没想到, 徒弟的母妃竟成了妖后,这倒有些棘手。   自从千年前仙妖大战,他带领天兵将妖界战败之后,仙妖两界井水不犯河水, 而两百年前老妖王病逝,新妖王上任,天帝还小题大做以为妖界要造反将他叫去寝宫商量,后来还邀他下了一宿的棋,让他极为困倦。   不过,自从仙妖大战后,想来他也已经千年未去妖界了, 也不知这新妖王是个什么脾性, 对他有没有敌意。   他虽修为强大,但妖界毕竟与仙界不甚来往,而且千年前是他带领天兵打败了妖界, 妖界有些旧部定会仇视他,若来找他寻仇,可就麻烦了。   所以此行妖界吉凶未定, 想到此, 他嘱咐楚靳道:“仙界与妖界, 可以算是井水不犯河水,为师在仙界虽有一定名望,但在妖界却是无甚作用, 为师千年前曾带领天兵打败过妖界,甚至有些妖兵会仇视为师。所以,到了妖界,你要谨言慎行,勿要仗着自己会一点法术便随意出手,你一个人生事事小,若挑起两界大战,便成了罪人了。”   楚靳点头道:“徒儿一定谨记,不随意出手。”   勾沉道:“你回去收拾了一下行李,明日在太虚宫大殿等为师。”   “那师父你好好休息,徒儿告退。”楚靳说完,便退了下去。   第二日一早,蹦蹦跳跳从凌霄殿跑回来的阿寻迎面与刚出太虚宫的勾沉楚靳二人相撞,一脸惊诧:“咦?帝君您什么时候出关的?还有帝君你们这是要去哪儿?”   勾沉道:“阿寻,本君同阿靳要去妖界一趟探望他的母妃,你好好在太虚宫待着,等我二人回来。”   “帝君放心,我一定看好太虚宫!”   阿寻点着头,心里有些奇怪,小鬼的母妃,帝君也跟着去探望?他怎么觉得哪里有些不对劲呢?   勾沉见阿寻点头,转身与楚靳道:“走罢。”   楚靳点头,二人御剑而起,消失在阿寻眼前。   阿寻还有点反应不过来,回过神来心里头又骂楚靳:这小鬼也太黏帝君了!天天跑去跟帝君房门口跟帝君说话也就算了,帝君刚出关小鬼就把帝君拐走了,得!太虚宫又没人了,我还是继续去凌霄殿找宫女姐姐们去吧!   这般想着,阿寻又蹦蹦跳跳地跑走了。   跑着跑着,他又忍不住哀叹着:也得亏是我心大,这要是换了别人,早就撂挑子不干了!就这样哀叹着,一路到了凌霄殿。   他跟宫女姐姐们谈得正欢时,却看见了天帝走过来。   他和几个宫女姐姐连忙跪下行礼。   天帝示意他们起身,状似无意地问了一句:“勾沉可还在闭关?”   天帝陛下每次看见他,都会问上一问,阿寻都习惯了,回答道:“回天帝陛下,帝君已经出关了。小仙刚刚回太虚宫时看见帝君和徒弟楚靳正往外走,说是和徒弟去妖界探望徒弟的母妃。”   阿寻想,天帝对自家帝君可真关心啊!不像那个讨厌的小鬼,就知道惹帝君生气!想到这里,他在心里又把楚靳骂了百八十遍。   天帝本以为勾沉还在闭关,没想到这一问,竟然得到了意想不到的答案,颇为惊诧:“出关了?还和徒弟去妖界探望母妃?”心里不觉有些酸,勾沉果然宝贝这徒弟,一出关就跟徒弟走了,勾沉那个徒弟,一看就对勾沉有想法,上次竟然当着他的面就把勾沉给抱走了,想到这里,天帝冷哼了一声,又看见阿寻惊诧的表情,觉得自己有些失态,咳了一声,道:“朕知晓了,你退下罢。”   阿寻这才和小宫女儿们跑走。   见人都走了,天帝沉着脸思量着,去了妖界……勾沉之前带兵打败了妖界,这次去该不会有什么事吧?而且勾沉对感情之事还一窍不通,万一被他那个心怀不轨的徒弟……想到这里,不由担心起来,金袍男人在龙椅上坐了一会儿,忽然金光一闪,消失在凌霄殿中。   而这边勾沉与楚靳二人行了两日,才到达仙妖分界处。   路上御剑时楚靳一直跟勾沉保持着距离,令勾沉感到很欣慰,徒弟终于能放下对他的情感了,但欣慰之余,他又有点小失落,至于为什么会失落,他不愿去想。   仙妖分界处驻守的两个仙界兵将见到勾沉,连忙跪下:“见过帝君。”   勾沉虚扶一下:“不必多礼,本君与徒弟去往妖界有要事,你们先退下罢。”   两个兵将应声,白光一闪,仙妖结界便出现在眼前。   面前是像一扇门一样的结界,门中是一圈圈深紫色的光晕,充满了神秘感。   勾沉指尖白光在二人身上一划,将二人身上的仙气敛去化作妖气,而后指着结界对楚靳道:“从这里进入,便是妖界了,你要跟紧为师,切勿东张西望。”   楚靳点头道:“师父放心,徒儿一定跟紧师父,不东张西望!”   勾沉率先穿越了结界,楚靳也跟着穿越过去。   进入妖界后,楚靳看到眼前的热闹景象,才明白,原来妖界和人界一般无二,也有集市,府邸,只是,妖界的妖跟人长得有些差别,可能是未修炼完全,有的人的脑袋是马,身子却是人的身子。有的人虽已是人形,耳朵却是尖尖的狐狸耳朵,总之,这里的人长得都奇形怪状的,每个人身上五颜六色的妖气弥漫在空气中,混杂在一起,令人眼花缭乱,若是胆小的人见了,定是要被吓晕过去。   一只美貌狐妖感受到楚靳的注视,转过头来,向他抛了个媚眼。   楚靳倒是对这狐妖没什么想法,再好看的狐妖,在他眼里,还没有师父的万分之一好看,倒是看到这狐妖的狐狸耳朵,他忽然想起什么,转头向勾沉道:“师父,徒儿记得,元君娘娘说,你的原形是一只狐狸?”   勾沉点头道:“为师的母亲是狐狸修成的神仙,所以为师的原形是一只九尾白狐。”   九尾白狐……楚靳望着勾沉清冷白皙的侧颜,这样清冷的人,竟然是一只魅惑的狐狸?师父魅惑起来,会是何等绝色?他又想到两百年前的生辰那日,他压着师父亲的场景来,那双凤眸含着水汽,双颊晕红,被他欺负得委委屈屈的样子,简直要将人的魂儿都勾没了……   想着想着,心里又苦涩起来,师父如今他连碰都不能碰了……   勾沉并不知道徒弟在想什么,道:“这里只是普通妖族的聚集地,妖王宫距离这里还很远,不过为师知晓一条捷径,你跟紧为师。”   楚靳收了思绪,应了一句,而后随勾沉走到一处角落里,只见勾沉念动术法,白光一闪,二人转眼便到了妖王宫门口。   周遭的天空呈暗红色,面前是一座以红和黑为基调的宫殿,左右架着两个火架,闪着幽幽火光,气氛颇为诡异,门口有两个妖兵在把守。   见此,勾沉转身对楚靳道:“为师曾与妖界有过节,实在不宜出面,既是你来探望母妃,便由你去与那妖兵说,为师在你身后护着你。”   楚靳点头,郑重向勾沉道:“徒儿必不会让师父受到伤害!”   勾沉略一点头,觉得这话有些别扭,便见徒弟已经走上前去。   那两个把守的妖兵挥出手里的长戟将他一拦,表情凶神恶煞:“你是何人?胆敢入我妖族王宫!”   楚靳抱拳道:“在下楚靳,欲求见妖后,烦劳二位兄弟帮在下通报一声,向妖后传句话,可还记得二百一十八年前楚国皇宫的楚靳。拜托了!”   那两个妖兵上下扫了楚靳一眼,目光轻蔑:“不过是个普通小妖,我们凭什么帮你转告?”   楚靳未想到这妖王宫的妖兵态度这般恶劣,而自他被师父收为弟子以来,还从未有人对他这般态度,这两个妖兵的态度让他想起了从前楚国王宫里那些狗仗人势的小太监,心中一怒便要发作起来。   忽然听身后有脚步声传来,只见这两个妖兵眼睛都直了,“这位美人是……”   楚靳回头一望,只见勾沉长发披散下来,头上两只纯白的狐狸耳朵,身后九条毛茸茸的大尾巴高高翘了起来,凤眸清冷,神态高傲,手里亮出一块银色令牌:“本王是九尾狐族狐王,他是本王的徒弟,我二人有要事求见妖后,烦劳二位通禀。”   两个妖兵一见到这令牌,神色立马严肃起来,“狐王陛下请稍等,我们这就去!”   第一次见到这样的勾沉,楚靳觉得浑身血液沸腾了起来,“师父,你……”     第35章 助攻   勾沉方才犹豫没有变身的原因, 就是担心徒弟见到自己这副模样会陷得更深。   他见徒弟之前安分守己的模样, 想着徒弟终于放下了,不想再令徒弟再生出些不好的想法来,可他见徒弟无法进入妖王宫,又为徒弟着急起来, 实在没办法不得已才变身。   既如此,他只好努力忽略徒弟的异状,面色如常地解释道:“为师原来的身份不方便,见你这里有些为难,便借用了一下舅舅的身份,为师的母亲原是九尾狐族,舅舅是狐王, 九尾狐族是上古狐族, 在六界独居一地,比普通妖族的地位高了很多倍,若论血脉纯正, 可以说九尾狐族狐王的地位,比妖王还要高了那么一些。所以,舅舅的身份足以让我们见到妖后。但这令牌是为师用法力幻化出来的, 骗骗这两个妖兵还行, 但瞒不过妖后。所以你一会儿进去, 尽快与妖后说明你的来因,与妖后相认。”   楚靳听得有些心不在焉,眼睛直直地望着这清冷的狐妖美人, 咽了咽口水,点头,师父不让他碰,还这般勾引他,真想……   勾沉被自家徒弟火热的视线烧得实在受不了,冷冷道:“你莫要再这般看着为师,你若不能控制自己的情绪,为师这便回去,你自己探望母妃罢!”   楚靳听后,失落垂眸,将一切情绪压下,“徒儿知晓,徒儿不敢。”   见徒弟这副样子,勾沉又觉得自己的话说得有些重,但他也不能再说些什么给徒弟希望。   就这样,二人相对无言,直到两个妖兵出来,向二人比了个“请”的手势,恭敬道:“二位请进。”   勾沉率先走了进去,楚靳随后,盯着前面那道白色身影,喉咙干渴起来,明明是那样清冷的一个人,后面这九条毛茸茸的尾巴为其凭生出一股魅惑来,随着白衣帝君的行走,一摇一摇的,搔在他心里,让他的心痒得不行,却又碰不到,实在是折磨人。   二人跟着两个妖兵来到妖王宫大殿内,只见上首坐着一个衣着华贵,眉目温婉的女子,虽然身份变了,但模样还是没有变,一下子就勾起了楚靳的回忆。   妖后的视线在二人身上划过,在楚靳身上顿了一下,最后落在了勾沉身上,“本宫听闻,狐王陛下想见本宫,不知狐王找本宫有何事?”   勾沉回头看向楚靳,楚靳会意,径直上前跪下唤了一声:“母妃!”   妖后一惊,细细打量着楚靳,只觉这男子身上的气息颇为熟悉,不觉想到了什么,眼睛倏然瞪大。   像是猜出她心中所想,楚靳撤掉了自己身上掩蔽的妖气,泪眼朦胧道:“母妃可还记得两百零八年前楚国王宫的楚靳?母妃,我是你的孩儿楚靳啊!”   “楚靳……阿靳!我的孩子!”妖后再不疑有他,快步从王座上走下来,抱住了楚靳。   二人抱着哭了一会儿,妖后望着楚靳,感叹道:“想不到我的阿靳已经是神仙了,还长得这般俊朗,告诉母妃,你这些年是怎么过来的?”   “母妃,这一切都要感谢师父,是他收我为徒,教我修炼,徒儿才能有今天,才能有所成地来探望您。”楚靳说着,转头望向勾沉。   见妖后望向自己,勾沉将狐狸耳朵和九条尾巴收起来,释放出身上的仙气,语带歉意地向妖后道:“抱歉,妖后,本君方才骗了你,本君不是狐王,本君名勾沉,是仙界之人,方才迫不得已才借用了舅舅狐王的身份,但本君此次前来并无恶意,只是陪徒弟来探望他的母妃。”   妖后虽听说勾沉的名讳,但她也不是不明事理之人,再说她对千年前的仙妖大战也不甚了解,点头表示理解:“原来是仙界的勾沉帝君,多谢帝君教导本宫的孩儿。”   勾沉颔首道:“妖后不必客气,本君既收阿靳为徒,教导阿靳便是本君的责任。”   对于儿子能遇见这么好的师父,妖后自然很欣慰。   楚靳光顾着认亲,激动之余才想起来妖后和他不一样,母妃是转了世的,并没有前世的记忆,奇怪母妃是怎么认出他的,妖后便笑着给他解释起来。   原来妖后自投生成花妖嫁给妖王后,这些年一直无所出,看了妖族的巫医,巫医只说时候未到,待时机成熟,麟儿自会降临。   后来妖王见妖后成日郁郁寡欢,便寻了个宝物给她把玩,这宝物名为昆仑镜,能制造梦境,也能叫人忆起前世,妖后对自己的前世也十分好奇,便用了一下,忆起了前世,想到她前世在人界还有个儿子,便牵挂起儿子来,想到妖界都已过了两百年,人界自然过了上千年,儿子定然已不在人世,她便去鬼界查,却并没有查到儿子的踪迹,心下失落,却也无能无力。   她与妖王没有孩子,可此刻认了前世的儿子,也一样欢喜不已,提出要在妖王宫设宴款待自家儿子与勾沉帝君,还为二人在妖王宫收拾出来两间屋子,要二人在这里小住几日。   楚靳与勾沉自然答应。   妖后便安排二人先在房间里住下,吩咐了人准备着宴席,待晚上妖王回来一同赴宴。   等待妖王的这段时间,勾沉在自己房间里看书,而妖后拉着儿子在屋里说话,母子俩好不容易相认,自然有说不完的话。   谈着谈着,妖后就问到了儿子的感情问题,可这一问,她觉得十分奇怪。   她问儿子成亲了没有,儿子摇头,问儿子有没有心仪的姑娘,儿子摇头,问儿子喜欢什么样的姑娘,儿子还是摇头。   他们母子虽只相处了十年,但早已心灵相通,凭她多年做母亲的经验,儿子一定有事瞒着她!   当妖后决定对儿子刨根问底之时,楚靳也担心母妃会不同意他对师父的情感,便转开话题,问起母妃妖王对她如何,他觉得看母妃的状态,妖王对她应该不错。   果然,一提起妖王,已为人妇的妖后难得出现了少女的姿态,整个人都没有了之前在楚国皇宫的怨气。   她说妖王对她很好,她说她只是一个低等的芍药花妖,却没想到竟然能得到妖王的眷顾。   她说妖王是洁身自好的好男人,在事业有成之前绝不娶妃,所以在妖王还是皇子的时候,别的皇子早已娶了一大堆妻妾,他却洁身自好,一个女人也未娶,专心学习政务。   其他皇子都认为他是个怪人,还怀疑他根本不喜欢女人,喜欢男人,羞于启齿才不敢娶妃。   但这些风言风语妖王听听就过去了,仍然专心政务,提升自己。   后来老妖王去世后,妖王这些年专心政务提升自己的效果就表现出来了,别的皇子都娶一大堆妻妾沉迷秦楼楚馆荒废自我,而他却专心提升自己,获得了最多的民心,所以经过一番激烈的竞争后,只有他脱颖而出,成功登上了王位。   大家都想,这妖王登上王位了,总该娶位王后吧?但妖王刚上任时,光顾着忙政务,没顾得上这些,娶后的事情便搁置下来,以至于妖王上任后的五十年都没有选妃,当妖王真的闲下来,准备选妃的时候,发现自己这些年一直忙着提升自己,对喜欢什么样的女人一无所知。   妖王虽没经历过爱情,但他之前还是皇子的时候,见惯了兄弟们玩弄女人的感情,对这种行为颇为不齿。   他认为,一个男人一生只娶一个女人,一生爱一个人,彼此忠诚,这才是最完美的爱情。   所以,他决定只娶一位王后。   他想,既然只选一位王后,那么一定要慎重。   这位王后必然是自己喜欢的人,在见惯了妖族大臣们涂脂抹粉思想庸俗的女儿们之后,妖王决定微服私访,在普通妖族中寻找自己的心仪之人。   当他看见在花丛中翩翩起舞的芍药花妖的时候,他想,这个就是他要找的人了。   而恰好的是,那只芍药花妖也对他一见钟情,二人就这样相爱了。   妖后说她也没想到自己会得到妖王的眷顾,不在乎她是个低等妖族,不顾妖族大臣的反对,娶她为后,且一生只娶她一个人,婚后也对她很好,妖后觉得自己很幸福,唯一遗憾的是,这么多年二人一直无所出。   楚靳也不知该怎么办,只能安慰着妖后,说既然巫医说了时机到了就会有,那就一定会有,叫妖后不要过于着急。   妖后也点头称是,这一难过,叫她忘了之前想要对自家儿子刨根问底的计划,随便唠了几句杂七杂八的,妖王便回来了。   妖王听了妖后一番介绍,并没有像之前勾沉担心的那样,对勾沉有敌意,他想,勾沉帝君带领天兵打败妖界都是千年前的事情了,与他并不相干,况且他刚上任时,勾沉帝君还派人来帮助他镇压过那些主张攻上仙界的妖族旧部,他十分感激。   因为他也不想攻打仙界,劳民又伤财,倒不如用来好好发展妖族经济,两界和平,也是他最想看到的。   而且现在仙妖两界如他所愿,井水不犯河水,就更谈不上什么敌意了。   如今勾沉帝君既是妻子前世儿子的师父,既然妻子感激,那他也便感激。   所以,饭桌上,妖王对二人十分客气,他端起酒杯,向众人道:“今日首先恭喜勺儿与阿靳相认,而后感谢帝君帮助勺儿照顾了阿靳这么多年,本王与勺儿感激不尽,所以先敬帝君一杯。”说罢,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妖王客气了,本君只是尽自己的责任罢了。”勾沉说罢,也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妖后与楚靳也跟着饮尽了杯中酒。   待众人坐下后,妖王又道:“帝君能来我妖界,本王自是荣幸之至。阿靳是勺儿前世的儿子,那便与本王的儿子一样,帝君与阿靳尽管放开吃,不必拘束。”   妖后也跟着笑着附和道:“是啊,帝君不必拘束,就当自己家一样。阿靳,你也多吃点。”   妖王长得十分清朗,倒不像妖族之王,像个正直的仙君,与温婉的妖后看起来十分登对。   勾沉想,这样的人,倒是有一界之主的样子,难怪能将妖界管理得井井有条,不像之前老妖王在时那般乌烟瘴气。   楚靳见对面的勾沉低头不语,以为师父放不开,便主动伸手过去拿起勾沉的碗,用勺子舀了几个汤圆到勾沉碗里,笑得十分灿烂:“师父,徒儿记得你爱吃这个,你多吃点。”   勾沉回过神来,见众人都看着自己,觉得有些尴尬,便对楚靳道:“你自己吃罢,不用给为师夹,为师想吃什么自己会夹。”   楚靳有些失落,偏头见妖后若有所思地看着自己,想到自己还未给母妃夹菜,竟然先给师父夹菜了,母妃一定不高兴了,忙补救道:“母妃,你想吃什么?孩儿给您夹!”   妖后摆手说:“不用,王上已经帮我夹好了,阿靳你自己吃自己的吧。”   楚靳看到妖后面前,果然满满的一碗,而且妖王现在还在为妖后挑鱼刺,他望着对面吃着汤圆的勾沉,想着自己什么时候也能像这样为师父挑鱼刺,可是,师父并不接受他的感情,也不肯让他碰,而且也不想从前吃饭那般,坐在他旁边,而是坐到了他的对面,他连碰的机会都没有……   这样想着,他也没什么胃口了,便提早下桌回了房。   谁知,他刚一进房门,妖后就跟了过来,将门关好,而后拉着他神神秘秘的坐在桌子旁边,表情严肃地问:“阿靳,母妃问你,你是不是喜欢你师父?”   楚靳大惊,母妃怎么知道的?   妖后自然看出儿子的惊讶,还没等楚靳问出口,便主动问道:“想问母妃怎么知道的?”说完,一点他的额头,“你在饭桌上的表现谁看不出来!好哇你!母妃一个没看住,竟然喜欢上你师父了!怪不得之前问你有没有喜欢的姑娘,喜欢什么样的姑娘你都摇头,原来喜欢的压根就不是姑娘,是男人!”   心思被妖后点破,楚靳低下头:“对不起,母妃,我……”   妖后一副恨铁不成钢的表情:“你低什么头!你是本宫的儿子,给我抬起头来!”   楚靳被妖后骂出了自尊,忙抬起头来,结果又招来妖后劈头盖脸一顿骂:“喜欢就去追啊!你躲到房里算什么本事?本宫可没有你这样窝囊的儿子!”   楚靳有些意外:“母妃你不反对我喜欢师父?”   “老实说,本宫刚开始是接受不了,可一看你那样,给你师父夹个菜而已,笑得下巴都要掉下来了,你师父不就是叫你自己吃自己的,别给他夹菜吗?瞧你你都不吃饭了……”说到这里,她摆了摆手,“哎,算了算了,不管了,你好不容易有个喜欢的人,母妃总不能打击你吧?你喜欢谁母妃都支持!想想有个帝君做儿子媳妇儿,还挺神气的!不过母妃就看不惯你这样,太窝囊了!喜欢你师父就去告白啊!亲他啊!把他推倒啊!身子都是你的了还愁心不是你的吗?缩回房算什么本事!”   楚靳被妖后的话震惊到了,之前的母妃从来都是温婉的,眉间总是带着轻愁,看来是这些年被妖王宠爱得性子变得欢快了好多,母妃遇到了良人,他由衷地为母妃感到高兴。   可想到师父,他又失落起来:“我之前跟师父告过白了,可是师父不接受我的感情,说如果我控制不了对他的感情,他就要将我逐出师门,之前就因为我问他有没有对我动心,他闭关躲了我二百年,现在出关之后,连碰都不让我碰……”   “可是我觉得,师父应该也是喜欢我的,我之前亲他的时候,听见他心跳很快,可是他不承认,还不让我碰他。”   “我也渴望要师父,渴得不行,我每天晚上都做梦梦见师父,可一觉醒来,现实是,我连师父的衣角都碰不到……”   “不让碰?”这倒是稀奇,妖后转着眼珠思量了一会儿,对楚靳道:“娘有办法,可以帮你得到你师父!”   第36章 梦境   楚靳眼睛一亮:“什么办法?”   妖后手中红光一闪, 出现了一面铜镜, 镜面泛着一圈圈的深紫光晕,仿佛自成一个小世界,“这叫昆仑镜,是一件上古神器, 可以按照每个人的需求制造一场梦境。你师父是仙界第一战神,寻常法器奈何不了他,但这昆仑镜是上古神器,倒是可以控制他的神魂。你入梦之后,娘可以用它施法将你师父的神魂拉入你的梦里,送到你身边,到时候你想对他做什么便可以对他做什么。”   楚靳听此, 眼睛一亮。   妖后知道自家儿子这德行, 瞪他一眼,继续道:“别高兴太早,在梦里, 你会失去记忆,变成一个普通人,身份也可能不同, 你究竟会变成什么身份, 取决于你内心深处最想成为的是什么。”   “娘只能将你师父送入你的梦里, 在梦里,你会失去记忆,你的师父也会失去记忆, 梦里你们会不会相爱,这要取决而你们自己,你们最终会走到什么程度也取决于你们自己,这梦相当于凡人一世,你们只是神魂入梦经历一世,现实中就只是睡了一觉而已,待你们在梦中死掉,这梦境便结束了。等你们从梦里醒来,你和你师父都还会有梦中的记忆,你师父能不能喜欢你,就要看你在梦里的表现了。”   楚靳郑重点头,目露感激:“多谢母妃,我一定会把握住这次机会,将师父一举拿下!”   他正愁如何解决师父不肯让他碰的问题,而母妃的提议正好可以让他好好亲近师父,一解这几百年的相思之苦,他想,他要在梦里好好对师父,希望师父醒来,会接受他的感情。   “阿靳加油!母妃看好你!”妖后感到欣慰,鼓励了他一句,便将昆仑镜推至他的面前,“你将手放在镜面上,便可以入梦了,母妃稍后会将你师父也送进去。”   楚靳将手伸过去,放在那深紫的镜面上,突然感受到一股强大的吸力,而后便失去了意识。   “皇上,皇上!”   楚靳依稀听见有人在叫他,觉得哪里有些不对劲,睁开眼睛,面前是一个头戴官帽,身穿紫色官服,五官周正,胡须花白的老头。   脑海里有大段记忆向他涌来,他是楚国皇帝楚靳,他出生时天降异象,算命的说他是真龙转世,可开创楚国的盛世,父皇很高兴,当即封他为太子。父皇过世后,他顺理成章地成为了皇帝,现在他二十岁,登基已三年,面前这个三朝元老秦石秦丞相。   秦石见自家皇上心不在焉的样子,恨铁不成钢道:“皇上,您到底有没有在听老臣说话啊!”   “恭亲王与皇太后早有异心,皇上你要趁早除掉他们啊!”   “容太傅他心怀不轨,恐与恭亲王有来往,皇上你要多加防范啊!”   太傅……提起太傅,楚靳不由恍惚了一下,这是一个他放在心底很多年,却始终没能得到的人。   他从小备受宠爱,作为太子,父皇对他的教导很重视,在他六岁时,特意从大臣里挑了一个各方面都十分优秀的人来教导他,这个人就是太傅,容沉。   容沉出自武将世家,世代效忠于楚国皇帝,曾经立下了赫赫战功,官至镇国大将军,后来因为被皇帝指定做太子太傅,才成为文臣,太子楚靳登基后,容沉也由太子太傅升为太傅。   从他六岁时到他二十岁登基为帝,容沉陪伴了他十四年,可他却始终没有看清这个人。   初见时,这人一袭白衣,凤眸清冷,他以为见到了神仙,父皇跟他说,这是太傅,他的师父,叫他以后好好跟着太傅学习。   他以为这个人会像那些太监宫女们一样陪他玩,但这个人除了教书,便再不与他说话,永远那么高不可攀,仿佛任何人任何事都不能在他眼里停留一瞬。   他身为太子,自小备受宠爱,皇宫里所有人都讨好他,这个人却不陪他玩,照理说他是要生气的。   可不知为何,只要这个人望他一眼,跟他说一句话,哪怕是一个字,他都会高兴得难以复加。   可是这个人还是这样冷,任他如何与这个人说话,逗这个人笑,这个人也不愿吝啬给他一丝多余的温暖。   随着他长大,他发现他对这个人,有欲.望。   他喜欢男人,这个认知让他震惊了一下。   但又很快适应了,只要是这个人,又有什么不可能呢?   这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也许,六岁时见到这个人的第一眼,他便深陷其中不能自拔。   他登基后,这个人与他的接触越来越少,丞相说,太傅心怀不轨,说太傅表面上辅佐他,其实私底下支持的是恭亲王,在暗地里谋划着怎么帮恭亲王篡他的位。   恭亲王,也就是先前的三皇子,是所有皇子中最看他不顺眼的一个。   父皇有十四个子女,八个儿子,六个女儿,儿子中他排行老五,他的母妃刚开始也只是一个小小的才人,后来他出生带来异象,只因为算命的一句话,他便被封为太子,母妃也因此一跃成为四妃之一的贤妃,这招来了很多人的不满。   三皇子是皇后所生,所以除了他,皇子中就属三皇子地位最高,三皇子一直认为是他夺了自己的太子之位,看他不顺眼,还带着其他几个兄弟孤立他,可因为父皇宠爱他,所以三皇子也只敢私底下看他不顺眼,不敢有什么实际行动。   后来父皇过世,他继承皇位后,三皇子仗着自己的亲王身份,在朝堂上经常跟他唱反调。   表面上看他没什么势力,只是凭着父皇的宠爱封了太子之位,皇后的势力很大,三皇子对他的皇位虎视眈眈,可急坏了丞相这些股肱老臣。   其实对于三皇子,也就是现今的恭亲王,他早有对策,他虽只登基三年,但这三年中他一直暗中发展自己的势力,如今铲除皇太后的那些势力不是难事。   只是丞相说的太傅帮着恭亲王一事,他倒是没有看到容沉与恭亲王有什么交集,可如果是真的……   这个人是他的,他绝对不允许旁人染指!   想到此,楚靳的目光沉了下去,太傅……朕等了这么多年,是时候该收网了。 作者有话要说:  科普一下: ①关于昆仑镜:度娘说昆仑镜原为西王母所有,在一次盛会中被人偷走。在此文的设定是:大家还记得两百年前师父参加的宴会醉酒的事吧,就是这场宴会,西王母的昆仑镜被人偷走,后来阴差阳错,辗转到了妖王手里用来哄妖后开心。度娘说昆仑镜用处是穿梭时空,在本文昆仑镜的用处是给靳哥制造梦境,和令妖后想起前世与靳哥相认,总之昆仑镜的用途是为剧情服务哒,和度娘有一些差别的~ ②官员职位: 官员职位参考宋朝官员职位表,宋朝分左右丞相,本文只有一个丞相,就是秦石秦丞相。 镇国大将军(容沉):从二品 太子太傅(容沉):从一品 太傅(容沉)、丞相(秦石):正一品 职位也比较简单,就是给泥萌看一个我们文武双全,惊才绝艳的太傅升职的过程而已~[捂嘴笑] PS:哈哈哈我靳哥化身成皇帝啦,泥萌猜,靳哥想做什么?下章明晚七点见!提前告诉泥萌一下,这个副本可能有点狗血,但靳哥是吃肉吃得肉香四溢啊[斜眼笑]欢迎留言~ 再提前告诉泥萌一下:靳哥会成为皇帝,与他这一世不受重视被打入冷宫的遗憾,和前世,还有他的真实身份都脱不开关系哟~ 靳哥[搓手激动中]:成了皇帝哈哈哈,那不是想要什么就有什么,师父,徒儿来了,该对师父做些什么捏? 化身太傅的湿乎乎[惊恐不安]:孽徒,为师警告你……你……你别乱来啊…… 靳哥:徒儿想做什么,下章就知道[邪魅一笑]   第37章 表白   “皇上?皇上?”   “哎哟!老臣说的话您到底有没有听进去啊!”   秦石见自家皇上又在发呆, 急得脸上的褶子都皱在了一起。   楚靳回过神来, 安抚秦石道:“秦相不必担心,朕已有部署,恭亲王与皇太后那边不足为惧,至于太傅, 朕自有旁的考量。秦相先退下罢。”   见自家皇上都这么说了,秦石也只好退下,心里还是担心不已,自家皇上这什么也不在乎的样子到底能不能行。   待三日后,新皇以雷霆手段将皇太后、恭亲王等势力一网打尽时,满朝震惊,新皇威名从此震慑天下。   皇后与三皇子仗着势力强大, 这么多年没少干坏事, 所以他们落网,太快人心,正当满朝庆祝时, 御书房内。   年轻的皇帝侧着身子慵懒地靠在椅子上,把玩着手里的笔,慢悠悠地道:“太傅教导朕这么多年, 朕十分感激, 按理说朕不应当猜忌太傅, 可朕前些日子听说太傅与三哥有来往?”   下面站着的人一袭深紫官服,容颜清冷,一双凤眸无爱无欲, 恍若九天上的神仙,恭恭敬敬俯下身子回道:“回皇上,臣与恭亲王并无来往。”   楚靳听此,将手中的笔放下,转过身来,坐直了身子,深邃的眼睛直直地盯着面前这个清冷的人,道:“朕相信太傅,可他人不一定会相信,为了证明太傅的清白,太傅喝了这杯化去功力的酒如何?”   楚靳话音刚落,便有太监举着托盘,上面摆着一个精致的银酒杯,杯中盛着乌黑浑浊的液体。   容沉一顿,垂在身侧的手不觉握紧,皇上这是要废去他的武功?对于一个习武之人来说,没有武功,就相当于废人一个,是生是死任凭君王的一句话。   皇上,到底还是不相信他啊……   楚靳看着他,似乎饶有兴致:“怎么?太傅不愿?”   罢了,不过一死,死有何惧?   他十四岁上战场,十八岁成为镇国大将军,二十岁被先皇指为太子太傅,三十一岁太子登基成为太傅辅佐君王。   自出生起三十四年,他所做的一切,无愧于天地,无愧于先祖,无愧于心,他这辈子,无憾了。   如今君王羽翼已丰,雷霆手段震惊朝野,天下称道,自然不再需要他了。   他没有与三皇子来往过,皇帝不信他,他又有什么办法?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   容沉长叹一声,缓缓道:“臣……谨遵皇上旨意。”   说罢,执起酒杯一饮而尽,从来都是高冷疏绝、长立如松之人,此刻却是踉跄了一下,面色惨白,整个人显得虚弱无比。   见此,楚靳终于按耐不住,起身快步走过来,扶住容沉:“太傅不胜酒力,朕来扶太傅回去。”   容沉不习惯他人的触碰,用手推拒着:“不劳皇上费心,臣自己回去便可。”却因身体虚弱这力量微乎其微。   楚靳索性一把揽住容沉的腰将人打横抱起。   容沉一惊:“皇……皇上,你……你要做什么?”   望着这双清冷的凤眸,楚靳终于不再掩饰,大笑道:“你问朕要做什么?这么多年,朕的心意你还不明白么?”   容沉只觉得眼前这个男人陌生得紧,不再是对他恭恭敬敬叫他太傅跟着他学习的那个孩子了,他摇头大骇:“臣不明白!你放开臣!”   楚靳抱紧怀里的人,一路行至寝宫,将其扔到龙榻上:“太傅,朕渴你很久了,朕等了这么多年,终于等到这个机会,朕今日就想要你……”   容沉只以为皇帝要杀他,却未想到皇帝对他竟存着如此想法,当即拼尽全身力气去推楚靳,那双极美的凤眸里带着决绝之意:“皇上不可!士可杀不可辱,你可以杀臣,但不能如此侮辱臣!”   楚靳就势将容沉的两只手捉住,望着容沉的眼睛,心怦怦地跳,眼中是浓浓的情意:“容沉,朕心悦你,朕并不是侮辱你,朕只想和你做快乐的事。”这高贵的帝王,像一个普通男人那样小心翼翼地倾诉着自己的心意。   容沉无法接受自己亲手教导长大的孩子对自己产生这种感情,偏过头去,拒绝的话语让人心冷:“可臣不喜欢皇上,还请皇上放开臣!”   听见这样的话语,楚靳只觉满腔情意被浇了个彻底,强硬地将容沉的脸扳过来,让他直视自己,沉声问道:“朕若不放呢?”   容沉直视楚靳,凤眸里满是寒意:“那臣只有一死!”   楚靳盯着面前的人良久,这双极美的凤眸依旧如此冰冷,仿佛在告诉他这些年的爱是一个笑话!他怒极反笑:“好,好,好!既然太傅一心求死,那朕就成全太傅!”说罢,手上一个用力将容沉甩至床下,“来人!太傅意图谋反,将其打入天牢!”   很快冲进来两个侍卫,将地上的容沉拖起来,容沉两只手腕被抓着,整个人虚弱无力,却低着头不愿看他一眼。   楚靳冷笑着补了一句:“给朕把他与那些犯了奸.淫罪的犯人关在一起!”   如愿看到容沉抬头看他,那双冰冷的凤眸出现了一丝恐惧之色,或许,还有恨意。      第38章 激怒   “进去吧你!”   容沉被狠狠一推, 紧接着牢房的门被锁上。   见到新人, 牢中原本的囚犯拥上来,当中响起来一个纤细的笑声:“哎哟~这是谁呀?”   面前的这些人又脏又黑,且看着他的目光不怀好意,容沉内心厌恶起来。   有人认出他来:“好像是容太傅!”   其他人惊讶起来:“太傅?这么大官呐!”   有人不以为然:“太傅又怎么样?还不是跟我们关在了一起!”   容沉不理会, 径自走到一个角落里坐下,失去功力让他身体极为虚弱,他需要休息。   未料这群人跟着容沉过来,其中一个身材魁梧的男人率先走出来,在容沉面前蹲下来,望着容沉清冷白皙的脸蛋儿,流里流气地道:“美人儿, 来陪老子说说话啊!”   说着, 一双手就要抚上容沉的脸。   容沉挥开他的手,冷冷道:“请阁下注意你的行为,在下是个男人, 不是你口中的美人,也不要对在下动手动脚。另外,在下累了, 需要休息, 而且也没有陪他人说话的义务!”   男人从来没有被这样对待过, 当即怒道:“靠!到了这里你还跟老子装矜持,老子看上你是你的福气,你还敢嫌弃老子!男人?在老子眼里一样x!”   “来人, 给老子把他抓起来!嫌弃老子!老子让你知道知道老子的厉害!”   男人话音一落,身后走出三个壮汉,向容沉走过来。   “谁敢碰我!”容沉下意识想要出手反抗,却忘了自己如今毫无内力,双手软绵绵的使不上力,一下子就被擒住。   三人将他抬到一个石床上,让他动弹不得。   男人走过来,捏住他的下巴,满脸得色道:“太傅感觉怎么样?还敢反抗老子吗?”   容沉吐了他一口唾沫,舌尖用力便要咬下去。   男人看出容沉的意图,立刻捏住他的双颊,迫使他张开嘴巴,令他不能自残。   做完这一切,他看着床上的美人,灰暗的牢房中,美人容色昳丽,肌肤如雪,仿佛会发光一般,凤眸里满是屈辱,感慨道:“太傅就是太傅,还挺贞烈!还跟老子玩咬舌自尽这一套,看在你长得这么美的份儿上,老子就不追究你吐老子一脸唾沫了,美人儿,老子这就来宠幸你!”说罢,便迫不及待撕扯着他的衣服。   周遭的起哄声不断,容沉神色恍惚,想不到他清白一世,最终却要被人……   忽然传来一声暴喝:“都给朕住手!”   牢门忽然被打开,一个身着明黄龙袍的男人走了进来,容貌英俊无匹,身材高大挺拔,周身散发着王者之气,深邃的眼睛漆黑如墨,仿佛在酝酿着一场风暴,身后跟着十几名狱卒,所有人不由自主跪了下去。   楚靳快步走到容沉面前,看到容沉长发散乱,衣衫破烂,露着大片白皙的胸膛,眼神空洞,那双清冷的凤眸像是已经失去了原本的色彩。   楚靳看得心疼不已,沉声问道:“告诉朕,他们有没有碰你?”   容沉偏过头,一副不愿与他说话的样子。   楚靳握紧拳头,站直身子,在牢房内扫视一圈,一把将跪在容沉边上的男人拎起来,眼神阴鸷之极:“你用哪只手碰的太傅?”   男人吓得屁滚尿流,连忙摆手道:“没有没有,我没有碰太傅,皇上饶了我饶了我!”   楚靳将他狠狠掷回地上:“把他两只手都给朕剁了,凌、迟、处、死!”   男人听了,脸上露出惊惧之色,下面飘出骚臭之味,急忙磕头:“皇上饶命啊皇上饶命啊,我再也不敢了再也不敢了……”很快有两个狱卒走过来,将男人拖走。   见此,牢房内所有囚犯都瑟瑟发抖,不断磕头哀嚎道:“皇上饶命皇上饶命啊……”   楚靳暴喝一声:“都给朕拖下去!你们是什么东西?!也配碰太傅!”   狱卒将剩下的人也都赶到别的牢房去。   直到再没有其他人,楚靳在容沉床边坐下,神色温柔地安抚道:“好了,他们都走了,不会再有人伤害你了。”   容沉依旧不说话,他面对着墙壁,如瀑的黑发在石床上散落开来,侧颜莹润如玉,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楚靳望着问:“你在生朕的气?”   良久没有等来一丝回应,楚靳心头火气上来,将容沉的脸扳过来:“容沉,你看看朕。”   眼前人的容颜依旧那么美,美得令人心折,可这双凤眸却比之前更冰冷了,冰冷得让人心寒,或许,不是冰冷,是失望了,浓浓的失望,还有恨。   楚靳被这目光伤到了,内疚道:“朕不是有意的,朕之前只是太生气了,你原谅朕好不好?”   容沉望着他良久,终于开口,声音是沙哑的,却依旧动听:“皇上觉得自导自演很有意思?”   “朕也没有想到他们会这样对你……”说着,想到那些人碰了他的太傅,楚靳心里怒意上涌,骂道:“他们是什么东西?也配碰你!”   容沉望着他,冷笑:“那你又是什么东西?”   眼前人凤眸冰寒,声音刺耳又刻薄。   我这般跟你道歉,你却不领情!之前的心软一下子荡然无存,楚靳的眼神迅速阴沉下去:“朕是什么东西,太傅很快就会知道!”   ……5427      第39章 青楼   楚靳将人打横抱起来, 吻了一下他的额头, 轻柔道:“以后在朕面前,不用自称臣,像方才那般自称‘我’就好。”   美人长睫颤了颤,闭上双眼道:“多谢皇上恩典。”   楚靳抱着容沉上了马车, 马车摇摇晃晃,香炉袅袅飘起醉人的香气,容沉便靠在楚靳怀里迷迷糊糊地睡着。   楚靳抱着怀里的人,满足得很,美人蜷在他怀里,只露出一张白皙的脸蛋儿,他看得心都要化掉, 忍不住拢紧美人的披风, 在美人颊边印下一吻。   似是感受到他的触碰,美人蹙了下眉,呓语一声, 将脸埋在他怀里,再不肯露出来。   楚靳看得好笑,心中愈发爱怜起来, 老老实实地不再动作, 让美人睡个好觉。   到了地方, 楚靳将美人的脑袋从自己怀里剥出来,轻轻在他耳边唤道:“阿挑,咱们到了, 该下车了。”   容沉睡梦中依稀听见有人在唤他的小名,声音很温柔,让他想到了小时候母亲唤他时的温柔模样,他小时候挑食,母亲就给他取了个小名叫阿挑,天天阿挑阿挑的叫,可是母亲如今已经不在了……是谁在唤他呢?忍不住睁眼,望见一张棱角分明的脸,入鬓的长眉,深邃的眼睛,英俊而威严,是他这辈子也忘不掉的一张脸。   他冷下声音问:“皇上如何知道我的小名?”   “朕先前听到容老将军这般唤过你,便记在了心里。”楚靳望着他,弯着唇角,眉眼温柔,“朕想这般唤你很久了,今日终于唤出口了。”   他的小名只有爹娘唤过,如今被这个强迫他的人唤来,他感到不自在,张了张口,想制止楚靳,可望着楚靳的笑容,却没说出口。   不过一个小名,由他罢。   楚靳见容沉没有拒绝自己的称呼,心里欢喜无比,将容沉扶起来,对他道:“朕先下去,在下面接着你。”   容沉点了点头。   楚靳便下了马车等待,很快见着一只白皙细腻的手掀起帘子,黑色兜帽下是一张清冷白皙的容颜,凤眸若冰雪,如坠入凡尘的仙子,让人目眩神迷。   楚靳伸出双手,美人犹豫了一下,握住了楚靳的手。   楚靳就势将人抱在怀里,美人蹙眉“嗯”了一声。   楚靳连忙低头,关切地询问道:“怎么了?”   美人埋着头,支吾道:“……有些……不舒服。”   楚靳的动作愈发小心翼翼,吻上他的额头,温柔道:“乖,再忍一会儿。”   美人闷闷地“嗯”了一声。   楚靳将美人的披风拢紧,示意两个侍卫跟着,转身走进了对面的楼里。   楼里喧嚣得很,多的是大腹便便的老爷搂着怀里的美人,畅饮调笑,一副歌舞升平,醉生梦死的场景。   不过这里与一般青楼不同,这里陪客人的都是男子,脸上个个涂脂抹粉的,为的就是讨好那些一掷千金的恩客。   看到那些男子搔首弄姿的样子,楚靳感到有些不舒服。   怀里的容沉显然听到了声音,从兜帽里探出头来一看,怔愣了一下,蹙眉质问楚靳道:“你带我来这里做什么?”   这时,一个浓妆艳抹、身材肥大的女人挥着手绢向他们走过来,看样子是这楼里的老鸨。   她见楚靳衣着不凡,身后还跟着两个护卫模样的人,心想这定然是哪家大官的公子出来找乐子了,便热情地道:“这位公子看着脸生,是第一次来吧?要不要奴家给您介绍一下我们这里的头牌,容貌身段都是一等一的好,保准给您伺候得舒舒服服的!”   说着,又见到楚靳怀里还抱着一个男人,有些疑惑:“公子这是?”   看到容沉的容貌时便被惊艳了,只是一个侧脸,便比她楼里的头牌还要美,皮肤白得,像神仙一样,冒着仙气儿,这通身的气度更是旁人难以企及。   她有点不懂这有钱人家的公子,怀里有这么一个极品,还要到她这楼里来寻欢作乐?   容沉见有人来了,不想让他人看见自己如今的样子,自觉缩回楚靳怀里。   楚靳做出一副浪.荡公子的模样,趾高气昂道:“就点你们这里的头牌了,但本公子不用他伺候,给本公子在他隔壁准备个房间,要听得清楚的。”   老鸨张大嘴巴,这有钱人家公子癖好还真稀奇,跑到她这里来看活春.宫来了?   楚靳懒得跟她废话,直接递给她一块金元宝。   老鸨两眼放光,赶紧接过来,冲他挤眉弄眼道:“公子里面请里面请,我们这的房间都是特殊的,保管您听得清清楚楚!”说着,自觉给楚靳带路。   楚靳抱着容沉跟着老鸨一路走到二楼的一个房间里。   老鸨走到床前,热情地给他介绍道:“床上的这堵墙跟隔壁是连着的,墙壁的材料特殊,所以隔壁在做什么,这里能听得一清二楚,而且这块砖头是活动的,您也可以拿下来赏看。”说着,按在墙上的一片凸起上,将那块砖头拿了下来,果然对面的房间一览无余。   她忍不住瞟了一眼楚靳怀里的人,冲楚靳眨眼道:“方便您一边赏看一边享受……”   楚靳自然不喜让旁人看他的阿挑,挥手打发道:“行了,你下去吧。”   “祝公子玩得愉快!”老鸨收了金元宝心情也好,挥着小手绢向他告别,转身走出去带上了门。   楚靳先将容沉放到床上,而后自己上了床,让容沉面对面坐在自己怀里。   容沉身上难受,闭着眼睛任他摆弄,乖巧得像个瓷娃娃一般,看得人心软软的。   楚靳凑到美人耳边道:“阿挑方才问朕带你来这里做什么,朕现在回答你,阿挑不会伺候人,朕带你来学一学。”   容沉一听,白皙的脸颊瞬间染上了两团红晕,睁眼瞪视他,表情屈辱:“你……!我不学!”   ……771   第40章 主动   容沉想, 一个男子, 怎能这般没有尊严?又想到他自己也是如此,又有什么资格同情他人?一时间悲哀不已。   又过了许久,那边的声音终于停下,那官老爷道:“美人儿今日的表现本官很满意, 这是本官奖赏给你的。本官还要回去给夫人过生辰,就不多待了,改日再来看你。”   那头牌虚弱地道:“谢大爷,大爷以后常来,奴家在这里等您。”   而后听见了关门声,那官老爷走了。   紧接着有大夫进来给那头牌上药,那头牌的叫声痛苦不已。   那大夫劝道:“你的身子实在不适合再接客了, 起码得休养一个月。”   “一个月?”那头牌听了, 声音焦急,“不行,我不接客, 妈妈就没有钱赚,妈妈没有钱赚,就会打我, 我不想再过那种挨打的日子了。”   大夫一声叹息:“那我也无能为力了。”   后来那大夫也走了, 屋子里响起了那头牌的低泣。   容沉听得同情不已, 犹豫了一下,抬头望着楚靳请求道:“帮帮他罢。”   楚靳挑了挑眉:“阿挑想帮他?”   容沉点头道:“他很可怜,我想给他赎身, 再给他一些银子,让他好好养病,下半辈子不要再受这些苦了。”   他想,这是一个和他一样苦命的人,他想帮他。   若他还是从前那个身怀武功的容太傅,他定然会自己出手相帮,可如今他武功尽失,又被这皇帝……虽然心中不愿,但他要帮那苦命的人,也只能求助于眼前这个人了。   楚靳的目光划过容沉雪白的颈项,眼神幽暗:“朕今日帮了阿挑,阿挑该如何报答朕?”   容沉望着他,凤眸里的色彩渐渐黯了下去:“只要你能帮他,你要我如何我便如何。”   楚靳凑近他的额头,轻轻吻了一下:“阿挑可要记住你说的话。”   说罢,将外面守着的两个侍卫叫进来,给了他们一些银子,叫他们给那头牌赎身,顺便嘱咐他们把那个“官老爷”的官帽给摘了。不好好当官跑到这里来寻花问柳,朕要这废物作何!   实际上,不消阿挑说,他也会这样做,如今阿挑既说了,那他便多了一个亲近阿挑的机会,他何乐而不为呢?   两个侍卫走后,他转身望着容沉,笑问:“朕如此做,阿挑可满意?”   “多谢皇上。”   容沉点了点头,头发自然垂下来一缕落在颊边。   他抬手将那缕头发别在容沉耳后,美人低垂着头任他动作,长睫不断颤着,身子也有些抖,极为不安的样子,好像他是毒蛇猛兽一般,他双臂向前一伸,将人捞在怀里,低笑道:“这么害怕?朕可是帮了你了,你方才答应朕什么?”   容沉埋首在楚靳怀里,闷闷地回了一句:“我记得。”   楚靳亲亲他的额头,道:“朕带你回宫。”   ……   容沉仍觉得这样是不对的,他只是单纯地感到很累了,迫不得已才主动求饶。   实际上,他觉得求饶是耻辱的,他一个曾经带兵打仗的将军,就算被敌军困住九死一生之时也从未求饶过,但他如今所有的尊严都被这个他一手带大的孩子亲手打破,他还有什么尊严可言呢?但是见楚靳这般高兴,也许,楚靳是真的喜欢他?可是,楚靳喜欢自己什么呢?自己只是奉先皇的命教书而已,楚靳为什么会对他产生这样的情感?   楚靳见容沉发了呆,亲昵地蹭了蹭他的鼻尖,声音低沉如醇酒:“阿挑在想什么?”   容沉望着楚靳,认真地问道:“皇上……为何会喜欢臣?”   楚靳听容沉主动问起,唇边绽出一个温柔的笑来:“阿挑可还记得朕跟你说过,朕六岁见你时,就喜欢上你了。”   “六岁?”容沉微张着口,十分震惊的模样。   “你也觉得很不可思议吧?可是,朕真的是这么想的,朕见到你,就在想,哪里来的一个这么好看的神仙,我想把神仙藏起来只给我一个人看,现在神仙终于在我怀里了。”楚靳说着,卷起美人的一缕发丝放在唇边吻了吻,“阿挑,你相信吗?朕自出生起,梦里就有一个白衣飘飘的神仙,直到见到你,朕想,上天一定是听到了朕的祈求,才将你送到朕身边。”   望着帝王真挚的眼神,容沉忽然不知道说什么好,“臣……受不起。”   楚靳眼中闪过失落,在他额间轻轻印下一吻,“没关系,朕会等,等到你真正愿意接受朕的那一日。”   容沉道:“皇上迟早要娶妃。”   楚靳望着他,深邃的眼眸盛满了深情:“朕不娶妃,朕喜欢的只有你一人,朕若娶妃,岂不是背叛了你?”   容沉张了张口,想说臣不在乎,却变成:“就算皇上同意,满朝文武也不会同意,臣的家人更不会同意。”   听此,楚靳的眉眼间散发出凌厉的气势来:“朕是皇帝,朕说如何便如何,岂容他人置喙!”   “你若想家了,朕可以陪你去探望他们。”   容沉听到这里,摇头大惊:“臣的家人不会同意臣与你……”   楚靳连忙将人搂在怀里安抚道:“朕会想办法让他们同意的。总之,你的一切顾虑都不是问题。”说着,他忽然想到了什么,内心激动不已,挑起怀中美人的下巴问道:“阿挑问了这么多,是准备接受朕了吗?”   容沉低垂着眸,“臣……”   楚靳却没有勇气再听,低头吻吻他的唇,露出一个苦涩的笑来:“别说了,朕会等。”   望着楚靳,容沉心里忽然生出一丝内疚来,这个人欺他,辱他,废他武功,拿他的家人要挟他,他该恨这个人,可他为何还会同情这个人?   然而并未容他多想,马车便停在了皇宫门口。   依旧是楚靳先下了马车,容沉跟着下去,却因之前被折腾得厉害,双腿一软,直接扑入楚靳怀里。   楚靳抱着怀里的人,笑道:“阿挑主动向朕投怀送抱,朕很欢喜。”   容沉觉得丢脸之极,埋首在楚靳怀里:“臣……不是故意的。”   “朕知道。”楚靳低头吻吻美人如云的发丝,将人打横抱起,抱入侍卫抬来的轿子,一路颠回了寝宫。   宫门口,一个身穿官服,面容苍老而威严的男人望着轿子,目光沉了下去。   而这边楚靳刚脱了容沉的披风,将人放到床上,便听到一声小小的咕噜声,抬头看到美人玉面飞霞,笑道:“朕倒是忘了,带你出来这么久还未给你吃饭,这都到下午了,阿挑想吃什么?朕吩咐御厨给你做。”   容沉恨不得将自己埋入被子里,他在这亲手带大的孩子面前,真是把什么脸都丢尽了,手指揪着被子,小声道:“皇上无需费心,臣吃什么都行。”   楚靳笑道:“那怎么能行,朕之前听容老将军说你挑食挑得紧,朕就这么一个阿挑,不精心准备一番怎么行?朕听说你极爱吃汤圆,你等着,朕这就去御膳房亲自给你露一手!”楚靳说得兴致勃勃,“还有,阿挑为何又自称臣,朕说过,在朕面前,不用自称臣,自称‘我’便好。”   容沉点头:“谢皇上。”   楚靳温柔道:“叫朕阿靳。”   容沉乖巧地叫道:“阿靳。”刚叫完,脸颊就被亲了一口,看见楚靳得逞的笑意,低柔地对他道:“阿挑好乖。”   容沉不禁红着脸低下了头。   楚靳求仁得仁,心中满足得很,便要起身,又想起一事来,凑近容沉,“今晚朕想睡这里,阿挑可同意?”   容沉抬眸,望入一双深邃的、满含情意的双眼,心跳忽然加快了些许。   楚靳以为容沉在担心自己又想跟他做那事所以才不说话,便补了一句:“别怕,朕不碰你,只是睡觉,阿挑可会同意?”   望着楚靳充满希冀的双眼,容沉点了点头,“这是皇……”说到这里,有些不自然地改口:“阿靳你的寝宫,自然……”   还未说完,唇上就被吻了一口,见楚靳一副霸道的表情,“朕不听,朕只要知道阿挑同意了就好。朕走了,阿挑乖乖在这里等朕回来。”楚靳笑着说完,起身便走了。   容沉听到关门声,有些气恼,这人怎么能这样?!   气愤了一会儿,又奇怪起来,他为什么要生这个人的气?他想了好一会儿都想不通,索性不想了。脱了外衫,正打算躺下睡一会儿,却听见门外响起了敲门声,他有些疑惑,这个时候,   第41章 梦醒   他惊喜地叫了一声:“爹!”   容烈面色阴沉地走进来, 望着自家儿子不说话。   容烈一向宠爱儿子, 以自己的儿子为傲,父子俩多日未见,就算不是热泪盈眶也该嘘寒问暖一番,可容烈此刻见到自家儿子却表情愠怒。   先前他听皇上说自家儿子生病了, 特意开了隆恩将自家儿子接到宫里来治病。皇上对自家儿子如此好,他替自家儿子感到高兴,但自家儿子进宫这么久,一点动静也没有,也不知病好没好,他有些担心,便想进宫来看看, 谁知他刚到宫门口, 就看见自家儿子和皇上亲密的样子,他觉得有些不对劲,紧接着他跟着轿子来到皇上的寝宫, 又亲眼看到皇上抱着自家儿子进去,他是习武之人,纵然老了, 耳力也比旁人强得多, 皇上和自家儿子的对话, 他即使不能每句都听清楚,也能听个大概,他大怒, 没想到自家儿子竟然跟皇上做出这等事来!他等到皇上出来,找了个借口支开了看门的侍卫,才见到自家儿子。   想到自家儿子做的事情来,他怒极,一巴掌打在容沉脸上:“不孝子!”   容沉之前被楚靳好一番折腾,身子十分虚弱,容烈这一巴掌又打得极重,一下子跌到了地上,父亲这样生气,还来到了这里,是不是知道了什么?他心中忽然升起极大的恐惧感来,他顾不得脸上的疼痛,支起身子,跪在容烈面前问道:“爹,孩儿做错了什么你要打孩儿?”   容烈怒道:“别叫我爹!你还有脸问我你做错了什么?你看看你现在的样子,你身为一个男儿,竟作出这等媚上的事情来!我容家没有你这样的不孝子!”   果然,父亲知道了,他不能成为容家的罪人。   容沉闭了闭眼,跪在地上,背脊笔直:“爹,孩儿错了,孩儿愿意以死谢罪,孩儿不孝,孩儿不能再侍奉父亲了,父亲这么多年的抚养之恩,孩儿只有下辈子再还了。”说罢,用力在地上磕了三下,而后他站起来打碎了一个花瓶,拾起一片碎片便朝自己心口正要刺下去,忽听一声瓷器碎裂的声音,紧接着他的身体就被人抱住了,腕骨被狠狠一折,手中碎片落地,身子被强行转过去,年轻的帝王捏着他的肩胛骨,面沉如水,暴怒道:“容沉你之前答应过朕什么!”   容沉垂眸道:“对不起,皇上,我们这样有违人伦,臣无颜面对臣的家人,无颜面对列祖列宗,唯有一死,还请皇上不要伤害臣的家人,臣感激不尽。”   “朕绝不允许你死!”楚靳说罢,放开容沉,转身走到容烈面前,直挺挺地跪了下去,神色坚定道:“容老将军,朕喜欢容沉,朕以一个帝王的身份求你,希望容老将军同意我们在一起。”   容烈大惊,忙去扶楚靳:“皇上万万不可!您怎么能跪老臣?”   楚靳拒绝了容烈的搀扶,固执道:“容老将军不答应,朕就不起来!”   容沉气得一阵头晕,面前的一切简直超出了他能承受的范围,指着楚靳剧烈地喘着气:“皇上您……”   容沉见自家父亲气色不对,忙膝行过来捉住容烈的衣服劝道:“爹,孩儿错了你别气坏了身子……”   容烈本就气得不行,容沉一来,彻底点燃了容烈的怒火,他一脚踢向容沉:“你给我滚!”   容沉的身子本就虚弱,这一下又磕在了地上。   美人身上只穿了一件单薄的白衣,倒在地上,墨发铺散开来,像折落的梨花。   楚靳心疼极了,忙去扶起容沉:“阿挑你怎么样?哪里受伤了没有?”   “臣无事。”容沉摇头,不着痕迹地将自己的双手背到后面。   楚靳却看出来,强行将容沉的手捉出来,看见那纤细手腕上的大片擦伤,心中怒火上来,眼神怨毒地看向容烈:“容烈!虎毒还不食子,你怎能这样对待阿挑!”   面对年轻帝王的厉声质问,看着面前举止亲密的两个人,容烈气得面色发白,一口气没上来,仰倒在地。   “爹!”容沉忙扑过去扶起容烈,“爹你怎么样?”   只见容烈脸色苍白如纸,指着他,嘴唇哆嗦着,用尽全身力气骂了一句:“不……不孝子!”说罢,闭上了眼睛,手也跟着垂了下去。   容沉颤着手,去探容烈的鼻息,指下一片冰冷,他大恸:“爹!你醒醒啊!孩儿错了!孩儿愿以死谢罪,爹,你看看孩儿啊!”   楚靳见容沉哭得这么伤心,他也没想到这样会将容老将军气死,心里也很内疚,走过去安慰道:“这不是你的错,你不要太伤心了,我们让老将军入土为安吧。”   他的手刚抚上容沉的肩膀,却被容沉狠狠打掉:“别碰我!”   楚靳最听不得这句话,当即喝了一声:“容沉!你怎么跟朕说话?”   容沉低头抱着容烈的尸体,声音凛冽如冰:“别叫我的名字!你不配!”   单薄的身子背对着他,连看他一眼也不愿。   楚靳心头火气,一把将人拎起来,迫使他看着自己,质问道:“你怪朕?”   容沉看着他,目光冰冷,“如果不是你这样对我,爹又怎么会死?”   那眼神像是世间最锋利的针,将他的心扎得鲜血淋漓。   ……5910   这种状态这样持续着,仿佛成了一个死结。   直到有一日他正上着早朝,他安排在容沉殿里的侍卫跑来告诉他,容沉不行了。   他不顾满朝文武震惊的眼神,当即冲到容沉的住处,望着那个静静躺在床上的人,当年琼林宴那个一曲倾城的仙人,此刻却瘦得脱了形,气若游丝,一双清冷的凤眸紧紧闭着,犹如美玉蒙尘。   年轻的帝王跪在他床前,握住他冰凉的手,祈求道:“容沉,你睁开眼睛看看朕。”   “朕错了,朕不该逼你,不该拿你的家人威胁你,更不该气死容老将军,求求你不要离开朕……”   可任凭他如何说,床上的人也没有睁眼,静静躺在那里,仿佛已经死去。   他发疯似的站起来,抓起太医的衣领吼道:“给朕把太傅救活!否则朕要你的脑袋!”   老太医抖着身子,连声求饶道:“皇上饶命啊!太傅已经病入膏肓,而且自己求生意志微乎其微,老臣实在无能为力了,太傅如今还有最后一口气,皇上您有什么想说的就抓紧时间跟太傅说吧……”   他将老太医往旁边一扔,跪回到容沉床前,嘶吼道:“容沉,朕不准你死!”   “你一心求死不就是想躲着朕么?”   “你若敢死,朕就是追到黄泉,也要和你在一起!”   床上的人仍然毫无反应,楚靳执起他冰凉的手贴在脸上,“容沉,你不能死……朕知道你恨朕,想要朕死,朕给容老将军偿命好不好?”说着,转身冲到门外从侍卫腰间拔出一把剑来,放在容沉手里,“容沉,朕现在就成全你,你给朕醒过来!拿着它杀了朕!”   满屋的宫人跪了一地:“皇上不可啊!”   “都给朕闭嘴!”楚靳吼了一句,看着容沉,“容沉,你睁开眼,杀了朕!”   容沉的眼眸终于动了动,缓缓睁了开来。   楚靳大喜:“阿挑,你醒了?”   容沉看着他,像是在看一团虚无,缓慢而坚定地道:“愿……你我……永不……相见……”说罢,闭上了眼睛,手垂了下去,长剑咣当一声落地,床上的人儿再无一丝气息。   “容沉!”楚靳大吼一声,抱住容沉的身体,忽然泪流满面,“你宁愿死也不愿杀朕么?”   中心藏之,何日忘之。   当初琼林宴那一眼,这么多年,你一直在朕心里。   容沉,我爱你……你可曾知道?   呵……朕知道,你恨朕,连死也不愿见朕……   楚靳突然大笑起来,笑到癫狂,“你竟敢死!你竟敢死!”   “你说不见就不见么?”   “阿挑,你等等朕,朕这就来找你……”   年轻的帝王拾起床上的剑,猛地刺入自己的心口。   眼前划过一片斑驳的光影,一梦一生,转瞬即逝,楚靳从梦中醒来,大口喘着气。那些快乐的、痛苦的、得不到的、得到的,原来只是一场梦而已,梦里种种历历在目,他错了!他错了!他怎能那般逼迫师父?!他喜欢师父,想要师父也喜欢他,可显然他梦里的所做所为,将师父越推越远,他是很想得到师父,可是这种得到让师父离他越来越远,这不是他想要的!师父最后那句永不相见让他陷入巨大的恐慌。   还好,还好这只是一场梦,他还可以挽回!   妖后听见了动静,跑来他床前兴奋地问道:“怎么样怎么样?拿下你师父了么?”   “母妃等我回来再跟你说!”楚靳来不及解释,连忙赶到隔壁勾沉的房门口,什么礼仪也顾不得了,一脚踹开房门,与白衣帝君撞个正着。   第42章 媚香   几乎是看见他的瞬间, 勾沉便转过身去, 声音中带着一丝愠怒和一丝不自然:“你为何对为师用昆仑镜?”   楚靳径直跪下去,解释道:“母妃告诉我,昆仑镜可以造梦,徒儿只是好奇想体验一把, 但昆仑镜毕竟是上古神器,徒儿怕自己一个人应付不来,便拜托母妃将师父也拉进来,徒儿也不知道梦里会那般对师父……”   勾沉倒是对楚靳的说辞不甚怀疑,可昆仑镜造出的梦反应的是人最真实的欲.望,他刚跟徒弟说开,又发生这种事, 想到梦里被徒弟那般……他觉得脸上一阵火辣辣的, 忙阻止楚靳道:“你别说了,为师暂时不想见你,你先自己待在这里, 待为师心情平复再回来找你。”   勾沉说罢,即刻化作一道白光消失在楚靳面前。   “师父!你不要丢下徒儿!”楚靳眼见着勾沉在他眼前消失,掏出叶子想像之前那般跟师父认错道歉, 可这次叶子却毫无反应, 师父果然不愿见他, 体内黑气开始在暗处游走,他用叶子感应了一下,循着师父的气息追了过去。   他追着勾沉到了一处山涧中, 发现勾沉在吹笛子,笛声带了丝幽怨带了丝彷徨。   他快步走过去跪下:“师父徒儿错了,师父你怎么惩罚徒儿都可以,只求你不要扔下徒儿……”   勾沉见到楚靳,眼中划过一丝惊惶,收了笛子欲走。   “师父!”楚靳伸手想要拉住勾沉的衣角,却听到勾沉冷冷的声音:“别碰为师!”   听见这句话,体内有黑气冒出头来,被他强行压制下去,索性这些年随着他修为的提升,他有了一些自己能控制黑气的能力。   他不知这黑气从何而来,却十分有益于他的修炼。但他发现黑气固然能提升他的修为,却也让他的脾气变得暴躁,尤其是对师父,他怕一个控制不住就将师父给吓跑了,当年就是他没能控制住自己的情绪,让师父躲了他二百年,如今他做的事更严重,自然要更加小心翼翼。   他再不敢乱碰,瑟缩着收回手,望着勾沉,神色哀痛:“师父……”   见到徒弟这般模样,勾沉有些内疚,开口道:“为师……为师只是想一个人静静,你先回去,等为师缓过来了,自然就回去找你。”   楚靳看着他,眼中充满希冀:“那师父会原谅徒儿么?”   “为师……为师不知道,你先回去罢。”勾沉支吾了一句,他真的无法回答这个问题,梦中经历的一切让他的脑子很乱,他觉得自己活了一万年,心从未这样乱过。   他随便找了个地方想用吹笛子来静心,却越吹心越乱,脑袋里不禁回忆起梦里他心死时吹笛子的片段,而后就是那些……这太荒唐了!正当他的心越来越乱时,徒弟竟追来了,看到徒弟,他就想起那些荒唐的事,他不能见徒弟!   楚靳想,他绝对不能回去!梦中师父最后的态度让他太害怕了,连话也不愿跟他说,还说永远也不再见他,他怕师父最后想明白了会赶他走,于是,他固执道:“师父不原谅徒儿,徒儿就跪在这里不走!”   “你……!”勾沉被自家徒弟的举动气到了,“好,你不走,那为师走!”说罢,转身离去。   “师父!”楚靳起身想去追,却见远处飘来一团黑气,这黑气见到他,瞬间化了形,浑身乌黑,体形庞大似狼,两眼锃亮,粗噶沙哑的声音飘出来:“修仙者……”像是看到了什么美味一般,鲜红的舌头露出来卷了又卷,“本座上万年没有见到气息这么符合本座胃口的修仙者了,今日就拿你来给本座补补!”   似乎来者不善,他竟感受不出来这人的修为多深!   楚靳凝神,手中金光一闪,化出长妄剑,瞪视他道:“你是何人?”   黑气似乎被他手中的剑吸引住:“你这把剑从何而来?”   楚靳握紧手中的剑,警惕道:“你打听我的剑做什么?”   黑气像是陷入了回忆,露出向往的神色,声音里有惋惜有感慨:“想不到当初他何等睥睨,却为了救那人,自愿放弃至尊的地位,落得个永堕红尘的下场,贴身佩剑也落到这么一个毛头小子的手里……”   楚靳皱眉,听这怪物的语气,他这把剑,似乎有故事?   那黑气缓过神来,“本座是何人,你还没资格知道!能成为本座的补品是你小子的福气!”黑气说罢,径直向他压来,“这剑本不该是你的,既然他不在,本座便替他保管这剑!”   楚靳只感觉到一股巨大的吸力,长妄剑瞬间脱手,落入那怪物手里,同时自己的身体也被那怪物的吸力吸去,他调动全身真气抵御,额间不断沁出冷汗,却还被迫一点一点向前挪动,离那怪物越来越近。   那怪物大笑着:“小子!别白费力气了!乖乖成为本座的补品吧!”   就在这时,一道白光闪过,一把寒光熠熠的青色长剑斩断了二人之间的黑气。   那怪物一惊,认出来人:“勾沉!”   白衣帝君持剑而立,凛眉道:“荡魔,你竟又出来作恶,看来本君上次给你的教训还不够!”   楚靳见到勾沉,大喜,忙唤了一声:“师父!”   勾沉蹙眉斥了他一句:“为师方才叫你回去怎么不回去?就知道给为师添乱!你赶快回去妖后那里,这里为师来应付!”   楚靳摇头坚定道:“师父不走,徒儿也不走!”   “而且徒儿的剑还在他手里,徒儿要亲自取回来!”   勾沉气到说不出话来:“你……!”   荡魔似看出什么来,咧着一口白牙笑道:“我说从来不理红尘的勾沉帝君怎么突然跑到我这鸟不拉屎的深山老林里来了,原来是给徒弟出气来了!我说用得着急着赶你的小徒弟走吗?你这小徒弟明显是担心你嘛!索性两个人都留下来陪本座玩玩如何?”   勾沉的心情本就被徒弟搅得一团乱麻,此刻听荡魔这般说,心中一怒,长剑刺出,“本君今日就结果了你!”   荡魔迅速散做一团黑气躲开,飘到远处又重新化出形态来,一副受到极大惊吓的模样:“哎哟哟,可吓死我了,我说勾沉咱们好歹也是交过几回手了,你下手就不能轻点?”   勾沉却没时间跟这荡魔废话,身形一动,持剑向荡魔所在处疾奔而去:“废话少说,将本君徒儿的剑交出来!”   荡魔眼珠一转,径直向一旁的楚靳抓去。   楚靳修为没有荡魔高,又一直紧张地盯着勾沉看,猝不及防被荡魔抓住。   荡魔抓着楚靳的后颈哈哈大笑道:“本座修为没你高,为何要跟你打?抓住你这小徒弟不就能威胁你了!”   勾沉见到徒弟被抓,当即怒道:“本君奉劝你尽快将我徒儿放了,否则本君便不客气了!”   楚靳向勾沉吼道:“师父你别管徒儿,你快走!徒儿先前做错了,徒儿死不足惜,徒儿只希望你能原谅徒儿之前……”   还未等楚靳说完,勾沉似想到什么,脸一红,喝止他道:“你闭嘴!本君不会扔下你!”   荡魔的眼珠在二人之间转了转,觉得气氛十分微妙:“好一副师徒情深的画面啊!”   他看着面前那个清冷的白衣帝君,贴近楚靳的耳边压低声音道:“小子,今日本座心情好,不如送你一份大礼如何?”   楚靳心头一跳,“你想怎么样?”   “别激动,你会喜欢的。”荡魔邪邪一笑,而后手中化出一团黑雾向勾沉散去,“勾沉,本座老早就看不惯你这副高高在上的模样了,今日看你这小徒弟顺眼,决定成全他一把,这可是本座研制了好久的媚神香,老伙计你就慢慢享受吧!”说罢,将手中的楚靳向勾沉抛去,旋即化作一团黑气飘走,山谷中回荡着荡魔粗噶沙哑的笑声,听起来竟有些猥琐,“小子!本座拿了你的剑,这就当做给你的补偿吧!可不要太感谢本座哦~”   楚靳被荡魔抛到地上,忙爬起来跑到勾沉身边询问:“师父你怎么样师父!”   勾沉只觉鼻间萦绕着一股奇异的香气,让他脑袋晕眩不已,可恶!他竟中了这荡魔的计!用尽全身力气喊出一句:“别碰为师!”便倒了下去。   楚靳反射性地接住了勾沉下落的身子,这一刻,他感到前所未有的满足,二百年了,他终于再次抱到了师父,不是在梦里,而是真真切切的,师父就在他怀里。   他望着怀中双眸紧闭的美人,心中既激动又满足,有邪恶的情绪钻出来,手臂情不自禁地收紧,唇边勾起一个邪魅的笑,不碰你?怎么可能?   ……6568   楚靳望着美人眼角挂泪,可怜兮兮的样子,笑问:“那师父亲亲徒儿?”   楚靳本以为勾沉会想昆仑镜里那样亲他的脸,没想到勾沉想也没想直接吻上了他的唇。   楚靳立刻抱着美人将这个吻加深。   放开时,勾沉白皙的脸蛋儿红通通的,气喘吁吁。   楚靳看得心中怜爱不已,轻柔地将他黏在脸颊的发丝别在耳后,勾沉却一把抓住他的手臂,凤眸里带着恳求:“阿靳,为师饿了,你能出去帮为师摘些果子来么?”   楚靳还沉迷在师父刚才主动亲自己的喜悦中,此刻心情好得很,不疑有他,吻了吻勾沉的鬓发:“那师父在这里乖乖等徒儿回来。”   勾沉点了点头。   楚靳手中金光一闪,化出一身纯黑的袍子来,向洞外走去。   楚靳走后,勾沉急忙拾起地上的衣服穿在身上,因为尾巴的问题,他将袍子后面撕开些许,迫不得已把尾巴露在了外面,好不容易才穿好,双腿打颤地走出山洞。   他不能继续留在这里再被徒弟抱着做这些事了,他的法力已经全部被徒弟吸走,毁灭之力连带着他的修为全部在徒弟体内,这力量足以动荡六界,一旦徒弟大肆动用法力,必会惊动三尊,到时候后果不堪设想!   他该如何做,才能挽救这一切?勾沉思虑着,却听见一个有些熟悉的声音:“勾沉!原来你在这里!”语气中带着惊喜。   勾沉抬头,看见了一个意想不到的人。   第43章 识破   天帝自听阿寻说勾沉跟着徒弟去了妖界, 他就马不停蹄地跟了过来, 未料却被驻守在仙妖边界的兵将拦住,说什么如今仙妖两界的关系还没有到随意走动的地步,他万金之躯,实在不宜冒险。   他想了各种办法, 终于支开了那两个兵将,进入了妖界。   可谁知当他到了妖王宫,妖王却对他说勾沉和徒弟已经走了,他问二人去哪了,妖王说也不知道。   他失落万分,漫无目的地在妖界走着,想着能不能碰见勾沉, 虽然知道这机会很渺茫。   没想到当他走进这个山涧, 就看见了那个白衣飘飘的身影,勾沉的身形,他绝不会认错, 当即唤了一声便赶了过去。   可当他走近,却被勾沉的模样震惊,这个他珍藏在心里多年的人, 如今发丝散乱, 嘴唇红肿, 身上的白衣褶皱不堪,双腿打颤,眼前的一切昭示着勾沉已经……他又心痛又恼怒:“勾沉, 是谁把你弄成这样的?朕要把他大卸八块!”   勾沉未想到自己这样被天帝瞧了出来,忙解释道:“是臣不小心跌倒了,才弄成这样的。”   “跌倒了?”天帝紧紧盯着勾沉,又注意到他的狐狸耳朵和尾巴,大惊:“勾沉你的修为……”竟全部散去了!勾沉作为仙界第一战神,修为之深除三尊外无人能及,谁能令他失掉修为?   而且勾沉如今的样子……好像又好看了许多,天帝看着看着,忍不住咽了咽口水。   勾沉心头一跳,又急急忙忙补充道:“臣碰见了荡魔,不小心中了荡魔的计,失掉了修为后又跌倒了,才弄成这样的。”   见勾沉这般反应,天帝自然不会相信勾沉的说辞,可他也不能明问,那样对勾沉对自己都是一种伤害,对于勾沉变成这样的原因,他自然而然地想到了一个人,勾沉是与徒弟一同出来的,勾沉变成这样,徒弟却不见踪影,想到这里……他沉声问:“你那徒弟呢?”   果然听到徒弟这两个字,勾沉身子一颤,仿佛受到了惊吓一般,“他……他……臣叫他去做别的事了,他做完自会与臣汇合。”说到这里,他十分担心徒弟会追上来,现在这种情况,他不宜再与徒弟接触。于是他看向天帝,眸光中带着请求:“臣如今没有修为,行动不便,臣能先到陛下那里借住一晚么?”   天帝自然不会拒绝勾沉,勾沉主动请求要在他这里借住一晚,他乐不得,当即不再想其他事,点头笑道:“当然可以,只要是你提的要求,朕都会满足你。”天帝说话的时候,沉郁的面容显得极为温柔。   而勾沉却未注意这些,他听到天帝的自称,恍惚了一下,想到昆仑镜里那一世,他与徒弟的纠缠,情绪有些低落。   这时,天帝召来一片云,走到勾沉身边,想伸手扶他:“勾沉,你现在身体虚弱,朕来扶你上去罢。”   勾沉反射性地躲开,疏离道:“多谢陛下美意,臣自己可以。”说罢,艰难地迈开腿,因为腿上无力,差点没站住跌下来,他只好手脚并用地爬上了那片云,站起来,努力让自己看起来若无其事,有些悲哀地想:他何时这般狼狈过?   望着云上那个微微颤抖的白衣人,天帝垂在身侧的手不自觉握紧,都这样了,还在拒绝他?他真的那般不如勾沉那徒弟吗?罢了,难得勾沉主动请求借住在他这里。   他迈上云,手上泛出金光,施起法术,云团便载着二人飞上天空。   一路上,微微一点风吹都让勾沉的身子摇曳不已,天帝看得心疼,数次想来扶勾沉,却都被勾沉咬着牙拒绝了。   最后天帝无可奈何,在勾沉周围布下一道避风术,这才安然到了九重天。   天帝带着勾沉经过凌霄殿时,恰好被正在凌霄殿门口跟宫女姐姐聊天的阿寻看见了,阿寻向二人行了礼之后,十分兴奋地叫道:“帝君您可算回来了!您可知道你们走了就剩阿寻一个人冷冷清清在太虚宫,这段日子是怎么过来的……”阿寻哭唧唧了一会儿,想到貌似还少了个人,东张西望起来,“诶?小鬼呢?小鬼没跟您一起回来么?”   勾沉平静道:“本君叫他去做别的事了。另外,本君现在想休息,不想被人打扰,他如果来了,别告诉他本君在这里。”   叫小鬼去做事又叫小鬼别来打扰他,阿寻有些不明白自家帝君的想法,而后才反应过来这里是凌霄殿不是太虚宫,惊讶地问:“帝君您要在这里休息?”又发现了什么,“诶?帝君您的尾巴和耳朵怎么露出来了?”   还未等勾沉回答,天帝走过来挡住了阿寻的视线,对勾沉道:“勾沉,你身子弱就别多说话了,朕带你去休息吧。”   勾沉点了点头,之前被徒弟那般……又失掉了修为,他确实不太舒服,走之前不忘嘱咐阿寻道:“本君方才说的话你可记住了?”   阿寻被天帝打断有点不高兴,却也不能多说什么,点头道:“帝君您尽管去休息!阿寻绝对不让任何人打扰您!”   勾沉这才放心地跟在天帝身后走了。   阿寻看着自家帝君的背影,总觉得哪里有些不对劲,自家帝君走路的姿势看起来怎么这么奇怪?   他旁边的宫女小姐姐青月捂嘴笑道:“我家陛下终于得偿所愿了!”   青月长相甜美,有着一双弯弯的笑眼,性格开朗活泼,凌霄殿的一群宫女小姐姐们,阿寻跟她最聊得来。   阿寻奇怪:“什么得偿所愿?”   青月对阿寻的迟钝感到惊讶:“你没看出来么?我家陛下喜欢你家帝君啊!”   阿寻张大嘴巴,清秀的眼睛瞪得圆溜溜的:“天帝陛下喜欢我家帝君?!”   青月点头:“当然,不然你以为你一个太虚宫的小仙天天来凌霄殿跟我们姐妹说话,陛下不会生气么?那是爱屋及乌,陛下喜欢你家帝君,自然对你也宽容了些。说起来,我家陛下都喜欢你家帝君八千年了……”说到这里,青月的眉宇间添了些惆怅,“自从你家帝君两千岁登上帝位起,我家陛下就喜欢你家帝君了,可是你家帝君像个木头,一直不开窍,我都为我家陛下着急!”   阿寻十分震惊:“天帝陛下喜欢我家帝君喜欢了八千年?!我怎么不知道?”   青月伸手戳了一下阿寻的额头,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你呀你,跟你家帝君一个样!木头一个!我替哮天犬仙君感到悲哀!”   一听到哮天犬,阿寻讪讪道:“我对哮天犬大兄弟只有兄弟之情,而且两个男人在一起,多奇怪啊!”   “哪里奇怪了?!你看我家陛下和你家帝君,一个威严英俊一个清冷貌美,多美好啊!”青月说着,满脸向往。   阿寻被青月的想法震惊到了,不对!他听到的一切都太让他震惊了!   青月见他呆愣愣的,主动给他解释道:“你看你家帝君刚才回来面色苍白,走路不稳,我家陛下红光满面,脚步沉稳,明显是那个过了嘛!”说着,她对了对两个大拇指,给阿寻比着动作,眨了眨眼道:“你家帝君的耳朵和尾巴,说不定是情趣呢!早就听说勾沉帝君是一只九尾银狐,原形极为漂亮,可你家帝君一直那么高冷,我还以为我这辈子看不到了,没想到今天竟然真的看到了,满足!”   “帝君和天帝……”阿寻瞪大了眼睛,难以想象,自从哮天犬大兄弟向他表白后,他去人界的时候就好奇听了一下两个男子究竟要怎么做,貌似很疼的,自家帝君那么强大的一个人也成了刚才那样……想到这里,阿寻一张清秀的小脸皱在了一起,那得多疼啊!   怪不得自家帝君不让那小鬼来看他,按照那小鬼黏自家帝君的程度,知道了还不得把这凌霄殿掀了!想到这些年那小鬼的行为,阿寻忽然有些通了,那小鬼该不会也对自家帝君……   如果真是这样,他怎么感觉一种暴风雨将要来临的感觉,阿寻有些瑟瑟发抖。   青月看他的样子,有些好笑道:“你怎么了?心疼你家帝君了?第一次都这样,你放心,我家陛下那么喜欢你家帝君,不会让你家帝君疼的,没看都领去休息了么?”   阿寻忽然拉着青月的胳膊道:“青月啊!我忽然想起来我上次去人界的时候发现了些有趣的小玩意,我带你去人界看看啊!”   “哎哎哎,怎么说走就走啊!”青月还没反应过来,就被阿寻拉走了。   天帝考虑到勾沉如今身子弱,担心其他宫殿不舒适,便让勾沉住在自己的寝宫。   在勾沉坐之前,天帝还特意床上铺了一层柔软的薄毯,勾沉坐的时候还是蹙了下眉。   勾沉闭着眼睛靠在床边,蹙眉轻轻喘息着,头顶耳朵粉粉的,尾巴软踏踏地搭在床上,看起来主人极为不舒服。   难得见勾沉这般虚弱的样子,天帝喉结滚动了一下,有一种想要冲上去抱住这冰雪美人好好疼爱一番的冲动。   理智告诉他不能这样做,这样会伤害到勾沉,勾沉都已经这样难受了,他不能再让勾沉难受了。   其实他也不是一定要得到勾沉,因为从来没有体验过那种滋味,就愈发渴望,哪怕是抱一下也好,可勾沉如今一点也不肯让他碰。   他其实只是一个最普通的凡人,却有幸被三尊之中最尊贵的元始天尊从芸芸众生中挑选出来抚养,天尊告诉他,他将来是要做天帝,统御六界的。   从此,他每天的功课除了修炼就是学习为君之道,怎样治理六界。   当他学成登上天帝之位后,天尊便彻底不理六界之事,那些老资历的神仙见他年轻,便看不起他,他治理起来十分吃力。   后来,天尊又将斗姆元君的九个儿子派来辅佐他,其中两个最出色的,一个是紫微,另一个就是勾沉。   他第一次见到勾沉时,觉得勾沉才是真正的神仙,清清冷冷的一个人,跟谁也不多说话。   相处后,他看出来,紫微明面上辅佐他,实际上还站在天尊那边,勾沉虽人冷,但却是唯一一个认真辅佐他的人。   对于这个唯一一个认真辅佐他的人,他自然另眼相待,勾沉可谓在他心中占据了十分特别的位置。   他想跟勾沉多说说话,但是却不知该如何开口。   他喜欢勾沉八千年,与勾沉最亲密的接触,便是两百零八年前西王母的瑶池宴。   他扶着醉酒的勾沉回来,仅仅是扶着手臂,他便十分激动了,想着趁着这次醉酒,能更亲近勾沉一些,可是他还没高兴多久,就被勾沉那可恶的徒弟抢去了。   对于让勾沉变成这个样子的人,天帝觉得,很可能就是勾沉那可恶的徒弟。   想到勾沉不肯让他碰却肯被徒弟碰,他心里又嫉妒又难过,想质问勾沉,却又舍不得。   最终,他还是心疼勾沉,关切地询问道:“你看起来很严重,要不要朕请老君来给你看看?”   勾沉摇头道:“不用,臣休息一会儿就好。”   意料之中的拒绝,天帝知道勾沉这意思是要赶他走了,但他不想走,又问:“那你的修为该怎么办?”   “劳陛下费心了,臣自会想办法。”   勾沉睁开眼睛,有些窘迫地看向天帝,道:“臣想沐浴,陛下可否为臣放一下洗澡水?”   勾沉要沐浴?天帝心中有些激动,点头道:“自然可以,朕有一汤池,可活血养肤,祛除病痛,朕这便带你去。”   天帝说罢,手中金光挥过,转眼之间二人已站在一个热气腾腾的屋子中,面前是一个巨大的汤池,占了屋子的三分之二,池水澄澈,且冒着热气。   天帝手一挥,一些粉色的花瓣纷纷飘落在池水中,空气中多了些甜腻的桃花香。   做完这些,天帝回头看向勾沉,笑道:“好了,勾沉,你现在可以在这里沐浴了。”   勾沉心中感激,俯身道:“多谢陛下。”   “别谢朕,”天帝想伸手扶他,却又担心被勾沉拒绝,默默背过手去,望着面前这清冷的人,忍不住开口问道:“勾沉,你当真……不知道朕对你的心意么?”   勾沉低着头,缓缓道:“臣对陛下,只有君臣之情,恐辜负陛下。”   明知道是这样的结果!明知道是这样的结果!他还是要问!   天帝心中酸涩不已,拳头松了又紧,紧了又松,始终不甘,小心翼翼地问:“勾沉,朕……可以抱抱你么?”   勾沉心中不愿,经过与徒弟的一番纠缠就已让他,他实在不愿再与旁人再纠缠,可天帝确实为他做了很多,他若拒绝,“臣……”   天帝却是等不及勾沉的回复,一把握住了他的双臂,声音压抑:“勾沉,你告诉朕,将你弄成这个样子的人,是不是……是不是……”   还未等他问出口,门口便传来一声暴喝:“放开我师父!”   第44章 捉奸   天帝抬头, 看到一个满脸怒火的黑袍青年, 他认得这个人,正是勾沉的徒弟,楚靳。   只见这黑袍青年迅速移到二人面前,一把将勾沉拽过去揽在怀里, 捏着勾沉的腕骨,怒吼道:“师父你竟然骗我!”   见自己珍藏在心里多年的人被这般对待,天帝双目赤红,怒斥一句:“大胆狂徒!你竟敢闯朕的寝殿!快将勾沉放开!”   楚靳转过头来,看向天帝,目光轻蔑:“师父是我的,我为什么要放开?”   说罢, 又看向勾沉, 指着天帝质问勾沉道:“你将我支开,就是为了跟他在一起?!”   勾沉偏过头道:“为师不想见你,你为何要追来?”   楚靳情绪极为激动, 低吼道:“我不追来,我不追来,看着你和他双宿双飞么?”说着, 强硬地将勾沉的脸扳过来, “你看着我!看着我!”   天帝实在看不下去, 开口斥道:“你作为勾沉的弟子,怎能如此对待你师父?”   “既然天帝看不惯,我这便带师父走!”   楚靳转头说了一句, 揽过勾沉的身子就要走。   天帝拦在二人面前:“勾沉他不愿跟你走,你不能带走勾沉!”   楚靳道:“师父愿不愿意跟我走,这是我与我师父之间的事,不劳天帝费心!”   又得意地望着天帝,“若天帝执意拦,师父如今已是我的人,天帝要拦,以什么身份拦我?”楚靳刚说完,怀中人便用力挣脱开他的怀抱并打了他一巴掌,他不可置信地望着勾沉,“师父你打我?”   勾沉凤眸冰冷:“为师不是你的人,也不愿跟你走,你赶紧滚!”   “师父……”楚靳望着勾沉,眼中渐渐染上一层阴暗之色,手上的力道要将人骨头捏碎,“你是我的人,就合该跟我走!”   这边天帝同样怒道:“这里是朕的寝殿,你休想带走勾沉!来人!给我拦住这个大逆不道的狂徒!”   天帝刚说完,四周便出现一群身着银甲的天兵,将他团团围住。   望着面前密密麻麻的天兵,楚靳深邃的眼睛凛冽如冰。   他满心欢喜地摘了果子回来,却发现山洞里空无一人,他在四周寻了很久,也不见师父的踪影,这才意识到师父骗了他,之前主动亲他只是为了让他放松警惕好逃跑!气得一掌拍在石壁上,未料他这随手拍下的一掌竟震塌了山洞,对于此番景象,他自己被震惊了一下,不知为何,他感觉到自己体内涌动着一股强大的力量,好像是与生俱来的,这强大的力量中又包含着相当一部分温和的力量,像师父身上的力量,想到师父,他微微感应了一下,便感应到了师父的位置。   师父在九重天!天帝的寝殿!   原来师父骗他去摘果子实际上却跟天帝厮混在一起!   这个认知让他怒火中烧,当即飞上九重天来捉奸。   现在,师父打他巴掌且不肯跟他走,天帝阻拦他,这二人一唱一和的,师父显然是要背叛他与他人厮混在一起!   楚靳又愤又恨,也不顾什么尊卑了,掌中聚起一团黑气,“想拦我?没那么容易!”那黑气如实质一般,越聚越大,且呈高速旋转之势,十分可怖。   勾沉看见楚靳手中的黑气,大惊失色:“阿靳,快住手!”   楚靳转头,看向勾沉,眼神锋利如刀:“住手?住手看你继续与天帝厮混在一起么?徒儿做不到!”说罢,不等勾沉反应过来,便将手中这团巨大的黑气一掌拍出,黑气以十分可怖的速度弥漫开来,数百名天兵竟在这黑气下毫无还手之力,当即大吐一口鲜血倒下,与此同时,整个寝殿摇晃起来,呈坍塌之势。   黑袍青年冷笑着看着这一切,周身笼罩着团团黑气,犹如地狱里的魔鬼一般。   天帝使出全身气力抵御,嘴角也抑制不住地溢出鲜血来,他看到楚靳身上的黑气,毁灭之力!指着楚靳,满脸震惊:“你你你……你是……”   楚靳并未给天帝说话的机会,他看向天帝,声音沉冽道:“我不管你是什么天帝还是冥王,我要你认清楚,师父是我的,有我楚靳在一日,你休想打我师父的主意!”说罢,强硬地揽过勾沉消失在众人面前。   就在二人离开瞬间,天帝寝殿轰然倒塌,整个九重天为之一震。   仙界三十五重天玉清镜中打坐的中年仙人感受到这波动,当即召来一个紫袍青年,皱眉道:“紫微,先前君华不是通知本尊那人已经解决了么?而且还是你那兄长动的手,怎么如今本尊还能感受到那人的气息,还比之前强大了十倍不止?去查查怎么回事,此人不除,六界将永无安宁之日!”   “天尊稍安勿躁,紫微这便去查清楚。”紫袍青年说罢,退了下去。   待紫袍青年走后,中年仙人的目光沉了下去,昊天,六万八千年了,你竟还不死心么?   楚靳带着勾沉回到太虚宫,将人带到自己的屋子里,放在床上。   勾沉对楚靳的行为感到惊恐,他斥责道:“阿靳,你知道你现在在做什么吗?!你清醒一点!”   楚靳的眼神漆黑如墨:“徒儿很清楚,你要背叛徒儿与那天帝双宿双飞!”   他抚上勾沉白皙细腻的脸,想起他去九重天时见到的那一幕:“天帝碰过你么?徒儿若不来,你就要与那天帝泡鸳鸯浴么?”   勾沉被气得不行:“你!你脑子里就只会想这些东西么?”   “你骗徒儿去摘果子,就为了与天帝厮混么?”楚靳的手捏上勾沉头顶柔软的狐狸耳朵:“你这副样子,被多少人见了?嗯?”   勾沉最受不得别人碰他的耳朵和尾巴,现在他的耳朵被捏着,尾巴被自己压着,而且他的身体之前被徒弟那般……到如今都十分不舒服,他浑身颤抖,伸手去欲拨开楚靳捏着自己耳朵的手,“你……你放开!”   他心里急得很,徒弟的身份定是被天帝看出来了,用不了多久,天帝便会和三尊来这太虚宫要人,到时候徒弟必死无疑,可如今徒弟却还在这里跟他纠结这些事情!   他正思量着,身子忽然被楚靳抱起来,“徒儿要检查一下师父你究竟有没有背叛我。”   勾沉挣扎着想要阻止,然而与楚靳力量悬殊,那点挣扎根本无济于事。   ……3286   当楚靳抱着勾沉出来时,勾沉只埋在楚靳的怀里半点不肯抬头,楚靳一将他放在床上,他便拉了被子盖住自己缩成一个团,羞得无地自容。   “师父……师父,你饿了么?要不要徒儿去给你买些吃食来?”楚靳唤了好几声,勾沉都不肯与他搭话。   楚靳心满意足,也没将勾沉强拉出来,“你现在没有修为,一定很饿,你等着,徒儿这就去给你买些吃食回来。”   待确认楚靳走后,勾沉这才从被子里露出头来,美人双颊红透,凤眸泛着水波,长睫不断颤抖着。   太羞人了,徒弟怎么能那样?   这时,忽然一道紫光闪过,一个一脸风流相的紫衣男子出现在屋中,他稳住了身形,拭了把额上的汗珠,展开手中折扇小幅扇着,蹙着眉抱怨道:“哎呀,在外面转悠了半天,终于等到这小鬼出来了,破这小鬼的结界可累死我了!真是老了老了,后生可畏啊!”   勾沉见到来人,微微一诧:“紫微,你怎么来了?”紫微出现在这里,莫非天尊已经知道阿靳使用法力的事了?   紫微凤眸在勾沉身上流转了一下,颇有深意地笑道:“哥哥两百年多前挖了个坑,如今眼看着要把自己埋了,弟弟我是来救你的。”   第45章 勾人   勾沉听出了紫微语气中的暗示, 道:“我不用你救。”   紫微收了扇子, 走到床边,目光划过勾沉头顶的狐狸耳朵,落在他颈间的红痕上,调笑了一句:“我就说哥哥你长得这般好看, 不招女人更招男人。当年我就看出来你那徒弟对你有点意思,可怜你对感情总是这般迟钝,如今看起来哥哥你可是被你那徒弟欺负得不轻啊!”   勾沉一向不喜紫微这嘴上没个把门的缺点,如今竟这般拿他说笑,恼怒地斥了一句:“闭嘴!”   “哥哥不喜欢听,那弟弟说点正经的。”紫微说着,叹道:“我说哥哥你的心可真软, 你这徒弟要了你的身子还吸走了你的仙力, 事到如今,你还要包庇他,你莫不是真喜欢上你那小徒弟了?”   勾沉忙否认:“我没有!”   紫微展开扇子, 慢悠悠地扇着,道:“既然哥哥说不喜欢,那么事情就容易多了, 你自己种下的这祸根, 你自己不除, 若是天尊亲自来,你这徒弟可就……”   勾沉瞪大双眼:“你要我除掉阿靳?我如今法力尽失,根本不是他的对手。”   “这好办。”紫微手中光芒一闪, 便出现了一个紫色的珠子,紫光幽幽,仿佛能摄人心魄,“这叫聚灵珠,会主动吸收他人身上的真气,你把珠子放在合适的地方,它自然会融入你的身体。既然那小鬼是因做那事吸走了你的仙力,那你便再跟那小鬼做一次,你的仙力自然就会回来了。”   勾沉听到要放珠子,脸就开始红了起来,又听到自己又要跟徒弟做那些事,脸已经红得不行了。   紫微主动将珠子放在勾沉手里,道:“路弟弟已经给你指出来了,你知道三尊中老君脾气温和,灵宝尊者云游四海,他二人也许不会插手这件事,但天尊是三尊中地位最高脾气最火爆的一个,一定不会轻易放过你们,你亲自动手,总比天尊动手要好得多。”   勾沉蹙眉犹豫:“可阿靳并未做过任何为害六界的事……”   紫微道:“天尊可不管这些,身负毁灭之力的人,宁可错杀也不能放过,他带有毁灭之力,迟早会为祸六界,你能保证他永远不会为祸六界?”   见勾沉仍犹豫不决,紫微继续劝道:“如今天尊还不知道具体如何,只是派我来查探,天帝那边我也能帮你拖几天,你要尽快行动,万一等到天尊亲自出马,仙界的大军压境可就来不及了。”   勾沉望着手中的珠子沉默了一会儿,抬眸看向紫微,道:“我会认真考虑,紫微,多谢。”   紫微摆了摆手,笑道:“谢我做什么?我这个做弟弟的总不能眼睁睁看着哥哥你去送死吧?再说了,娘要是知道了我不救你,能掐死我。”   “好了,该说的我也都说了,我先回去了,哥哥你要尽快行动哦~”紫微说罢,紫光闪过,人已消失在屋中。   紫微走后,勾沉望着手中的珠子,如玉的面颊绯红无比,他真的……要这么做么?   楚靳回来时,看到勾沉安然坐在床上,似乎在发呆,顿时心里一片柔软,他把手中食盒放到桌上,向勾沉走过去,笑问:“师父没睡,是在等徒儿么?”   “师父一定等着急了吧?徒儿特意去了人界给你买了你最爱吃的汤圆,还有一些你爱吃的菜,快来趁热吃罢。”   勾沉觉得有些脸热,他刚刚放了珠子,并没有他想象得那么困难,那珠子很有灵性,可心里的感觉还是怪怪的,他努力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点头道:“好。”   说罢,准备掀开被子下床,楚靳却先他一步将他抱起来,“师父你身体不适,徒儿来抱你过去罢。”   勾沉身子僵了一下,随即主动环上楚靳的脖颈。   楚靳十分惊喜于勾沉的小动作,当即低头吻了勾沉的额头一下,“师父,徒儿好欢喜。”   勾沉红着脸没说话。   楚靳知师父是害羞,抬手施法在椅子上铺了一层软垫,小心翼翼地将勾沉放在椅子上,将食盒里的饭菜一一摆在勾沉面前,又给勾沉盛了碗汤圆递给他,而后坐下看着他笑道:“师父,吃吧。”   勾沉舀着碗里的汤圆小口小口地吃着,余光总能瞥见楚靳灼热的目光,有些不自在道:“你看为师做什么,你别看为师。”   楚靳望着勾沉绯红的面颊,神色痴迷:“师父好看。”   小时候,他就期盼着这样与师父同桌吃饭,如今真的实现了,感到无比的安宁与幸福,真的想永远这样。   他心里有许多疑问,师父为什么会法力尽失,师父现在在他面前这样乖巧到底是不是真心的?可他此刻都不想问了,他不想打破这样来之不易的安宁。   昆仑镜里那段时间,他们相处得太痛苦,如今虽依然如此,师父却愿意跟他说话,只要师父愿意和他说话,他就满足了。   勾沉虽不自在,但心里装着那件事,也没再开口制止,只专心吃着汤圆,努力忽略徒弟的注视。   勾沉心事重重,就这样一点一点地将碗里的汤圆吃完了,用汤匙将碗里的汤圆汤舀了又舀,觉得再这样拖下去他自己就要受不了了,于是抬眸望向楚靳,颤着长睫轻轻道:“为师吃好了。”   楚靳问:“师父刚吃完,要不要出去消消食?”   勾沉摇了摇头,只想快点结束这一切,抬眸望着楚靳,脸上越发泛红。   楚靳伸手将他抱起来,勾沉伸手环上他的脖颈,紧张得心怦怦跳。   谁料楚靳只是将他放在床上盖好被子,“师父,你好好休息,徒儿去你的房间睡。”说罢,便要离开。   勾沉急得忙伸手拉住他的衣袖:“你别走。”   楚靳回头询问:“师父还有何事?”   “你不……”勾沉有些说不下去,毕竟是这种事,叫他如何开得了口?   楚靳明白了他的意思,认真道:“师父,昆仑镜里,徒儿看着你变成那样,徒儿很伤心,如今徒儿不想再做错了,你好好休息,除非你愿意,否则徒儿不会碰你。”   勾沉心里有些异样的感觉,张了张口,徒弟这样,让他怎么说?   楚靳见勾沉的样子,可爱极了,忍不住抚了抚他的发,温柔道:“师父乖,徒儿明日再来陪你。”说着,就要拨开他的手。   勾沉索性掀开被子,倾身凑到他的脸颊吻了一口,又觉得自己太丢脸,想要退回去,手腕却被人一把攥住,他抬眸,徒弟的目光如深潭一般:“师父,可知你在做什么?徒儿不是能把持得住的人。”   勾沉垂眸轻轻道:“为师知道。”   楚靳抑制住激动的心情,望着他,沙哑了声音道:“你身体还没好,徒儿怕伤到你。”   听到此,勾沉忍不住瑟缩了一下,缓缓道:“为师……不怕。”   楚靳执起他的手,吻了又吻,怜惜道:“但徒儿怕,徒儿知道你的心意了,徒儿很开心,等你真的能接受了,你先休息。”温柔地将他放回床上,盖上被子。   勾沉望着楚靳目光中的温柔,有些怔怔的。   楚靳拨开他眉间的宝石,轻轻吻了一下,轻柔地道:“好梦,我的阿挑。”而后,转身走了。   勾沉心里急得很,但是徒弟这次似乎很坚决,不等他真的接受就不碰他,可是这样,他该怎么……   这日,楚靳脚步匆匆而来,面色凝重地望着勾沉道:“师父,你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   勾沉心里咯噔一下,佯装无事地问:“怎么了?”   楚靳抬手施法,勾沉面前出现了一片光幕,是太虚宫外面的景象,天帝身后站着密密麻麻的天兵,面容严肃道:“楚靳,朕知道你在看,你身负毁灭之力,为乱六界之人,为六界所不容,天尊命朕前来捉拿你,劝你不要再做无谓的抵抗,乖乖束手就擒!”   勾沉闭上眼睛,这一天,还是来了。   楚靳盯着勾沉的表情,沉声问道:“师父,天帝说徒儿是乱六界之人,这是怎么回事?”   勾沉默了片刻,道:“无事,你不是乱六界之人,不要听他瞎说。”   楚靳坐在床边,将勾沉的身子扳过来,问道:“师父,你为何会失掉法力?是不是跟徒儿有关?”   勾沉睁开眼,平静道:“与你无关,是为师自己未修炼好,导致反噬才失掉了,你无需担心,过些日子为师自己就能恢复过来。”   “师父……”   楚靳望着勾沉,心中既酸涩又感动,他沉迷于这种平静的生活,昆仑镜中发生的一切实在让他太害怕了,他生怕师父再也不跟他说话,一直小心翼翼地对待师父,不敢碰师父。   他一直不敢想,他觉得自己修为突升一定与师父失掉法力有着某种联系,直到今日看到天帝大军压境才想通,一定是他身上的力量吞噬了师父的仙气,才导致师父法力尽失,他沉痛道:“该怎么样才能把修为还给你?”   勾沉未答反问:“天帝大军压境,你……”   “师父放心,徒儿的结界便能将他们挡在太虚宫外,想让徒儿束手就擒,他还不够资格!”楚靳说话的时候,眉目之间尽是傲气,当真是初生牛犊不怕虎,意气风发好少年。   如若天尊亲自来,怕是连还手之力都没有罢。   “师父,你还没回答徒儿的问……”楚靳话还未说完,唇便被一片温凉柔软的唇覆住了,鼻间盈满了清冷的香气。   这是师父第二次主动亲他的唇,他想。   还未等他好好品味那唇的滋味,美人便已退了开来,长睫不断颤着,“你之前不是问为师什么时候准备好,现在,为师准备好了……”   楚靳感到喉咙干渴:“可是……”   美人抬首,清冷的凤眸望着他,仿佛带了些勾人的水波,“你要……还是不要?”   ……   面前的美人眯着双眼,极为舒服的样子,楚靳心中前所未有地满足,又想起来昆仑镜那段伤心的往事,心想,这也许是一个跟师父交心的好时机。   于是,他小心翼翼地道:“师父,徒儿想问你一个问题。”   美人望着他:“什……什么?”   楚靳望着他,更加小心翼翼地道:“昆仑镜里,你为什么最后都不跟徒儿说话?师父徒儿错了,徒儿不该那般逼你,你能原谅徒儿么?”   这是他最后悔的事,无论他如何恳求,威逼,也无济于事。他再也听不到师父美好的声音,也看不到师父美丽的笑容了。   最后那段时间里,他一直没有机会和师父交流,也不知道怎么挽救,他很绝望,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师父日益消瘦下去。   他怕他们之间再变成这个样子,所以,他现在才不敢再逼师父。   勾沉听罢,一下子沉默了,那虽然是一场梦,却也给他的身心造成了不小的冲击。   楚靳见师父沉默不语,想到昆仑镜里那些,陷入了巨大的恐惧中,握住勾沉的肩膀道:“师父你别不说话,徒儿想听你说话,你哪怕骂我也好……”   勾沉缓缓道:“你做的那些……太让为师失望了……”   楚靳如愿听到勾沉的声音,才安下心来,望着勾沉,目光真挚:“徒儿不会再逼你,你怎么惩罚徒儿都可以,徒儿只求你能原谅徒儿。”   勾沉想了一会儿,垂眸道:“谈不上原谅,为师已不是容沉。”   不是容沉……不是容沉……楚靳低喃着,忽然眼睛一亮:“师父的意思是,徒儿还有机会挽回对么?”   楚靳见勾沉不说话,央求一般:“师父……师父……师父……”   勾沉面红耳赤道:“你……说话就说话,别……”   楚靳凑到勾沉耳边,央求道:“师父,徒儿会好好对你,你就原谅了徒儿罢。”   毕竟昆仑镜里徒弟做的那些太过分,勾沉本不想这么轻易原谅他,可是被徒弟这般磨着,稀里糊涂就点了头。   楚靳大喜,抓起勾沉的手吻了又吻,而后望着勾沉的眼睛,认真道:“阿挑,我喜欢你。”还未等勾沉反应过来,狠狠吻了上去。   被楚靳放开时,美人凤眸漾着水波,嘴唇红艳艳的。   得到了一点,就想得到更多,楚靳望着这样的美人,目光似火。   勾沉看着楚靳这架势,刚才他稀里糊涂的想说的还没说出来,觉得要好好教育教育徒弟,当即握住楚靳的手,道:“以后做事不可再像昆仑镜里那般偏激了,知道么?”   楚靳点头如小鸡啄米:“师父徒儿知道了,徒儿以后做事一定深思熟虑,不让师父再生气!”   徒弟每次都是这般保证得好好的,可他还是有些担心,万一到时候他不在了,徒弟出了什么意外,勾沉思量着要不要再嘱咐徒弟一番。   楚靳望着勾沉,心里怦怦地跳,昆仑镜里,他表白了无数次,可终未能得到师父的回应,如今师父终于肯主动,也肯原谅他,胆子自然大了许多,咽了咽唾沫,小心地问:“师父,你肯主动,是喜欢徒儿么?”   第46章 师恩   望着楚靳深邃的目光, 勾沉顿住, 喜欢,他主动,是因为……可是这个原因他不能说出来。   喜欢么?   他活了万年,一直洁身自好, 不是说他哪方面有问题,只是不想,红尘滚滚,烦扰太多,他不愿卷入其中。   起初他只是一时心软收了一个徒弟,想着好好教导他,不让那些不好的事情发生, 可是徒弟不知什么时候对他产生这种悖伦的感情, 他呵斥过,阻止过,却终究还是叫自己的徒弟给……   现在, 徒弟问他,是否喜欢,他自己也不明白。   楚靳见勾沉沉默不语:“师父你怎么不说话, 嗯?”   勾沉被逼得无法, 只好道:“为师……为师不知道……”   ……   楚靳最后见勾沉实在不行了, 师父好不容易对他有好脸色,简直像梦一般,楚靳也不敢再惹他, 只好将人搂在怀里,亲了亲便睡了。   夜半,男人怀中的美人身上发出柔和的白色光晕,头顶的狐狸耳朵和身后的尾巴自然地收了起来。   他轻轻挣脱开男人的怀抱,下了床,穿好衣服,束好发冠,回头深深地望了熟睡的楚靳一眼:阿靳,好好活下去。   而后头也不回地离开了屋子,并在屋子外布下一层结界。   太虚宫外,一道霞光闪过,九条金龙拉着一辆金色车辇自天边降下,车上坐着一位身着靛蓝长袍的中年仙人,仙人头顶一盏金色莲花冠,面容威严,浑身带着凛冽的气势。   金莲为冠,九龙沉香辇为骑,昔日鸿钧老祖座下第一人,如今六界至尊,元始天尊。   天帝见到此人,立刻俯身下拜:“君华拜见天尊。”   众天兵也跟着俯身下拜:“见过天尊。”   元始天尊虚一抬手,声若洪钟:“那孽障还未出来了么?”   天帝再次俯身,惭愧道:“君华无能,破不了那孽障的结界。”   元始天尊望着太虚宫外狂暴肆虐的黑气,冷哼一声:“不过雕虫小技,养出这孽障,这太虚宫不要也罢!”说罢,抬手便要施法。   “天尊且慢!”   这时,一个白衣人从太虚宫中飞出来,跪在地上,姿态极为卑微:“勾沉有罪,是勾沉当年一时心软留下阿靳,阿靳他并未做任何有害于六界之事,所有罪孽,都由勾沉一人承担,还请天尊放过阿靳。”   元始天尊望着地上那个卑微的身影,眼神深沉。   他对这个与那人有三分相像的勾沉一向没好感,但勾沉却是斗姆的儿子。   他暗恋斗姆多年,没想到斗姆却爱上了一个凡人,生下九个儿子,但那凡人命短,斗姆伤心回到天上独自抚养九个儿子。   即使斗姆不喜欢他,他也默默地关心斗姆,经常给斗姆送些好玩的好吃的,但这件事除了他身边的几个人没几个人知道,堂堂元始天尊,喜欢一个人到了这种憋屈的程度,叫人听到了笑话。   斗姆的九个儿子,他都给安排了好差事,紫微视为亲子留在身边教导,贪狼、巨门等七人在九重天各司其职,帮助天帝君华掌管凡人的生死荣辱,唯独勾沉,安排在不冷不热的三十三重天,眼不见心不烦。   若论修为,斗姆九个儿子中,勾沉是当之无愧的第一,但他看到勾沉这张脸,就忍不住想起那人,且性格也像极了那人,他原本最尊敬的那个人,到最后却将六界留给了他最看不起的……当他听到这个消息的那一刻,对那人所有的孺慕尊敬,一朝消失殆尽。   他本就不喜勾沉与那人相似的长相,现在勾沉违逆他的命令,做下这等错事,现在还敢为这孽障求情,跟那人一样只会护着这孽障!   他十分恼怒,当即厉声斥道:“勾沉,你太让本尊失望了!你违抗本尊的旨意,留下这孽障,事到如今,你还要护着这孽障!来人!给本尊削去勾沉的仙骨,断龙台上神魂永灭!”   元始天尊刚说完,天帝便跪在地上求情道:“天尊,不可啊不可!都是那孽障的错,勾沉是为那孽障所胁迫的!君华愿代勾沉受过,还请天尊从轻发落啊!”   “胁迫?本尊倒没看出来!”元始天尊冷哼一声,显然不在意的样子。   这时,他身边侍立的紫微帝君转了转眼珠,跟着劝道:“天尊,您要是杀了臣的哥哥,臣的娘亲一定会天天来您的三十五重天哭的,到时候您……”   元始天尊听到此,难得现出焦急的神态,忙问:“她可知道此事?”   紫微连忙补了一句:“臣已经把娘亲骗去了人界,一时半会儿回不来,不过您要是杀了臣的哥哥,母子连心,娘亲一定会立刻杀过来的!”   元始天尊皱眉思索了会儿,对勾沉道:“勾沉,你违背本尊旨意,擅自留下孽障,本是死罪,但念你知错能改,本尊如今对你从轻发落,死罪可免,活罪难逃,你自去鬼界领红莲业火焚身千年之刑,但这孽障绝不能留!”   勾沉伏在地上,坚持道:“勾沉愿神魂永灭,我已废掉了阿靳的修为,阿靳不会做出危害六界的事来,只求天尊不要杀阿靳。”   元始天尊眉毛一凛:“如果本尊不同意呢?”   “那我只好拼死与天尊一战了!”   勾沉说罢,站起身来,露出一张白皙如玉的面容,凤眸清冷,手中化出一柄青色长剑,周身气息较之先前更加冷峭,容光极为摄人。   这人,这剑……元始天尊见此情景,莫名一凛,好像那人就站在他面前一样,不对!不可能!那人已逝,是他亲眼看到的,即使容貌相像,也不可能是那人!这剑也只是一柄凡剑,一定是他眼花看错了!   想通之后,他大怒道:“你敢犯上?!”顿时乌云满天,雷电交加。   众人皆在这异象下瑟瑟发抖,唯地上那一人屹立不动,犹如一尊亘古不变的玉像。   紫微连忙劝道:“天尊息怒天尊息怒,哥哥是心软下不了手一时情急才出下策,还请您看在娘亲的份儿上宽恕哥哥,紫微愿代哥哥亲手杀了那孽障,哥哥你是一定会同意的吧?”紫微说着,拼命地对勾沉眨眼,哥哥!快同意啊!先过了天尊这关,弟弟我自有办法!   勾沉望着黑压压的天空,心中悲叹,他的修为再高,也决计是打不过这六界至强者,倒不如相信紫微,这样阿靳也许会有一线生机……这般想着,他直直地跪了下去,木然道:“方才是勾沉一时冲动,请天尊宽恕,勾沉……甘愿受罚。”   元始天尊被气得不轻,挥手道:“赶紧把他给本尊带下去!”   很快就有两个天兵上来将地上那个白影拖走,天帝眼睁睁望着心爱的人将受此重罚却无能无力,心中悲哀不已。   紫微向天尊俯身拱手道:“请天尊给紫微一点时间,紫微定能顺利诛杀这孽障。”   被勾沉闹了一番,元始天尊心情十分不快:“那孽障已经没了修为,限你半刻钟之内解决,如果半刻钟后不见你带着他的尸体出来,本尊连你一块杀!”   “紫微领命。”紫微瑟瑟发抖地应下,只有半刻钟!天啊!要死人了!这时间也太紧了吧!紫微心里哀叹一声,便迅速飞向太虚宫。   楚靳醒来时,发现怀里空无一人,这情景与之前他出去摘果子回来一模一样,一时间怒气翻涌,原来昨夜的一切,都是师父的美人计!对他虚与委蛇,是想让他放松警惕好逃开他,逃开他去哪儿?天帝!反射性地想要查探勾沉的所在,却发现一点法力也使不出来,顿时想到他昨天问师父的法力为何散去,师父不回答他,他听说过仙界有什么双修之法,至于师父的修为消失,他也猜测可能是因为做那事的缘故,难怪师父那么主动,原来是要借着行那事吸走他的修为!   他双目赤红,一拳打在墙上,鲜血顺着指缝留下来。   师父!徒儿真心待你!你却这样对待徒儿!徒儿就算是死,也不会让你跟天帝在一起!   想到此,楚靳穿上衣服就要冲出去。   却见屋内一道紫光闪过,旋即一个衣袍男子出现在他眼前,见到他,拉起他就要跑:“快跟我走!”   楚靳吓了一跳,认出紫微,对他出现在这里感到奇怪,警惕道:“你为什么来这里,又拉我做什么?”   紫微急切地解释道:“来不及了,你的身份被天尊知道了,天尊要我杀你,现在唯一的办法就是去找老君,老君性格温和,又是天尊的师弟,能劝住天尊,我们去求他说不定会有一线生机,我现在要带你去找老君!”   楚靳对找什么老君并不感兴趣,他心里只装着一个人,看着紫微问道:“师父呢?他在哪里?”   紫微听到,漂亮的眉毛一凛,怒视他道:“你还敢问哥哥!你这小兔崽子就知道自己爽快,你知道哥哥为你受了多少苦么?两百年前,天尊说你是乱六界之人,哥哥他奉命去杀你,但是他却心软留下了你,现在好了,你的毁灭之力引来了天尊的注意,天尊知道你还活着十分生气,我叫他杀了你,没想到他根本没杀你,反而自己去承担一切,现在被天尊罚去了鬼界受千年红莲业火焚身之苦!”   楚靳只觉得脑袋里轰然一声,他明白了,这一切他都明白了!   原来他一直都错了,师父从一开始就救了他,他还不懂感激,只会吃天帝的醋,他简直不是人!   师父一直在宽容他,忍让他,他却只会怪师父,师父从来都没有抛下他,还要替他承担一切,师父……要受红莲业火焚身!   想到这里,他又是一震。   他之前打听母妃的下落时去过鬼界,听说过那种苦,红莲业火是对神仙最重的刑罚,无异于剥皮抽筋,比人界的凌迟之刑还要痛上百倍千倍。   红莲业火灼烧的不光是肉身,更是灵魂,灵魂被烧灼的那种痛,像是被滚烫的油一点一点浇在你的灵魂上,灵魂的每寸都痛不欲生,把灵魂撕裂成两半又重新组合起来,叫人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寻常仙人焚上三天便抵不住魂消魄散,即使是法力高深的神仙,也决计不可能撑过一个月,更何况还要受千年!   紫微还在说,声音愤愤的:“你以为我愿意救你么?要不是哥哥非要留下你,去天尊面前为你求情,怎么会落得这样的下场?!”   楚靳只觉得无地自容,捂着脸,眼泪从指缝中流下来,师父,你怎么能这么傻?都是徒儿连累了你,你怎么能一个人去承担一切?师父……   紫微见他这样,也无奈地叹了口气:“算了,跟你这只知道自己爽快的小兔崽子有什么可说的,快跟我去找老君,这破事赶紧完事!我送完你还得去哄娘亲,母子连心,哥哥受了这样的刑罚娘亲知道了还不知道会哭成什么样!”说着,拉着楚靳就要施法。   楚靳忽然抬头叫住他:“等等,我想去见师父!”   紫微快急疯了,斥道:“都什么时候了你还要见哥哥,你能不能分一分事情的轻重缓急,天尊只给了我半刻钟,如果我半刻钟内不能成功带你去找老君求情,你我都玩完!”   楚靳眸光坚定道:“师父在我心里是最重要的,任何事任何人,哪怕是我自己的生死,也比不了师父在我心中的重要性!况且师父是为我受罚,我自当去看他,这是为人徒弟应尽的责任!”   黑袍青年言辞凿凿,说得紫微有些惭愧:“可是天尊……”   楚靳忽然软了语气,跪下恳求道:“求你,带我去见师父,我就看一眼,一眼就好……”   紫微见此,无奈地扶起他道:“罢了,难得你有这份心,哥哥见到你应该也会开心的吧,本君今日便权当舍命陪君子了!不过你要尽快,见完哥哥咱们马上去找老君!”   楚靳点头,眸光感激:“多谢!”   “我真是上辈子欠了你们俩啊!”紫微叹了一句,抬手施法,紫光划过,二人转眼便已到了鬼界。   鬼界有十八层地狱,用来惩罚犯了错的凡人,且一层比一层痛苦加倍。而红莲业火焚身之刑就在地狱的最后一层第十八层,因凡人受不了红莲业火,所以红莲业火专门用来惩罚犯了错的仙人。   紫微带着楚靳迅速降到第十八层,一路上凄惨的叫声听得不寒而栗。   待到了第十八层,紫微凭着感知找到了勾沉的所在,施法引开看管的鬼兵,便进入到关押受刑的地方。   只见那清冷的人儿双手铁链缚住绑在一团火球上,脸色白得吓人,额上是细密的汗珠,闭着眼睛极为难受的样子,旁人都发出凄惨的叫声,这人儿却咬着唇死死不发出一点声音来,也不知是跟谁在置气。   楚靳心疼极了,忍不住大叫了一声:“师父!”   第47章 相偎   紫微吓得连忙捂住他的嘴:“你小点声!我们是偷偷进来的, 你叫这么大声难道想把鬼君招来么?”   勾沉迷迷糊糊中好像听见了徒弟在唤他, 可是徒弟怎会出现在这里呢?他努力睁开眼,好似看见了楚靳的身影,虚弱地开口问道:“阿靳……是你么?”   听到勾沉的声音,楚靳什么也不管了, 用力挣脱开紫微,迅速向勾沉奔去:“是徒儿,师父,徒儿来看你了……”   勾沉见到楚靳的行为,心里大惊,连忙阻止道:“阿靳别过来!这火会伤到你!”   楚靳停下来,望着面前的人儿, 心痛不已, 师父就在他几步开外的地方受苦,他却不能靠近,他转头, 求助似的望向紫微:“能帮帮我么?我想离师父近一些。”   紫微抬手在楚靳身上布下一道保护罩,对他道:“这是红莲业火,我的法力只能撑一小会儿, 你快点, 说几句话就得了, 我在门口帮你顶一阵。”   “多谢。”楚靳谢了一声,走到勾沉面前。   眼前的人儿虽然被折磨得面色发白,但眉毛, 眼睛,鼻子,嘴唇无一不美,痛苦不能将他的美折损一分一毫,依旧是他爱的样子。   看到这样的勾沉,楚靳的眼泪一下子便掉下来,“师父,你怎么这么傻,明明是徒儿的错,你怎么能自己承担这一切?”   勾沉不答,反而催促他道:“你快走,别管为师……”   楚靳打断他道:“师父,你说你不知道喜不喜欢我,你愿意为徒儿承担下一切罪责,这算什么?”   勾沉怔了一下,而后道:“为师只是想让你好好活下去……”   楚靳像是没听见似的,抬手抚上他紧蹙的眉心,用衣袖为他擦干额上的汗珠,又抚上他被勒住的手腕,心疼地问道:“师父,疼么?徒儿帮你把他打开好不好?”说着,双手用力拉扯着那铁链,掌心被磨出了血,却怎么也拉扯不开,满身的力气毫无用处一般!   勾沉忙制止他道:“这是千年玄铁所制,连为师都打不开,你打不开的,别白费力气了,你快走……”   楚靳绝望地放开手,神色痛苦地道:“师父,徒儿无能,不能帮你缓解痛苦……”   勾沉摇头:“为师无事,你无需自责,你……”   未等勾沉说完,楚靳又抚上他干裂的嘴唇:“师父,你的嘴唇都起皮了,徒儿亲亲你好不好?”   说罢,不等勾沉答复,便搂着勾沉的腰径直吻了上去。   楚靳耐心地舔着他嘴唇上每一处,如珍宝般呵护着,而后探入舌尖,卷着美人的软嫩的小舌共舞。   紫微听到二人没了声音,心里纳闷,回头一看,眼珠子都快瞪掉了:“喂喂喂!你们俩咋还亲上了?你们知道这是哪么?秀恩爱也要分场合的好不好!再不走等天尊来了就死定了!”   勾沉扭动着身子,似乎想挣开他,楚靳跟没听见似的,紧紧箍着勾沉的腰,低喃了一句:“师父,专心点。”便又吻了上去。   紫微喊了半天,嗓子都快喊哑了,正当他终于受不了准备冲上去之时,楚靳放开了勾沉。   勾沉眸光似水地望着他,喘息道:“阿靳,快……快来不及了……走……”   楚靳抵着他的额头,神色认真道:“师父,请不要再赶徒儿走好么?不管是生是死,请让徒儿与你在一起!”   望着青年坚定的目光,勾沉忽然说不出话了,心中涌起一股热流,缓缓流向四肢百骸,连周身的痛苦也减轻了许多,好像有了一个肩膀可以依靠,他再也不用独自一个人,一个人承担所有,好像真的可以有一个人陪伴他了……   楚靳知道勾沉的性格,快速说了一句:“师父你要是三秒内不说话,徒儿就当你答应了!”   “一,二,三!”   他飞快地说了三个数字,而后欢快地道:“师父你答应了!”   眼前人深邃的眼睛里染满了笑意,赫然一个英俊迷人的青年。   明明都已经比他还高了,却像个小孩子一般满足。   恍惚了一下,勾沉回过神来,瞪视他道:“你……你怎能如此耍赖?”   “徒儿不管,师父就是答应了!”楚靳笑着说了一句,不管不顾地对着美人的唇又吻了上去。   嘴唇又被一番肆虐,勾沉好不容易得到一点喘息的机会,见到楚靳身上光芒渐弱,“阿靳,紫微的保护罩要失去效力了,你快走……”   楚靳又吻上来:“我不!我要和师父在一起!”   腰被紧紧箍着,白衣人在心里叹了一口气,身后长出九条毛茸茸的狐狸尾巴,形成一个圆形的天然保护罩,将面前的青年罩在里面牢牢护住。   “师父,你的心跳好快……”   “没……唔……”   “师父总是口是心非,徒儿不想听你说话了!”   紫微在一旁看着秀恩爱的两个人抓狂:“喂喂喂!你们到底有没有听见我说话啊!你们俩想死没关系,别拖上我啊啊啊!”   这时,一道霞光劈开死气沉沉的鬼界,坐在九龙沉香辇上的中年仙人抚掌,神色阴沉道:“好一副师徒情深的画面,本尊看着都要感动了!”仙人身后跟着天帝与百万天兵。   紫微看见来人,腿一软,跪了下去:“天……天尊……”   “待会儿再跟你算账!”元始天尊冷冷扫了紫微一眼,而后向对面拥在一起的二人厉喝道:“勾沉!难怪你要为这孽障求情,原来你竟与这孽障有了私情!本尊罚你是让你认真悔过,你却与这孽障在这里做这些龌龊之事,视本尊为何?!”   楚靳迅速转身将勾沉护在身后,直视他道:“我师父什么也没做错,你凭什么罚我师父?而且你凭什么说我是孽障?与我有了私情又怎么样?”青年神采奕奕,眉目极为自信,仿佛天生桀骜不驯,便是在这六界至强者面前,也丝毫不输阵势。   且不说这个人如此罚他心爱的师父,不知道为什么,他本能地讨厌这个人。   元始天尊望着他,冷笑道:“你身负毁灭之力,为乱六界之人,本就该杀,勾沉违背本尊的旨意留下你是错,事到如今还护着你是错,与你这孽障有了私情更是错!”   “阿靳……”楚靳眉毛一挑,正要说些什么,却听到身后勾沉的呼唤,他连忙转身询问:“师父你怎么了?为何唤徒儿?”   “你别与天尊起冲突。”勾沉嘱咐他一句,而后望向元始天尊道:“天尊……一切都是臣的错,臣愿意……以死谢罪,只是请天尊不要杀阿靳,臣……感激不尽。”勾沉蹙着眉,说得极慢,方才他用了尾巴护了阿靳,又消耗了些修为,此刻他更抵御不过这红莲业火的威力,身体处于极为虚弱的状态。   元始天尊厉色道:“事到如今,你还是不知悔改!你是该以死谢罪,本尊也不会放过这孽障!”   听此,勾沉失落地垂下了眼睫,他这么努力,还是……不行么?   楚靳温柔地亲吻勾沉的睫毛,道:“师父,别向这种人求饶,不值得。”   说罢,转身看向元始天尊,眉眼凛冽:“乱六界之人如何?身负毁灭之力又如何?谁人敢阻止我与师父在一起,我便翻了这天,覆了这地!”   这孽障真是一点都没变,还是这么狂妄,元始天尊目光轻蔑:“你连修为都没有,就敢跟本尊叫板?你不是喜欢你师父么?本尊今日便要你好好看你心爱的师父是如何死在你面前的!”说罢,掌中流转出五色霞光,产生巨大的吸力,生生使勾沉的双手扯断锁链,将勾沉的身体吸过来,一掌向勾沉的头盖骨拍下去,那白色的身影软软地倒在了地上,再无生气。   “勾沉!”   “哥哥!”   众人未料到这急促的转变,天帝与紫微沉痛不已。   楚靳目眦欲裂,大吼了一声:“师父!”   强烈恨意使他周身忽然爆出大量黑气来,黑气汹涌澎湃促使整个鬼界摇晃起来,无数厉鬼哀嚎,天兵们纷纷被震倒陷入昏迷,天帝与紫微施法抵御,吐出数口鲜血,强撑着才没倒下去。   拉着辇车的九条金龙开始狂躁起来,不由自主地向地上那人俯首称臣。   元始天尊暗道不好,手中散出五色霞光竭力控制局面,胸中血气翻涌,竟也吐出一口血来。   楚靳再次睁眼,竟是一双金眸,原本的黑衣换成了金袍,金袍上印着一只闭眼的五爪金龙,周身发出强烈刺眼的金光,天生的王者之气。   无数记忆涌入脑海,纵使过了千千万万年,唯有一人,在他心里,永不磨灭。   这时,一柄纯白长剑向他飞来,被他握在手中,剑身的白色渐渐褪去,变为炫目的金色,金光愉悦地闪烁着,跳动着,像是在欢迎它的主人。   自男人离开那日,长妄剑便沉入海中,待主回来,如今终于等到了这一日。   金袍男人左手执剑,右手散出金光,将勾沉的尸身抱入怀中,温柔地亲吻了一下怀中人的额头,抬首,金眸熠熠,声音中带着与生俱来的傲气:“我说过,谁人敢阻止我与师父在一起,我便翻了这天,覆了这地!”   第48章 前缘(上)   元始天尊望着面前的人, 不可置信一般:“是你……昊天, 你……你你回来了?”   楚靳,不,现在应该叫昊天,昊天笑着看他, 但笑意未达眼底:“是我,师兄,别来无恙。”   元始天尊心中巨震,下意识地看向楚靳怀中的人,一个更可怕的猜测在他心里成形,身子抖如筛糠:“你是昊天,那他……他他是……”如果这是真的……他岂不成了千古罪人!   昊天目光冰冷:“你想的不错, 你亲手杀掉的这个人, 就是我们的师尊,鸿钧祖师。”   说罢,又低头看了一眼怀中人, 神色温柔,尘世六千八百劫,师尊, 我回来了。   与师尊的缘分是什么时候开始的呢?   远在洪荒上古时, 天地初开, 那时,他还是一条小黑蛟,无父无母, 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生出来的,只知道成日在水里游,玩耍,捕食,直到有一日天上射下来一道金光,他感到身体发生了奇异的变化,瞬间化身成为一条金龙,且可以化成人形,他发现自己有了法术,挥手便可以使池子里的水搅动起来,他觉得很神奇。   但他灵力很弱,使了几下便觉得气息不足,便问水里的小妖怎么才能让灵力充沛起来,水里的小妖们对他说在神界三十六天,有一位圣人讲道,凡听道有所悟之人,凡人可化仙,妖可化神。   他心动了,他对小妖们说他想去三十六天听道,小妖们却嘲笑他:那可是六界至圣鸿钧祖师,岂是你这小妖龙能见到的?   鸿钧祖师是个什么人?是祖神的大弟子,祖神又是什么人?   祖神开天创六界,是当之无愧的创世神,后世生灵能得以繁衍生息,都要感激祖神之功。   祖神开天,使天地分成六界,因为灵力消耗枯竭,肉身化在六界中,变成山川、河水、雷电……一切地方,都有祖神的身影,一切生灵,都受着祖神的滋润。   祖神收了四个弟子,鸿钧、混鲲、女娲、陆压。   这四名弟子皆道法高深,为六界做下了不同的贡献。   大弟子鸿钧一生追求大道,成为六界至圣,于东方三十六天紫霄宫开坛讲道,广纳门徒,将道传授给世人。   二弟子混鲲于西方修行,收了两个弟子,一为如来,二为菩提,二人合力创立西方教,普度众生,而混鲲本人,则隐居起来不问世事。   三弟子女娲,协助祖神创造人界,是人界之母。祖神身化六界后,一日,司水之神共工与司火之神祝融起了冲突,在不周山大战,撞倒了不周山,致使天塌陷,天河之水流向人间,造成涝灾,女娲便炼出五色石补天,拯救了人界,却因力竭而死。   小弟子陆压性格狂放不羁,喜好云游,六界中难见他的踪影。   如今祖神的四位弟子,逝的逝,隐的隐,唯一活着且对六界影响力最大的人,就是这位六界至圣,鸿钧祖师。   小妖们说,能上三十六天的人,都是大能之人,像他们这种身份低微的小妖,根本没希望。   小妖们都叫他别痴心妄想了,可是他不甘心,他想见见这位六界至圣,想去听这位圣人讲道,不光是因为要提升修为,更是心里堵着一口气,众生平等,凭什么别人能听道,他就不能?   自那以后,他日夜勤奋修炼,终于来到三十六天。   九重天以上为仙界,三十六重天才为神界。   所以说,修炼成仙难,修炼成神难上加难。   神界三十六天是天上至高处,等闲之人难进。   自九重天以上,每层消耗的灵力增加一倍,要到达三十六天,必须有十分深厚的修为,纵使他日夜修炼,也只是个修为只有二百年的小金龙,是以,当他到达三十六天时,浑身上下已遍体鳞伤。   他面对的是紫霄宫紧闭的大门和门口驻守的两个凶神恶煞的神兵,以他如今的身体状态,自然是打不过那两个神兵。   他躲在草丛里,望着面前这座宏伟的紫霄宫,周围溢出的一丝灵气都让他的身体舒服不已。   他来都来了,总不能连道都还没听到就走吧?那样他回去一定会被嘲笑的!   他小心翼翼地观察着整个紫霄宫,发现侧面的窗户是开着的,于是,他隐了身形,悄悄来到窗边,小心地向里面探看着。   当他看到坐在正中央的那个白衣身影的时候,他的心怦怦地跳。   世上怎么会有这么好看的人?仅仅是一个侧脸,便美好得不可思议。   墨发如瀑,肌肤似雪,周身恍若散发着洁白的光晕,像耸立云端的冰山,又像是柔和的春水,轻轻拨动你的心弦。   白衣人坐在正中央的蒲团上,专注地向众人说着些什么,容貌,声音,无一不让人沉醉。   少年的心,一下子沦陷了。   他站在窗外,痴痴地听着,白衣人说的每一句,每一个字,都让他的身心舒畅无比。   不知不觉,道讲完了,人散了,白衣人也也离开了,他却久久不能从里面出来。   他想一直听下去,于是,他决定不回去了,为了能一直听白衣人讲道,他就地安家,白日里,他隐匿了身形站在窗外听白衣人讲道,晚上他便化成原形缩小了身躯钻进草丛里休息。   白衣人讲的每句话,他都认真听着,白衣人讲的东西对他的修炼十分有益,有一些他苦苦思索很久的问题,白衣人一讲,他便茅塞顿开。   随着日子一天天的过去,他的修为也日益精进,但对白衣人的痴念却越来越重。   旁人可以坐在紫霄宫内尽情地听道,他却只能站在窗外,远远地看着。   但是他也知道,他这样修为低微的小妖,根本没机会进入紫霄宫内。   如果是之前小妖们这样说他,他一定不服气,但在看见白衣人之后,他所有的自信都变成了自卑,那个人那样洁白无瑕,那样高冷无双,他怎么敢去到那个人面前献丑?   而且,他是一条金龙,那个人一定会讨厌自己的。   那个人有三个徒弟,且十分宠爱徒弟。   他亲眼看见那个人给他的大弟子抓了九条金龙做了一辆九龙沉香辇作为坐骑,威风极了。   他也想成为那个人的弟子,可是,他是一条金龙,他如果去到那个人面前,只会被那人抓去给大弟子拉车吧……   所以,他就只能站在这里默默地听白衣人讲道。   日升日落,年复一年,少年依旧执着地站在窗外听白衣人讲道,就这样,三百年过去了。   这一日,他依旧站在窗外听道。   他听到白衣人道:“你们来到这里,无非是为了了悟大道,悟道成圣,但大道并非一朝一夕而成,而是需要经年累月的坚持,你们可知何为坚持?”   何为坚持?   听道的人一一说出自己的看法,来听道的人都是六界之中的大能之人,且听了三百年的道,自然境界十分高深,每个人说的都各有亮点,但白衣人皆摇头。   他最看不得白衣人摇头了,哪怕是白衣人皱一皱眉,他都要心疼半天。   何为坚持?他皱眉苦苦思索着,抬头,一下子对上了白衣人清冷的凤眸,他大惊:他看见我了?他为什么看我?   他心里怦怦跳,紧张得手心里全是汗。   第49章 前缘(下)   他听见那人转头, 向众人道:“这位小兄弟在窗外听了三百年的道, 风雨无阻,一日未止,这,就是坚持。”   而后又转回来向他招手, 笑道:“这位小兄弟,你在窗外听了三百年的道,可否来为大家讲一下你的体会?”   白衣人一笑,险些要将他的魂儿都勾走了,那清冷的凤眸染上的点点笑意,像一泓温柔的春水,荡漾在他心头。   他晕晕乎乎的, 手扒上窗框就要爬进去, 其他人哄堂大笑。   白衣人也忍俊不禁,指着殿内的门对他道:“别从窗户进来,那儿有门, 走正门。”   他也不管什么丢脸了,带着满脑子白衣人的笑容,晕晕乎乎地走到正门口。   原本紧闭的门大开, 正中央那个等待着他的, 是他望了三百年的人。   他激动地向白衣人走去, 却停在白衣人几步开外的地方,他怕自己靠得太近会惊扰了这如冰似雪的神明。   这是他第一次如此近看见白衣人的正脸,比侧颜还要美上百倍, 玉冠束发,额间一枚银色的流云纹,面容白皙如玉,清冷的凤眸此刻染着笑意,如春风化雨,叫人心旌摇曳。   白衣人见他望着自己发呆,鼓励他道:“不要紧张,不会有人笑话你的,你有什么体会,都可以说出来。”   他这才回过神来,望见白衣人鼓励似的眼神,忽然有了些勇气,他站在窗外听道听了三百年,自然也有一番自己的体会,他一边想一边说,就这样,磕磕巴巴地讲完了自己的见解。   因为他第一次讲,又对着这么多人,难免有些紧张,他讲完,转头望着白衣人,心里十分忐忑,他是不是讲得很烂?会不会被赶出去?想到要被赶出去,他忍不住失落起来,要是被赶出去,他就再也不能在窗外看这个人讲道了……   谁知白衣人竟带头鼓起掌来,赞赏似的看着他道:“讲得不错,仅五百年的修为就能有如此感悟,前途不可限量。”   他没想到竟可以得到白衣人肯定,心里欢喜极了,而后他又听到白衣人对他道:“吾有意收你为徒,你意下如何?”   这句话无异于一颗巨石砸在他心里,他……他竟可以做这人的徒弟么?他激动得无以复加,这可是真的?!   还未等他高兴多久,下面便有人出声反对道:“师尊不可啊!这只是一只再低微不过的小妖,您身为六界至圣,怎可收这样一只低微的小妖为徒?”   白衣人皱眉,声音中带了一丝薄怒:“众生平等,道法自然也平等,任何生灵都有学道的权利,且这小兄弟极有慧根,吾不愿其慧根被埋没,有意收其为徒,谁人若有异议,现在就出去!”   殿内顿时鸦雀无声。   谁敢对这位六界至圣说的话有异议?殿内的人都是来听这位六界至圣讲道的,谁也不敢再出声惹这位六界至圣生气。   白衣人又看向他,问道:“你可愿意做吾的弟子?”   看到这人这般为他说话,他心中充满了感动,用力点头大声道:“愿意!”   白衣人笑着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听见白衣人的问话,他又自卑地低下头道:“我没有名字……”   “吾为你取一个可好?”   他抬头,怯怯地点了点头,面露期待。   白衣人看了看外面的天空,向他道:“悠悠昊天,鹏程万里。你便叫,昊天。”   “吾名鸿钧,从今往后,你便是吾第四位弟子。”   他跪下,郑重道:“多谢师尊赐名。”   鸿钧虚抬一下手,示意他起来,而后点出几个人:“元始、灵宝、太上,出来见过你们师弟。”   待三人站好,鸿钧对他道:“昊天,这是你的三位师兄,吾之大弟子元始、二弟子灵宝、三弟子太上。”   他谦卑地俯身拱手道:“昊天见过三位师兄,昊天初来乍到,有许多事都不懂,还请三位师兄多多指教。”   “师弟不必客气。”   他抬眸,这三人的面容看起来都十分年轻,好像比他大不了多少。   按照辈分,最左面的是元始,一身靛蓝长袍,面容威严,看着他的目光不甚和善,正是方才那个出言反对师尊收他为徒的人,他心里也讨厌这个人,他差点就不能成为师尊的徒弟了。   中间的灵宝一身碧绿长袍,面容周正,看起来很呆板,他对这个二师兄没有太大的感觉。   最右面的太上一身淡黄道袍,面容极为和善,笑眯眯地看着他,抚掌欢呼道:“师尊收了新弟子,我终于不是最小的了!”   修道之人大多自守自持,平日里难见笑颜,这么高的道行,还能有如此心境,已经十分难得,他对这个三师兄好感度最高。   他见完三个师兄后,师尊便叫他坐下听道,殿内成百上千人,师尊让他和三个师兄坐在最前面听道。   他在窗外站了三百年,终于能光明正大地坐在里面听道了,他感到激动又满足。   坐在蒲团上望着前面的白衣人一张一合的嘴唇,他有一丝不真实感,他真的成为这个人的徒弟了?   这感觉好像从地狱一下子到了天堂,整个人都飘忽忽的。   他飘忽忽地听完,师尊问他的三个师兄,谁带他来熟悉一下紫霄宫的环境。三师兄太上自告奋勇,拉着他讲东讲西,说他简直太好命了,他的三个师兄都是经过师尊千般刁难万般考验才被师尊收为弟子,而他只是在窗外站了三百年听师尊讲道便被收为弟子,太上表示十分羡慕。   他也觉得自己太好命了,他原本只是想远远地看着师尊,没想到真的能被师尊收为弟子,他一定要好好修炼,不负师尊的厚望。   接下来的每日,他都和师兄们一起坐在紫霄宫听师尊讲道,大师兄最看不惯他,话都懒得跟他说,二师兄为人呆板,除了必要时候也不会跟他说话,只有三师兄,像找到了组织一般,没事就拉着他说个不停。   听完道,大家就各自修炼,师尊没事的时候会亲自来指点他,师尊每次指点他的时候,他的心都怦怦跳,努力听着师尊说的每一个字,生怕自己看起来太笨师尊会嫌弃他。   可师尊非但没有嫌弃他还常常夸奖他,在师尊的日益教导下,他修成了神骨,旁人万年难修成神骨,他五百年便修成了神骨,堪称当世绝无仅有的奇才。   师尊高兴极了,在他一千岁生辰的那一日,师尊赐了他一柄金光闪闪的长剑,这是师尊闭关花了九九八十一天亲自炼制而成的,锋利无比,威力无穷,可撼天动地,是除师尊的青冥剑之外的当世第一剑,比那九龙沉香辇威风多了也实用多了,大师兄眼红得要滴血,他十分开心,师尊真的对他太好了,他只要看见师尊,就无比快乐,真想这样的日子永远下去。   然而事情并没有如他所愿,这样的日子仅仅持续了五百年,那一日,祖神降下旨意,说天道有了残缺,要师尊以身合道补全天道的残缺。   他问什么是以身合道。   师尊对他说,就是人与天道融合在一起。   他问:那徒儿还会见到师尊么?   师尊说:你想为师的时候,抬头看天,就可以看到为师。   他说:那师尊不就是挂在天上了么?   师尊笑着点头。   这不就相当于凡人死后挂在天上成为一颗星星一样么?只能看不能碰,连说话也不能,所有的音容笑貌,都只能回忆。他如坠冰窟,跪在地上央求师尊不要以身合道,哭得像个泪人。   师尊只抚着他的头发安慰道:“人固有一死,为师能与天道融合,是为师的荣幸。昊天,你是为师最得意的弟子,为师以身合道后,会把六界交给你,你的三个师兄也会来协助你打理六界,希望你能将六界打理得井井有条,不要辜负为师的期望。”   他说他不要什么六界,只求师尊不要以身合道,师尊生气了,说他不懂事,将他斥了一顿。   此后,师尊便闭关准备以身合道的相关事宜,他天天去师父房门口哀求,可师尊始终闭门不见。   待到以身合道的那日,师尊将他们四个弟子叫去跟前。   师尊说要将六界交给他,希望三个师兄好好辅佐他。   交代完这些,便飞到了天上,与天道化为一体。   鸿钧老祖以身合道补全天道的残缺,是六界的大事,六界生灵无一不跪下感恩。   仿佛所有人都接受了这个事实,唯独他不能接受,凭什么以身合道的人是师尊?   眼睁睁地看着他最爱的师尊离他而去却无能为力,再也看不见师尊美丽的笑容,再也听不见师尊温柔的声音,留给他的,只有这空荡荡的六界,他伏在地上嚎啕大哭。   三师兄来劝他:“师弟,师尊以身合道是天命所归,是祖神的旨意,你也不要太过于悲伤了。”   什么天命所归?什么祖神的旨意?都是玩弄人的把戏!   祖神……祖神是个什么东西,凭什么一句话,就带走了他的师尊?他要找祖神问个清楚!   这个念头一起,他迅速爬起来,像一个疯子一般大吼:“祖神你出来,我要问问你,凭什么带走我的师尊!”   旁人都被他的行为吓到了,三师兄跑过来阻止他:“祖神身化万物,他不可能会理你的!而且你这样不尊敬他,会惹他发怒的!”   他不在乎,大笑着指着天,指着树,指着水:“你要发怒?你尽管冲我来,你来惩罚我啊!”   他吼了三天三夜,嗓子都吼哑了,却不见一丁点回音。   旁人都笑他痴心妄想,他却依旧在吼,不找到祖神问清楚他决不罢休!   直到这一日,天空忽然乌云密布,夹杂着雷电,一个极具穿透力的男声响起:“是你找吾?”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附赠一个以后暖暖的小剧场: 后来知道后果的湿乎眼泪掉下来:一不小心收了一个色鬼QAQ 靳哥:师父您怎么能说徒儿是色鬼呢?我做昊天的时候可是没对你有过半点逾距之举啊! 湿乎:别狡辩!你后来做了什么你自己知道!![气fufu] 靳哥[心满意足加色眯眯]:哎哟~宝贝儿生气了,徒儿来哄哄师父,来亲一口~ 湿乎[嫌弃瘫软]:走开!不要!唔……   第50章 问天(上)   祖神发怒了!众人吓得跑得跑, 散得散, 四周只剩下他一个人。   他无所畏惧一般:“对!我要问问你,凭什么带走我的师尊!”   男声回答:“鸿钧是吾之徒,天道有损,补全天道是他的职责, 你有何异议?”   他又急切又愤怒:“凭什么只有师尊才能补全天道,我也可以补全天道!”   男声嗤笑一声:“你?呵……”   他挑眉:“怎么?看不起我?”   男声沉了下去:“补全天道之人,必为圣人。你……还不够格!”   他问:“怎样才能成为圣人?”   “剃去神骨,赤脚上刀山,下火海洗髓,历满尘世六千八百劫,方能成圣。”   剃神骨对一个神来说, 已经是最痛苦的事, 更别说还要上刀山下火海历劫。他眼睛眨也未眨,问:“那我成为圣人,是否可以代替师尊补全天道?”   男声沉默一会儿, 道:“可以。”   他想了一会儿,道:“在我代替师尊补全天道之前,我有一个请求, 还请您答应我。”   “你这是在与吾讨价还价?”   男声中有了一丝怒意, 一道雷劈下来, 将大地震了三震。   他身子动也未动,毫无畏惧地直视天空道:“你都让我去上刀山下火海了,再答应我一个小小要求又何妨?你身为祖神, 怎能如此小气?”   男声似被他激怒,又向他周身劈下来几道雷,见他仍未动,不耐烦地问:“什么要求?”   他小心翼翼地问:“在我补全天道之前,可否赐我与师尊一世姻缘?”   男声呵了一声:“想不到你还是一个痴情种,你师尊把六界留给你让你打理,你却嚷着要代他补全天道,这可是六界至尊的位置,就这样放弃了,你甘心么?你不要六界,只要你师尊?”   “是的,只要能与师尊在一起,哪怕是一世,无论要我做什么,受多少苦,我都心甘情愿!”   少年眉眼飞扬,说出的话仿佛掷地有声。   “好,那吾就成全你!”男声默了一会儿,随即一道金光散下来,生生将少年修了五百年才修成的神骨剃去。   只听到一声撕心裂肺的惨叫,金光散去,少年奄奄一息,而后,他的灵魂被抽出来扔到地狱,赤脚行刀山,步步泣血,待到山顶,双脚已烂,又纵身跳下火海,他在火海中绝望地翻滚,意识模糊就快要撑不住,嘴里仍不忘念着:“师尊……师尊……等我……等我……”   待他从火海中出来,魂魄已经残破不堪。   男声问:“你可后悔?”   他强撑起精神,喝道:“只要为师尊,昊天不悔!”   “好!有骨气!不愧是吾……”他还未听清,便被打入轮回,依稀间,他听到男声说:“尘世六千八百劫,一劫一世,六千八百世,最后一世,你会与你师尊相遇,成就一世姻缘。”   六万八千年,他轮回了六千八百世,千世种种如过眼云烟,只有一人,一直在他心底,刻入骨髓,永不磨灭。   他轮回几千世,这一世,终于再次碰到了师父。   如今,所有的记忆都回来了,纵使要补全天道,但能与师尊结下一世姻缘,他无悔了,但在他补全天道之前,他还要去做一件事。   他抱着怀里人径直向前方走去。   元始天尊惊慌地拦住他:“你要带着师尊去哪里?”   昊天冷冷道:“你没有资格问我!更没有资格问师尊!你说我这个本应接掌六界的人是乱六界之人,违背师尊的意愿,随便扶植了一个凡人顶替我的位置也就罢了。如今你竟丧心病狂到亲手杀了师尊,你的所作所为,条条罪无可恕,我劝师兄你还是乖乖回你的三十五重天闭门思过去吧!”   元始天尊看着,突然大笑起来,眼睛里有些癫狂的恨意:“师尊?他算什么师尊?!我是他的大弟子,他却到死也要把六界留给你这个不知哪里冒出来的小妖,死了正好!”   “我看你是疯了!等我回来再跟你算账!”昊天没工夫跟元始天尊耗时间,当即向天帝和紫微命令道:“君华,紫微,把你们的天尊扶回去!”   天帝和紫微明显呆了一瞬,还没搞明白是怎么回事,但昊天身上好似有一种天生就让人臣服的力量,下意识地走向元始天尊,一左一右将他架起来。   “你们两个想干什么?造反么?”元始天尊一慌,冲着昊天的背影吼叫着:“昊天你别走!你过来跟本尊打一场,看看谁才是这六界主宰!”   昊天不屑于理那个疯子,他抱着怀里的人,飞出鬼界,跪在人界的大地上,向天空大吼:“弟子昊天,求见祖神!”   “弟子昊天,求见祖神!”   “弟子昊天,求见祖神!”   他用尽全身的修为吼出来,一声比一声用力,力道大得使大地发颤,浑身散发出来的气息似仙非仙,似魔非魔,却极为强大,让人不由自主地臣服。   大地上的生灵受了惊,又惊吓又好奇地看着这个怪物般的人。   求见祖神,这是一个多么可笑的想法!六界生灵,除了祖神的四个弟子之前没人见过祖神究竟长什么样,可如今祖神的四个弟子,鸿钧祖师以身合道、女娲娘娘已逝,混鲲祖师已隐于西方界上万年,陆压道君六界难见其踪影。   这个人,竟敢求见祖神,而且就跪在这里,草率之极!简直是一个笑话!   人界的凡人惊异于道路中间来了个疯子,本想赶走那疯子,可那个人周围好像有一层金光屏障,一旦靠近就会被弹回来,到最后只当是哪路神仙妖魔要做些什么事,谁也不敢再靠近,好奇的人也只敢远远地观望着。   人界花草中小妖们叽叽喳喳地讨论着,其言论中心无外乎是跪在地上的那个人的行为有多么蠢,求见祖神的这个想法有多么痴心妄想。   小妖们讨论得正欢时,有一团黑气飘来,望着地上那个人,目光中带着崇敬带着怀念:“不,这六界除了祖神的弟子之外,有一个人,也见过祖神。”   六万八千年了,昊天,你终于回来了,回来了,为的,还是那个人。   小妖们见到他们中间忽然来了一个魔,吓得逃得逃,窜得窜,只剩下一个好奇的桃花小妖,留下来问:“那个人是谁呀?”   黑气道:“就是你们说痴心妄想的这个人。”   桃花小妖瞪大了眼睛,望着那个疯子的目光忽然变成了崇拜,又问:“他是怎么见到祖神的?祖神又为什么会见他呀?”   黑气缓缓道:“六界中曾流传过这样一个说法,有一个神妄想着求见祖神,结果触怒了祖神,祖神将那神的神骨剃掉,将他的灵魂仍到鬼界受十八层地狱中的刀山火海之刑,受完刑后又将他仍到人界历千世劫。因为这件事影响不好,元始天尊便将此事压了下来,将那个神.的.名字从神族谱里面划掉。”   桃花小妖大惊:“剃掉神骨,受刀山火海之刑,还要历千世劫,那多惨啊!他为什么要见祖神啊?不见不就好了么?”   黑气的声音有些飘忽:“因为,一份痴心。六万年前,是这份痴心,六万年后,仍是这份痴心。”   六万年的痴心,你守他六万年,我何尝不是……守了你六万年,昊天。   “痴心?坚持了六万年,是因为他怀里的那个人?”桃花小妖不懂,黑气却沉默了。   没得到答案的小妖望着那个疯子,仍觉得有些不可置信,又问:“这人界的大街上,祖神真的会再见他么?”   黑气目露赞赏:“就是人多,祖神才不好不出来,这就是他的聪明之处……”   黑气说罢,便消失了,昊天,我等你重临六界的那日!   “哎你等等!你还没告诉我是不是因为他怀里的那个人呢!”桃花小妖愤愤的,这魔怎么奇奇怪怪的,说来就来,说走就走!   而后几天,那个疯子依旧在地上跪着,其他小妖叽叽喳喳在赌那个疯子什么放弃,桃花小妖就说祖神一定会见那个疯子的,其他小妖问为什么,桃花小妖就将那黑气的话说了一遍,其他小妖不信,纷纷笑她:“就地上那个疯子,是神?他都在这跪了这么多天,祖神搭理过他么?”桃花小妖也开始怀疑,难道黑气骗她?虽有疑问,但她仍守在这里,她一定要等到答案。   就这样,有一个似仙非仙,似魔非魔的疯子跪在人界的地上要求见祖神的事情传遍了六界。   元始天尊听说此事,专门从三十五天跑下来笑话昊天:“你也敢妄想见祖神?别痴心妄想了,祖神不会见你的!你别忘了,当年你冒犯祖神,祖神是如何剃你神骨、罚你历劫,你如今竟然还有脸求见祖神?你为什么还要回来?你就该永堕红尘!”   师尊以身合道已是必然,这小子却执迷不悟非要跑去质问祖神,他虽不知道当初这小子和祖神究竟说了什么,但以这小子狂妄程度,定是说了些什么不该说的话惹了祖神大怒,才受如此重罚,如今竟还想求见祖神,简直自寻死路!当年他没看到这小子受刑的场面实在太可惜了,他这次一定要看一看祖神是怎么惩罚这狂妄的小子的!   就这样,六界的生灵看着他们的六界至尊元始天尊像个疯子一样对着地上跪着的那个人破口大骂,而跪在地上的人恍若未闻,仍不断重复着那句话,仿佛已经成为一座雕像。   “弟子昊天,求见祖神!”   “弟子昊天,求见祖神!”   “弟子昊天,求见祖神!”   元始天尊骂了半天不见回应,也骂累了,他觉得自己这样十分失态,决定不跟这小子一般见识,整了整道袍准备离开,天空却一下子变得漆黑无比,雷电中夹杂着一丝愠怒的男声:“昊天,你找吾做什么?!”   元始天尊吓得一下子跪在地上,大叫:“是祖神!祖神显灵了!”   巨大的压迫感袭来,绝对的臣服力量,一瞬间,所有生灵伏在地上瑟瑟发抖。   昊天抱着怀里的人,郑重地低下头颅:“弟子昊天,请祖神救我师尊。” 作者有话要说: 小剧场: 祖神[气fufu]:找了一次又来找我,当我机器猫啊! 纯情靳哥:我能不能和师尊能不能在一起全靠你了哭唧唧~ 霸气靳哥:全六界就你这么一个冤大头,不找你找谁! 祖神:合着我怎么也逃不开了是吧?想狗带[微笑]  第51章 问天(下)   男声道:“你曾向吾求与你师尊的一世姻缘, 现在一世已过, 你与你师尊缘分已尽,吾救不了他。”   昊天握拳咬牙道:“你答应过我,要我代替师尊补全天道,可师尊现在死了, 又算什么?我剃了神骨,上了刀山下了火海,如今终于历满六千八百劫回来,我所做的这一切都是为了师尊能活过来,现在您说救不了他,难道您是在骗我么?”   “吾没有骗你,但这是你师尊的命数, 命数已尽, 吾无能无力。”   这句话仿佛是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昊天心中升起滔天的怒火,“无能无力?无能无力?我付出了这么多, 现在你跟我说无能无力?”说着,抱着怀里的人站起来,手中金光一闪, 化出长妄剑, 金光凛凛径直射破云霄。   “昊天, 你想造反不成?!”   男声大怒,一道雷电劈下来,瞬间大地塌陷进去一块, 生灵们受了惊,顿时一片哀嚎。   元始天尊怒斥:“昊天,你敢对祖神不敬?!快跟祖神道歉!”   “如果没有师尊,那这天,这地,这万物,于我何干?”   青年金袍翻飞,目不斜视,左手怀抱心爱之人,右手长剑直至云霄,左手铁骨柔情,右手睥睨六界。   所谓昊天,敢与天叫板,大概就是如此吧。   伏在地上的生灵们虽恼这人惹了祖神发怒,却也不得不打从心底敬佩这个人。   六界之中,谁敢有此勇气与祖神对峙?   这样的人,放眼六界,不可能再有第二个。   元始天尊不断磕着头:“祖神息怒祖神息怒!您有什么怒火尽管冲这孽障来,千万不要祸及六界啊!”   男声恍若未闻,向昊天问道:“昊天,吾问你,若你师尊在,天地万物于你如何?”   昊天金眸熠熠:“师尊喜欢天地万物,我便喜欢天地万物,师尊不喜,我便不喜!”   “好!好!好!好一个痴!情!种!”男声像是从牙缝中挤出来的,“那吾便成全你这份痴情!”   男声说罢,天空中乌云忽然向两边散开,射出一道金色的圆形光柱,昊天怀中的人慢慢升起,沐浴在这片圆形光柱中,白衣人身上的伤痕慢慢愈合,肌肤变得更加白皙。   男声道:“再过一刻钟,你师尊便可醒来。”   昊天心情激动,忙收了剑,跪在地上,诚挚道:“方才是昊天失礼,多谢祖神不计前嫌救我师尊!”   男声怒道:“谢吾?待你师尊醒了就给吾滚来补全天道!”   昊天看着光柱中的那个人,心中变得柔软无比,伏在地上磕了一个头,道:“昊天还想冒昧地请祖神给昊天一点时间跟师尊告别。”   男声冷哼一声:“给你三日,三日后乖乖滚来这里见吾!”   “昊天领命。”昊天站起来,望着光柱中的那个人眼睛都不敢眨。   元始天尊心中不服气,忍不住抬头质疑道:“祖神,您不能如此纵容这孽障!这孽障对您如此无礼,您怎么还能答应他的要求?您的做法难以服众!”   “吾救的也是你的师尊,你觉得吾做错了?”男声沉了下去,云层中隐隐有雷声轰鸣。   元始天尊吓得一身冷汗出来,忙伏在地上道:“没有没有!您没有做错,是我错了我错了我不该质疑您……”   “元始,你嫉妒打压昊天,亲手杀掉自己的师尊又不知悔改,如今还来质疑吾,此三条足以你神魂永灭,但念在你这些年对六界还算有功的份上,吾今日便削去你的神骨,罚你历十万尘劫,悟好自己的道方可归位!”男声说罢,金光罩下来。   元始天尊慌了,不断磕头道:“祖神我错了我错了,求您不要罚……啊!”   元始天尊发出一声撕心裂肺的惨叫,而后便被投入轮回。   昊天仍深情地凝视着那光柱中的人,仿佛一切在他眼中都起不了任何波澜。   “昊天,别忘了你与吾之约定。”男声嘱咐了一句,天空中又恢复成一片蔚蓝。   正当六界生灵从这些震撼里刚缓过来一些时,那光柱中的人睁开了一双清冷的凤眸。     第52章 苏醒   只见那人额间的蓝宝石额饰散开, 露出一道银色的流云纹, 银光闪烁间,是亘古而来的苍茫。   身上原本被鲜血染红的白衣恢复成原本的洁白无瑕,金光散去,一盏白玉冠束起如瀑的长发, 露在外面的肌肤莹透无比,容貌更盛于先前勾沉的模样十倍不止,神色疏冷如万年冰雪,通身散发着最纯净最圣洁的气息。   细白手腕间青光一闪,沉寂了六万年的青冥剑发出了一声欢快的铮鸣音。   暌违了六万年,六界至圣,鸿钧祖师, 终于归来, 六界生灵不自觉地伏下身子,用最虔诚的动作欢迎这位六界至圣的回归。   与此同时,天空的最高处, 神界三十六天发出灿烂的光芒来,等待着它的主人亲自去开启。   自鸿钧以身合道后,神界三十六天从此封闭, 鸿钧的三个弟子, 六界仅剩的三位神明, 也就是俗称的三尊,元始天尊搬来三十五天,表面上是天帝统领仙界, 实际上仙界掌控在元始天尊手中。   灵宝尊者四处云游,居无定所。   太上老君搬来三十四天专心炼丹不问世事。   现在鸿钧祖师归来,他的三个弟子,元始天尊刚被祖神罚去轮回,而另外两个弟子,感知到师尊的气息,连忙从不同的地方赶过来向他们师尊行礼。   昊天也跟着行礼,不论如何,他是自己最尊敬的师尊,永远不会改变。   待听鸿钧清冷的声音说了一声请起,万物才敢起身。   太上老君一抬头,异常激动地道:“我就知道!我当初看您就眼熟!勾沉帝君果然是您!也就只有您这样的身份转世才有资格投成战神,大师兄还非说您不是!我拜祭了您六万年,原来师尊就在我眼皮子底下我都没认出来,弟子实在惭愧啊惭愧!”太上老君说到最后,半点形象也不顾了,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哭了起来,“好在师尊您可算是回来了,您可不知道您走的这几万年六界被大师兄给治成什么样了……”   灵宝尊者也附和道:“对!师尊,我就是看不惯大师兄的行事,这些年才四处周游,眼不见心不烦,您当初可是把六界交给了小师弟,小师弟不要,大师兄倒好,随便扶植了一个凡人给接收了,这明显是不尊重您啊!”   “大师兄呢?大师兄怎么没来?师尊我跟您说,就因为您把六界留给了小师弟,大师兄这些年对您的怨念可深了!您回来了他也不来迎接一下,简直不尊师重道!”太上老君说着,四处张望着,却看到了一个意想不到的人,“诶?这不是小师弟么?小师弟你不是被祖神罚去了历劫?你回来啦?话说我刚刚好像也感知到了祖神的气息,我是不是错过了什么?”   灵宝尊者顺着太上老君的目光看去,也一脸震惊:“小师弟,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伏在地上的六界生灵忍不住汗颜,想到方才这个人跟祖神对峙的精彩一幕,非常想对他们说:“您二老可真是错过一出好戏啊!”   而他们关注的主人公,昊天,自那人醒来就一直望着那人眼睛也不眨,仿佛成为一座雕像。   此刻鸿钧听见动静,目光也随之转过来。   二人目光一对撞,鸿钧不自觉先移开目光。   昊天只直直地望着半空中的那个人,心情激动不已,期盼着师尊会跟他说什么。   孰料鸿钧只道了一句:“吾刚归位,有许多事要处理,灵宝,太上,你二人若有要事,可来三十六天找为师。”   竟是半眼也未看他,召来一朵七彩祥云,径直飞上了三十六天。   楚靳的拳头不由握紧,师尊竟不理他!   灵宝和太上面面相觑,当初师尊不是最喜欢小师弟么?如今小师弟回来了,怎么不见师尊有点半点欣喜之情?   太上老君过来拍拍楚靳的肩膀安慰道:“小师弟你别难过,也许师尊真有要事,忙完了一定能想起来召见你!”   忙完了?可他等不了了!   眼看着昊天越来越黑的神色,太上老君最了解小师弟这表面上一声不吭实际上,当初师尊以身合道的时候,小师弟那样子真是给他们吓到了,于是,笑眯眯地主动邀请道:“小师弟啊,我和灵宝现在准备去三十六天向师尊汇报一下这些年六界的情况,你要不要一起啊?”   昊天这才抬头,笑道:“当然,谢谢师兄,我也有很重要的事要找师尊。”他把很重要那三个字咬得很重。   望着昊天的笑容,太上老君莫名有一种凉嗖嗖的感觉。   于是,灵宝尊者和太上老君带着他们的小师弟昊天来到了三十六天。   鸿钧祖师归位,这是六界的大事,现今六界中几乎所有人都听过鸿钧祖师以身合道的伟大事迹,现在鸿钧祖师归位了,来瞻仰祖师威仪的人自然络绎不绝,仅仅方才三人说话的工夫,紫霄宫外便聚集了很多人。   这么多人,当然不是每个人都能见这位六界至圣鸿钧祖师的。   紫霄宫门口立着一个面容清秀的青衣小道童,他神色高傲,一一挑选着哪个人能进哪个人不能进。   灵宝尊者和太上老君是除鸿钧祖师之外六界地位最高的两个人,是以,当人们看见他们时,忙俯身行礼,并自动为他们让出一条道路来。   同时,他们也对走在这两位尊者旁边的昊天充满了好奇,在场之人都是有些道行,并自诩地位不低之人,这个人一身金袍,身上的气息似仙非仙,似魔非魔,却莫名带着一种让人臣服的力量,这个人究竟是谁?竟然能走在两位尊者旁边?   小道童见到二人,清脆地唤了一声:“尊者!老君!”   太上老君一见到小道童,笑眯眯的,脸上的褶子都皱在了一起,忍不住揉了一把小道童的脸:“青冥啊青冥,我这些年也想死你这个小剑灵了,我看师尊这些年也一直配着青冥剑,怎么没见你出来?”   青冥在太上老君面前也十分神气:“我可是一直待在主人身边的!只是没和剑融为一体罢了,现在师尊觉醒了,我也就觉醒了,您老成日待在三十四天也不下来,哪里能看得见我?”   “哎哟哟,可把我们小青冥憋屈坏了,是我疏忽了,怪我怪我!”太上老君说着,竟是往脸上拍了两下,连太上老君都要讨好这小道童,周围的人不自觉对这小道童重视起来。   小道童颇为无奈地作出一个邀请的姿势道:“您也别跟我在这扯了!您和尊者赶紧进去吧,主人还等着您呢!”   “好好好,等我出来了再来找小青冥玩!”太上老君笑眯眯地应了一句,便走进了紫霄宫,灵宝紧随其后,昊天也抬步打算跟着进去,谁知那小道童将他一拦:“对不起,你不能进去。” 作者有话要说:   小剧场①:想要进去的霸气靳哥 靳哥[摩拳擦掌]:师父你竟然敢不理徒儿,徒儿下章便要你知道徒儿的厉害! 湿乎[冷笑]:你以为你打得过为师么? 靳哥:打不打得过,下章就知道[邪魅一笑] 小剧场②:想要进去的纯情靳哥 靳哥[眼巴巴]:师父,让徒儿进去! 湿乎[莫名脸红]:……不行 靳哥[继续眼巴巴]:就一会儿…… 湿乎:不……[渐渐小声] 作者菌:泥萌想要的很快就会有的[斜眼笑]   第53章 欺师(上)   昊天望着这个小道童青冥, 不, 应该说是阿寻,阿寻为何会出现在这里?   或许,阿寻本就应该出现在这里,阿寻原本是师尊的青冥剑的剑灵, 师尊以身合道后,这把剑也变成了一把凡剑,一个偶然的机会,其中的剑灵从剑中脱离开来,投入轮回,转世成了阿寻。   也算是命运安排,师尊重入轮回, 投成了斗姆元君娘娘的大儿子, 青冥剑的剑灵投成的狗妖机缘巧合被元君娘娘点化成仙送去了大儿子的太虚宫添人气儿,也算是一直陪伴着他的主人。   现在师尊归位,青冥剑的剑灵自然也跟着归位。   主人回归时, 阿寻正在人界跟凌霄殿的小宫女儿青月在酒楼吃得正欢,随即看见天上三十六天重开的耀眼光芒,他脑袋里轰的一下, 所有记忆席卷而来, 他忆起一切后, 便马不停蹄地赶来三十六天,他十分激动,欲抱着主人痛哭一番, 结果主人却叫他出来守门,算了,能为主人守门是他的荣幸。   他看着面前这个眉眼凌厉的金袍男人,虽然长大了依然还是那个小鬼,之前当阿寻被这小鬼欺压太久,如今可算神气一把,挺直了小腰板儿犹如门神一般挡在紫霄宫门口。   他如今历完劫,恢复了神力,自然认出之前的娘娘腔阿寻是青冥剑的剑灵。   当年在紫霄宫时,他便与这青冥剑不对付,师尊还未给他造出长妄剑时,时常用青冥剑教他御剑,但他一站上去,剑身便剧烈地震动起来,他根本站不住,师尊也奇怪,明明木剑使得好好的,怎么换成自己的剑就使不了了呢?猜测可能是自己的青冥剑与徒弟的气场不合,便给他造了一把长妄剑,长妄长妄,长有妄念,这名字,是他当年自己取的,那是他小心翼翼珍藏在心底的一份情感,当年他直到师尊以身合道也没说出口,如今倒是实现了,与师尊的最后三日,他一定要好好把握住!   如今听到这剑灵说他不能进,当即不悦地挑眉:“哦?我的两个师兄都进去了,我也是师尊的弟子,我为何不能进?”   “不能进就是不能进,没有为什么。”青冥清秀的眼睛瞪着他,一副没商量的样子。   二人相持之际,走来十数个一身甲胄的兵将,拱手向青冥道:“天空、天蓬等十三人求见老祖。”   青冥比了一个邀请的姿势,露出一个标准的微笑:“请进。”   昊天眼看着这些人进去,沉声问青冥:“他们为何能进?”   青冥收了笑容,抬高下巴,高傲道:“他们是主人从前的属下,当然可以进去。”   昊天愤怒地握紧双拳,这死剑灵耍他吧?!   又走过来一个金袍男人,向青冥拱手笑道:“天帝君华,求见鸿钧祖师,还望使者通融。”   青冥对天帝还带着从前的敬畏,此刻见到天帝,顿时笑得如一朵花一般:“快快请进!”   “多谢使者。”天帝回头望了昊天一眼,沉郁的眼中带着得色,随即走了进去。   昊天眼神漆黑如墨,咬牙问:“那他又为何能进?”   “他是天帝,你是什么?”青冥望着他,目光中带着一丝轻蔑,“当初主人把六界交给你,是你自己不要,现在你什么也不是!”   “实话告诉你吧,主人特意交代了,其他人都能进去,唯独你不能进去。”   “都能进,就我不能进?”昊天重复了一遍,怒火再压制不住猛地烧上来,周身忽然射出强烈刺目的金光来,引起巨大的震动,竟使这座整个六界最宏伟的建筑紫霄宫也轻微摇晃了起来。   他手中化出一条金色的绳索来,发出的金光极为刺目,紫霄宫外神仙的护体圣光在此金光的照射下竟渐渐弱了下去。   有神仙认出这条绳索来,缚神索,上古十大魔器之一,缚神索一出,神灵无所遁形,是神仙的克星。传闻是鸿钧祖师当年大败四大魔兽收缴上来的魔器,怎么会在这个人手里?   青冥大骇:“你你你……你要干什么?!”   “说我什么也不是?我今日便要拿回属于我的东西!”昊天冷冷说完,挥出手中绳索,将挡在门口的青冥缠住往旁边一扔,而后推开了紫霄宫的大门。   他与祖神对峙之时仅为人界的一小部分生灵所见,大部分神仙没有见过他,加之他从前一直待在太虚宫闭关修炼,鲜少有神仙见过他,殿内的人觉得这副面孔十分陌生,对于这敢硬闯紫霄宫的狂徒,当即面色不善地质问道:“你是何人?”   昊天神色倨傲:“我是何人?师尊以身合道前,将六界留给了我,所以,我该是这六界之主,师尊,你说我说得对也不对?”   他说着,目光望向端坐在正中央蒲团上的那个人,白衣圣洁,凤眸清冷,肌肤赛冰雪,犹如一座万年不化的冰山,仿佛万事万物也不能在那人眼里停驻一瞬。   第一次见到师尊,师尊就是这样的姿势,如今六万年过去了,师尊容颜更盛往昔,也更令他痴迷。   对于昊天的说法,众人疑惑不已,这人唤老祖为师尊,那这人是老祖的弟子?可是众人皆知,老祖只有天尊、尊者、老君三个弟子,这个人又是老祖什么时候收的弟子?   众人的目光也随之看向鸿钧,望他能为自己解惑。   在众人的注视下,鸿钧轻轻颔首:“不错,吾当初是将六界留给了吾的小弟子……”说着,他看到昊天的眼神一亮,又话锋一转,“但……他却没有接管,反而触怒了祖神被剃了神骨罚去轮回,所以,神谱上没有他的名字,吾……也没有这样的弟子,昊天,你还是回去罢。”那凤眸不复初见时般温润,反而如冰雪般寒冷,望向昊天的目光恍若无爱无欲,仿佛昭示着他这六万多年的坚持是个笑话。   剃神骨,刀山火海,尘世六千八百劫,他都走过来了,他不知师尊竟会因此生他的气,是了,师尊从来都以祖神的话为尊,他被祖神如此重罚,师尊定以为他做了什么触怒了祖神,他触怒了祖神,在师尊心里,就是一个不忠不孝之徒。   他被罚去历劫的真相,除先前在人界的那些生灵外没人知道,而这真相,他也不打算告诉师尊。   他本想与师尊好好的度过这最后三日,可如今,没有必要了,师尊,我会让你……永远也忘不掉我!   “叫我回去?”他抬眼看鸿钧,唇边勾起一个冷冷的笑,他忽地将手中绳索往地上一甩,发出巨大的“噼啪”声使地面震了三震,索身发出的金光顿时将殿内众仙的护体圣光削去大半。   站在门口的青年金袍翻飞间凭生出肃杀之意,如魔鬼罗刹一般,让人背脊发凉。   灵宝天尊率先认出这索,凛眉喝道:“缚神索,师弟,你要干什么?!”   太上老君忽然想到师尊刚以身合道后那会儿昊天的行为来,忙慌乱冲他道:“师弟,你可不要做傻事啊!”   见两位尊者如此紧张,有些不明状况的神仙也跟着附和道:“快快放下兵器,老祖面前岂容你放肆!”   他无视所有人的声音,径直看向鸿钧:“师尊可还记得这把缚神索?你以身合道前,将这索交给我,你说,若有六界生灵敢违逆我,我便用这索缚住他,生死皆由我定。”   这索竟是老祖给他的,这可是能制住神的魔器啊,众人有些惊异于老祖对这小弟子的宠爱程度,不由望向鸿钧。   在殿内所有人慌乱的神色下,鸿钧的表情依旧波澜不惊,他颔首:“不错,但如今吾改变主意了,你既没有遵循吾的意愿接管六界,便没有拥有这索的资格,吾今日便要将这索收回!”鸿钧说着,站起身来,白衣墨发,凤眸清冷无比,恍若了隔绝尘世。   昊天望着他,唇角勾起一个邪肆的笑来:“那也要看师尊你有没有这个本事了!”   灵宝尊者看不下去了,厉声质问道:“昊天!你敢对师尊动手,你想造反不成?!”   “这是我与师尊之间的私事,闲杂人等还请出去!”昊天说完,手中缚神索甩出,将殿内众人一连串缚住甩出了紫霄宫,连带着关上了大门,并用索下了一道异常坚固的结界。   做完这一切,他将索捏在手里,转身望向那清冷的白衣美人儿,眼底幽暗无比。   他还未说话,鸿钧便蹙眉问他:“你将人都赶出去要做何?”   “徒儿要做何?师尊还不明白么?”他说罢,慢慢走向鸿钧。   鸿钧看到昊天眼底的幽暗之色,忽然明白了昊天话里的意思,那沉重脚步声一下一下踩在了他心头,有旖旎的片段在他脑海里划过,那些仿佛已经刻在他的骨血里,惧怕已经成为了本能,他紧张得竟连施法术也忘了,腿一软,身子往后仰去。   昊天趁此时机,向前一扑,将鸿钧扑倒在蒲团上。   ]   第54章 欺师(下)   认识到自己如今处境的鸿钧一直保持的清冷面具终于崩裂, 他两腿乱踢, 慌乱地斥道:“昊天,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你放开为师!”   昊天深邃的眼睛望着美人的凤眸,声音沙哑而低沉:“徒儿当然知道,徒儿在教训不听话的夫人。”   夫人……鸿钧乍一听到这个词, 心跳加快了些许,脸上一点一点染上了红晕。   昊天盯着那双水润的凤眸,沉声问:“师父你为了徒儿做了这么多,两百年前救下徒儿,如今你宁可受重罚也要护徒儿,你明明这么爱我,为什么不肯说, 嗯?”   听到爱这个字, 鸿钧心头一跳,眼神躲闪着否认道:“谁……谁爱你!”   几乎是意料之中,昊天心下失落了些许。   昊天望着美人湿润的眼睛, 柔声道:“师父,叫我一声。”   “阿……靳……”   听到这一声,昊天满足地吻住美人的唇, 与美人香嫩的小舌勾勾缠缠, 不放过美人口里每一寸芳香, 用力抱紧美人的身体,仿佛要将人融入自己的骨血里。   他做了一千年的昊天,却没有这两百年拥有得多。   师父救下阿靳, 教导阿靳,阿靳对师父表白,即使师父对阿靳没有那种感情,也没有放弃阿靳,昆仑镜里,更是成为了阿靳的人,即使阿靳被天尊说是乱六界之人,师父宁愿重罚也要护阿靳。   所以,他喜欢听师父叫他阿靳,就像他更喜欢叫师父而不是师尊一样。   他永远是师父的阿靳,永远。   师父,即使阿靳要离开你,你也不会忘记阿靳的对么?   他望着美人迷离的凤眸,带着希冀和小心,问道:“师父,我爱你,你爱我么?”   美人低垂着眸不说话。   昊天轻柔地吻去美人的眼泪,无奈又哀伤地问:“师父,你什么时候能对徒儿说真心话?”徒儿还能等到你的真心话么?   鸿钧望着他哀伤的眼,有些愧疚地垂下眸,又轻又缓地道:“阿靳,我们这样是不对的,是罪恶,祖神会怪罪的……”作为祖神的大弟子,竟与自己的弟子发生这种事,所以,他觉醒之后才无法面对徒弟,要赶徒弟走。   原来是这样,昊天叹了口气,又问:“如果祖神同意呢?师父,你会说一句爱我么?”   “祖神同意?”美人张了张口,又摇了摇头,“不,祖神不会同意的……”   昊天追问:“如果同意呢?”   他想说,我们这一世,就是祖神开恩,可他不能说。   “如果……”美人紧蹙着眉,苦苦思考着,他从未想过这个问题,想不明白的事,他习惯性地避开,又想到一事,抬眸问:“为师之前听太上说你被祖神罚去了历劫,你跟祖神起了冲突?这是怎么回事?”   没有等到想要的答案,楚靳心下失落不已,罢了,既然师父不想说,那他再逼也没有用,他只要知道师父是喜欢他的就够了,说不说已经不重要了,至于爱,他从不敢奢求。   此生此世,能得到师父,他已经无憾了。   是以,他作出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笑道:“你扔下我以身合道去了,还把这六界破烂摊子留给我,我不开心,找了祖神理论,叫他送我去历劫玩玩!”   鸿钧见徒弟没再追问,心里轻松了一些,又见徒弟这副人界纨绔公子哥儿的模样,脾气上来了,骂道:“说不要就不要,说历劫就历劫,简直胡闹!”   昊天笑问:“师父心疼了?”   “没……”鸿钧心虚摇头,自然又想到他觉醒之前的事情来,对昊天道:“为师要去教训一下元始这个孽徒,竟敢对为师动手!”   昊天笑道:“在你觉醒之前,为夫已经替你教训完了,还不感谢为夫?”   这句话虽浑,却像是默许了他的转移话题,鸿钧斥了一句:“什……什么为夫!别瞎说!”又问:“你是怎么教训他的?”   昊天万般怜惜地抚着美人的面颊,道:“他杀了我的宝贝儿,我本来想杀他,但是他跪在地上苦苦哀求徒儿,所以改罚他去历十万尘劫。”说到最后,眼中带着得色。   “你?罚他?历十万尘劫?”鸿钧瞪大了凤眸,有些不敢相信。   昊天邪肆地勾了勾唇:“怎么?不相信徒儿有这本事?”   鸿钧红着脸骂:“你滚!”   ……   原来是在戏弄他!他气得眼圈发红,将头狠狠一偏。   昊天凑过去,低声问:“生气了?”   “你滚开!”美人骂了一句,身子僵在那里,气得直掉眼泪。   昊天退开,将美人的脸扳过来,一点一点吻去他的眼泪,美人仿佛委屈极了,他一边吻,眼泪还在落,滴到他的脸上,鼻子上,唇上。   他好不容易吻完了,无奈地道:“师父怎么这么爱哭?要是徒儿不在了你可怎么办?”   美人哭得一抽一抽的,否认道:“为师、为师才没有!”   看见这样的师父,昊天心中又怜又爱,抚着美人那一头柔软的发温声哄着:“都是徒儿的错,师父不哭不哭了啊……”   ……   昊天的气消下去一些,恍惚间听见美人的哭声,听得他心都要碎了,将美人转过来,看到美人满脸泪痕,心疼极了。   忙将美人脸上的泪吻去,放在唇边吻了又吻,而后贴在自己脸上:“师父,徒儿错了,你打徒儿吧!”   鸿钧动了动手指,垂眸沉默着。   昊天干脆握着他的手用力往自己脸上扇了一巴掌,美人大惊,挣动着手腕,瞪着他喝道:“你做什么?!”   昊天望着他,笑着解释道:“徒儿对不起师父,师父不来打徒儿,那徒儿只好替师父动手了。”   鸿钧用力将自己的手抽回来,疏离道:“为师不想打你。”   昊天唇角弯了起来:“师父在心疼徒儿。”   鸿钧剜他一眼:“没有!你乐意打就自己打,别拿为师的手打!”   昊天在心中偷笑,抱着美人的身子摇了又摇:“好师父,好宝贝儿,你就原谅徒儿罢!”   鸿钧被摇得头晕,推着他怒道:“你起开!别瞎叫!”   ……直到第四日凌晨,他才美人放到内殿的床上,美人沾了床一下子就睡着了。   他望着床上熟睡的美人,目光眷恋。   师父,请原谅徒儿的自私。   三天时间,做什么都不够,不如全部跟你在一起,给你一场永世不忘的记忆。   要你忘不了我,永永远远打上我的印记,千年万年也忘不了。   他唇角微弯,眼神又很快寂落下去。   唯一遗憾的是,没能听到你说一句爱我,不过没关系,我知道就够了。   俯身轻轻吻了一下美人的侧脸,将缚神索放在美人的枕边。   师父,对不起,徒儿辜负了你的期望,没能做这六界之主,如果可以,徒儿愿与你一同俯瞰这六界的大好河山,可惜……   他掩下眼中的遗憾,转身走出紫霄宫大殿关上了门,并将结界又加固了一圈。   见他出来,外面有一些未走的人围了上来,一个个义愤填膺:“老祖呢?你把老祖怎么样了!”   太上老君见昊天精神饱满的样子,心里忽然有种不好的预感:“师弟你怎么这么久才出来?师尊呢?”   昊天若无其事地整了整衣服:“师尊累了,在休息,任何人不得打扰师尊。”   说罢,金光一闪,消失在众人面前。   众人面面相觑,想要进入紫霄宫探望老祖的情况,却被殿外的结界弹了回来,太上老君和灵宝尊者合力竟不能撼动这结界一分一毫。   这时,一团诡异的黑气飘过来。   众人大惊:“是魔!”一个个作出备战的状态。   转眼间,黑气褪去,一个年轻的仙人现出形来,仙人一身艳丽的红袍,一双勾人的桃花眼,手上拎着一个精致的玉葫芦。   在场修为最高的灵宝尊者感知到此人身上的气息不简单,他都感知不出来,那么此人的修为可与师尊相媲美,或许比师尊还要强大,但他却从未见过这仙人,顿时警惕道:“你是谁?来这里做什么?”   仙人桃花眼转了转,说起话来有些不着边际:“问你爷爷我是谁?爷爷我今天心情好,来给你师尊牵个姻缘!”     第55章 挽留   给鸿钧祖师牵姻缘, 这人莫不是在说笑?   还未等众人开口嘲笑, 只见那红衣仙人一下子就穿过了先前灵宝尊者和太上老君合力都不能撼动一分的结界。   鸿钧醒来时,只觉得浑身像散了架一般,想到先前与徒弟那般胡天胡地,脸上一阵热辣辣的。   屋子里传来一个凉凉的声音:“我说师兄啊, 你那小情人都要死了你还在这里发春?”   师兄?这世间鲜少有人能称他为师兄,他裹着被子坐起来,转头一望,看见了一个许久未见的人,他讶然:“小师弟?”   他和小师弟陆压,有多久没见了?他也记不得了。   大约在祖神身化六界之后,陆压便出去云游了。   说起来他们师兄弟四人, 他背负东方六界, 二师弟混鲲隐居于西方界,三师妹为六界献身,小师弟陆压是活得最潇洒的一个, 终日云游,超然物外。   不过他这个小师弟向来行踪不定,怎么今日突然跑到他这里来了?而且小师弟刚才说的小情人?难道是阿靳?   他这才意识到阿靳并不在房间内, 阿靳去哪儿了?   似是看出他在想什么, 陆压开口道:“你的小情人去找祖神了, 他要替你以身合道。”   “阿靳要替我以身合道?”鸿钧大惊,而后又疑惑地问:“你是如何知道的?”   陆压旋即化成一团黑气,声音变得粗噶沙哑:“师兄不认得我了么?”   鸿钧瞪大眼叫道:“你是荡魔!”   陆压又变回来, 桃花眼笑眯眯的:“没错,说起来我可是你们俩的牵线人啊!”   他做勾沉时跟荡魔交过几次手,但荡魔似乎不敌他,打不了几下就跑了,没想到荡魔竟是小师弟!说起来,小师弟的修为要在他之上,如此藏拙出现在他面前究竟有什么目的?而且想到一事他就恨得牙痒痒,他就是中了荡魔的媚神香才被徒弟这般那般,想到被小师弟如此算计,他气得不行,一掌拍在床榻上,拍得床絮乱飞:“你!你为何要化成荡魔?又为何要对我使那媚神香?!”   “师兄息怒息怒啊!”陆压连连摆手,“师弟我刚开始跟你打就是想玩玩,但后来见你那小情人可怜,便想助他一把……”   “你助他?!你把我这个师兄放在何处?!”鸿钧听到这里,气得直接将枕头扔过去。   陆压手忙脚乱地接住枕头:“师兄师兄先别打别打,我是有原因的!”   鸿钧没好气地问:“什么原因?”   陆压的表情忽然严肃起来:“师兄,你可知你现在为何能安然无恙地坐在这里?”   为何?被陆压这一问,鸿钧一怔,冷静下来,忽然想起一个一直被他忽略了的问题,六万年前,他以身合道,与天道合为一体,但他却在一万年前转世成了勾沉,如今更是觉醒成鸿钧,他为何会转世?又为何会觉醒?想到方才陆压说的阿靳要替他以身合道,难道这些与阿靳有关?   就着这些,他忽然想起许多奇怪之处,他觉醒之后听太上说阿靳被祖神罚去人界历劫,他们做那事时,他问阿靳为何会被祖神罚去人界历劫,阿靳那说笑的口气,还有阿靳时常哀伤地望着他,要他说爱他……这一切……鸿钧忽然不敢想下去了。   陆压看到鸿钧的表情,自然明白了什么,他继续道:“师兄是个聪明人,你想得不错,你能转世,现在能安然无恙的坐在这里,都是你那傻徒弟的功劳。”   “你以身合道后,他不甘心,找到祖神,说要代你以身合道,祖神说他不够格,他问怎样才能够格,祖神说,剃掉神骨,受刀山火海之刑,尘世历满六万八千劫才能成为圣人,才能代你以身合道。他答应了,并请求祖神,在最后一世,与你结下一世姻缘。祖神答应他,剃了他的神骨,将他扔到地狱受刀山火海之刑,然后扔到人界历劫。可当他历满六万八千劫归来,你却被你那大弟子杀了,他抱着你的尸体跪在人界,说要求见祖神,他跪了数日,祖神才出来,他说要让祖神救你,祖神自然不会轻易同意,几番争执之下,祖神终于同意了,将你救活,而后要他以身合道。他请求祖神给他三日时间跟你道别,现在三日过去,他要代你以身合道去了。”   待陆压说完,鸿钧已泪流满面。   剃神骨,刀山火海之刑,尘世六万八千劫,一句一句,字字扎进他的心里,阿靳,你怎么这么傻?   陆压见他这样子,也叹了口气:“他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你,剃神骨为你,刀山火海为你,尘世六万八千劫为你,以身合道也为你……”   怪不得他问阿靳为何被祖神罚去历劫,阿靳说笑却带着痛楚的语气,还有阿靳望着他时,哀伤的眼,以及阿靳为何一定要听他一句爱他,他明白了!他全都明白了!   原来你竟为我做了这么多,我不值得……阿靳,等我,我这就去找你……   “说实话,你那小情人,我还挺看好的,你要是再不去,我就去求祖神把他留给我……”   陆压还未说完,眼前的人迅速披了件衣服消失在原地。   他怔怔地望着鸿钧消失的地方,往嘴里灌了一口酒。   忽然想到那一日,他看见师兄以身合道的圣光,便赶来紫霄宫,但终究是晚了一步,他们师兄弟四人,又少了一个……   他正惆怅着,发现一个金袍少年向天大吼,要见祖神。   他听了一会儿,才听出来,这少年是他大师兄的弟子,不满师尊以身合道,要找祖神理论。   他嗤笑,这样一个小小少年,竟敢妄想求见祖神?还要找祖神理论?   他身为祖神的弟子,十分了解祖神的脾性。   祖神向来说一不二,六界之中没有任何人敢质疑他的想法。   你这般态度祖神见你定先罚你个神魂永灭,让你连话都说不出口。   幸好祖神连自己的弟子都懒得亲自教授,你这狂妄小少年怕是连祖神的面也见不到!庆幸吧小少年!   他虽嗤笑,却也暗中关注着这小少年,想看看这小少年到底何时放弃。   没想到三日之后,祖神真叫这小少年给叫出来了!   可和他预料不同,祖神对这小少年算得上是“宽容”,这般不敬的态度,只落了个剃神骨、刀山火海、尘世六万八千劫的惩罚,虽然这些惩罚也很重,但总比神魂永灭要强。   但最令他意外的是,祖神竟然允这小少年与大师兄结一世姻缘。   这个世界玄幻了,他不明白祖神为什么会同意。   带着好奇心,他伪装成魔,偷偷跟去人界,看着这小少年经历了一世又一世,由最初的好奇变成欣赏,再到一些不可言说的感情。   这小少年真的很优秀,无论哪一世,无论做皇帝还是做一个普通人,小少年都守着自己的本分,从未娶妻也从未跟他人有任何暧昧,专心提升自己,做皇帝政绩出色,做普通人惊才绝世。   世人说他怪,他不理,依旧故我,潇洒自在。   他知道,这是因为小少年心里有一个人。   小少年对待感情的态度打动了他,他跟了六千八百世,直到最后一世。   小少年终于跟师兄重新相遇。   果然,小少年对待师兄与他人是不同的,不同于先前那些世的冷漠,小少年极尽所能黏着师兄,仿佛终于能解这六万八千年的相思之苦。   但师兄对感情之事似乎并未开窍,一而再,再而三地拒绝小少年。   他看着小少年度过了六千八百世,知道小少年想要什么,所以决定助小少年一把。   虽然,他心里有些不是滋味,默默守护了六万八千年的人就这样拱手让给别人,他想他一定是傻了,但,他更愿意看到小少年快乐。   昊天,我抢了你的剑助你觉醒,给师兄下媚神香助你抱得美人,如今又推师兄去向你表白,昊天,你可欠我太多了……有机会,我一定要亲自讨回来。   这边昊天如约来到与祖神约定的地方,四野无人,徒见一方蓝天。   “我来了。”金袍青年望着天空,深邃的眼睛异常坚定,一如那战场上慷慨赴死的战士。   祖神雄厚的声音响在耳畔:“你可想通了?你以身合道后,便与天道融为一体,再也见不到你的宝贝师父了。”   “只要师父能好好活着,我不后悔!”   皓茫天空下,金袍青年身姿笔直如松。   不同于六万年前与天理论的狂妄,也不同于三日前求见祖神的坚持。   六万八千年,六千八百世,他觉得他自己倒没成什么圣人,但他是真正认清了自己的心,只要为了心底那个人,虽死,不悔!   祖神沉默了一会儿,又问:“吾问你,如果再给你一个机会,你师父和六界,你仍不要六界,只要你师父?”   青年道:“不,我要六界,也要师父。”   青年的答案倒出乎他的意料,他追问:“哦?为何?”   “没有至高无上的权力,如何能将师父牢牢抓在怀里?如何能保护好师父不受任何伤害?”   若他能提前觉醒,必不会叫大师兄杀了师父,若他能拥有至高无上的权力,必不会叫师父以身合道,若他可以有足以与祖神抗衡的力量,他也愿意永远和师父在一起,可是……罢了,能得到师父,拥有与师父这最后三日,他该知足了。   他掩下眸中失落,抬眸道:“多谢祖神,我现在就来履行我的约定!”   青年说罢,浑身金光暴起,顷刻化为一条金龙,发出一声长长的鸣叫声,向天空飞去。   这时,一道白光闪过,现出一个白衣人来,他看到天上的金龙,忙大叫道:“阿靳,别离开我!”   金龙听到熟悉的声音,回转过身,看到地上的那个人,眼睛瞬间瞪大,师父!   鸿钧也顾不得祖神在场,竭尽全力地大喊:“阿靳,我爱你!”     第56章 圆满   金龙浑身一震, 眼中滚落一滴泪水, 六万八千年,我终于等到了你这句话。   师父,能得你这句话,即便要我死, 也无憾了。   鸿钧跪在地上,泪水滴滴下落:“阿靳,求你……别离开我……”   不知何时,你的身影便已深深刻入我的心里。   最开始,他只是一时兴起收了一个徒弟,徒弟天资聪颖,他自然悉心教导, 并没有什么旁的感情。   后来祖神要他以身合道, 并将六界留给小徒弟。   他便照做,他背负六界,能与天道融为一体, 是他的荣幸。   至于祖神说的要他将六界留给小徒弟,若论天资,小徒弟是当之无愧的第一, 可论阅历, 元始、灵宝、太上都要比小徒弟高, 要比小徒弟更适合做这六界之主。   对于祖神的决定,他虽疑惑,却也只能照做。   私心里, 他也更愿意将六界留给小徒弟,小徒弟很黏他,他要以身合道,管理六界能分一分小徒弟的心。   可是他没想到,小徒弟对他的执念这样重,宁可不要六界,剃掉神骨,上刀山下火海,历尘世六万八千劫也要他回来。   他做勾沉时,因为一时心软领回了小徒弟,教小徒弟修炼,后来小徒弟长大了跟他表白,他没有接受,或许,是他不懂。   自出生起万年来,他从未对人动过心,也不懂感情到底是个什么样。   他以为小徒弟放弃了,但是,没想到昆仑镜一世,还是被小徒弟给……   后来中了荡魔的媚神香,又被徒弟……   对于这一切,他虽气愤,却终是真正没有狠下心阻止。   他为什么没有阻止,真正的原因大概就在他心底。   爱情是个什么东西,就在方才陆压告诉他徒弟为他做的一切时,他忽然想明白了。   其实早在徒弟亲吻他额上神印时,他就已经对徒弟动了心。   可那时他还不懂,不肯承认。   他这种拒绝却不彻底的态度,给了徒弟可乘之机,导致发生了昆仑镜里的一切。   昆仑镜里,他之所以最后那样心死,是因为他曾对徒弟动过心,却不能接受徒弟的那些做法。   后来尽管被徒弟吸走法力,也要为徒弟担下罪责。   这一切,早以超越了一个师父对徒弟的责任。   可他都不肯去想这是为什么,徒弟数次问他,是否喜欢,是否爱,他都没有给徒弟答案。   他知道,徒弟在等他这个答案。   他觉得羞耻,又担心祖神会责难,他可以为了徒弟去承担一切,神魂永灭。   可他却不肯说喜欢,更不肯说爱,面对感情,他才是最懦弱的那一个。   兜兜转转,从鸿钧昊天到勾沉楚靳,他们师徒近七万年,徒弟执着了七万年,他也自欺欺人了七万年。   原来,是我不肯承认,我一直都不肯。   因为我觉得这样很羞耻,喜欢上自己的徒弟,爱上自己的徒弟,很羞耻。   可如今,我再不说,便来不及了。   什么羞耻?什么尊严?都不及眼前这个人重要。   阿靳,如今我说了爱你,你会回来我身边么?   这一刻,身为六界至圣的道祖鸿钧,如同一个最普通的凡人一样,跪在地上,满脸泪水地望着天空中的那条金龙,苦苦乞求着,乞求着爱人不要离开。   金龙望着地上那个人,心痛得难以复加,师父,我也想永远和你在一起,但是,这已经是不可能的了,深深地望了一眼,像是要将那人刻在骨血里,毫不留恋地转身向更远处飞去。   “阿靳!阿靳!别离开我!别离开我!”   鸿钧看见金龙越飞越远,疯了一般也跟着飞上天空去,却被合道的光芒伤得浑身鲜血淋漓,被迫阻在半空中,无法接近那龙一分,他满脸泪水地望着那条龙,一声又一声,像是要喊断人肠。   金龙再也无法挪动一步,什么以身合道?他怎能让师父如此伤心!他不能!他不能!这世上谁也不能让他的师父伤心!就算他自己,也不能!   金龙忽然掉转身来,迅速向鸿钧飞去,停在鸿钧面前,望着他,柔声哄道:“师父,别哭了,徒儿这不是回来了么?”   “阿靳!”鸿钧见金龙飞回来,又惊又喜,怕这一切是假的,伸手去摸金龙的龙角,感受着爱人在自己指间的温度。   昊天本想变回人身将师父抱在怀里好好安慰一番,但以身合道必须要化回原型,他已将全部修为注入龙身,如今变不回人身,只能用龙角蹭了蹭鸿钧的掌心,深情地望着面前的人:“师父,再说一遍,你爱我。”   鸿钧望着金龙,缓慢而认真地道:“阿靳,我爱你。之前是我懦弱,不肯承认,原谅我好么?”   金龙摇头:“我怎会怪你?能等来你这一句,我死而无憾。阿挑,我也爱你。”   鸿钧凤眸里盛满了认真:“你不要抛下我,让我和你一起合道好不好?是生是死,我都要与你在一起。”说着,他摊开手掌,凤眸望着面前的金龙,充满了期待。   “好,是生是死,我们都在一起。”   金龙点头,伸出龙爪,小心翼翼地握上那只白皙如玉的手,不管是生是死,只要能与师父在一起,就是他最大的幸福。   皓茫天地间,对视的一人一龙眼里只有对方,交握的双手如同仪式一般庄重。   “咳咳……”   这一人一龙深情对视间,天空中忽然打了几个闷雷。   金龙率先回神,转身望着天空道:“我请求与师父一同合道,还请祖神应允。”   鸿钧也转身,眸色认真道:“弟子愿与阿靳一同合道,还请祖神应允。”   天空沉默良久,忽然一道雷向金龙劈来,雷电带着金光,金龙被劈得在半空中打滚。   鸿钧忙去查看金龙的情况,却被金龙外面的金光弹了回来,一边问一边掉眼泪:“阿靳你怎么样?”   那雷劈得他全身筋脉尽断,剧痛无比,金龙竭力使自己保持清醒,温柔地望着鸿钧道:“师父……我没……事,别……担心……”   “傻瓜,这怎么能不痛!”鸿钧心疼极了,转身跪了下去,磕头哀求道:“祖神,都是我的错,您惩罚我吧!请您不要惩罚阿靳!”   鸿钧苦苦哀求,头都要磕破了,那雷依旧不绝,一声又一声,听得人肝肠寸断。   不知过了多久,雷声终于停了,金龙周身射出耀眼的金光,每一只鳞片都崭新发亮,顷刻化作一个英俊的金袍青年,袍服上印着五爪金龙睁开了眼睛,眼中射出的金光散遍大地,荒地长出新草,枯树长出新芽,金光所到之地,一片生机勃勃。   这是……祖神之力!六界生灵感应到这力量,纷纷下拜。   天空中降下一行金字:吾之子,昊天,从此为六界之主。   看到这行金字的瞬间,还在紫霄宫的陆压忽然明白了,原来昊天是祖神的子嗣,怪不得祖神对昊天那般宽容,怪不得昊天资质这般出色,怪不得六千八百世中昊天做了大半的皇帝。   如今祖神公布了昊天的身份,师兄那边怕是成功了罢。所以,他这姻缘,算是牵成功了?   想到此,陆压一双桃花眼寂落起来,往嘴里灌了一口酒,叹了一句:“何为逍遥?无情最逍遥!无情又无爱,世间唯我最逍遥!”说罢,化作一道红光消失了。   祖神的雄浑的声音响在昊天耳畔:“去吧,吾儿,吾不需你补全天道,也不需你师尊补全天道,从此以后,天道有吾帮你们撑着。   你本是吾与一个凡人女子的后代,可你那母亲命短,早已逝去,吾本来想将你放在人界养着,待到你自行修炼成人身时放你去尘世历劫,谁知你修成人身便找到了你师尊拜了师。   你师尊是吾最得意的大弟子,必能教你很多,吾想这样也好,便放任了。   吾见天道有损,本欲叫你师尊帮吾补全天道,且你师尊以身合道前,吾让他将六界留给你,但你只要你师尊,不要这六界。   吾很生气,剃神骨,刀山火海,尘世六万八千劫,这一切都是吾对你的考验。   如今你历劫归来,对你师尊的心依旧没变,吾妥协了。   吾将六界赐给你当贺礼,你是吾之血脉,自然与其他生灵不同,为了让六界彻底臣服于你,吾方才将自己仅剩的力量传与你,助你觉醒吾之血脉,从今往后,六界将是你的天下,师尊也是你的,吾……成全你们!”   昊天被祖神的这段话震惊了,随即心中盈满了喜悦,他可以好好和师父在一起了!   想到这里,他什么也顾不得了,立刻向鸿钧冲过去,抱住了鸿钧的身体。   祖神咳了一声,继续道:“鸿钧,望你能好好辅佐吾这不成才的儿子,别让六界在他手里给毁了。”   鸿钧也没想到事情竟然是这样,红着脸推开昊天,拉着昊天跪下:“多谢祖……”   昊天打断他,笑道:“还叫什么祖神?!媳妇儿,叫父神!”   “别瞎叫!”鸿钧双颊泛红地瞪他一眼,又转过头向天空道:“多谢父神成全,弟子一定好好辅佐阿靳,让六界在阿靳的治理下更加繁荣昌盛。”   昊天的声音异常兴奋:“多谢父神!我一定带着媳妇儿好好过日子,把六界治理得井井有条!”   昊天说罢,忙不迭地将鸿钧拉起来,手上金光散过,将他磕破了的额头和周身被金光划破的细小伤痕治愈,心疼道:“媳妇儿你疼不疼?刚才为何磕那么重?可把为夫心疼死了!来,让为夫亲亲你,好好安慰你一下!”说着,搂着美人的身体就要亲上来。   鸿钧听得鸡皮疙瘩起了一身,忙推搡着昊天道:“父神还看着呢!”   天空中传来一句没好气的声音:“你们两个赶紧滚吧!”   昊天笑嘻嘻地拉过鸿钧的手:“媳妇儿,我们回家去!”顷刻化作一金一白两道光飞上三十六天。   还在三十六天守着的诸人见到昊天,看到他身上的祖神金光,顿时认出他的身份,换成了一副尊敬的表情,俯身下拜:“见过主上。”   昊天不顾众人的目光,直接将人带进紫霄宫,关上大门,将人放到床上就开始扒美人的衣服:“媳妇儿,我们继续做之前没做够的事吧!”   “不……不行!父神叫你管理六界,别……”美人的声音越来越小,直到再也没力气抵抗。   过了很久后,昊天低头亲吻怀里熟睡的美人,和你在一起,做什么都是开心的。   紫霄宫外听道三百年,终换来你回眸一眼。   七万年的执念,终得圆满。   谢谢你,谢谢你肯接受我,谢谢你肯爱我。   师父,我爱你。   此后千年万年,我都会永远爱你。 作者有话要说:  ! 话说靳哥是祖神的儿子这个梗泥萌猜到了咩?因为是祖神的儿子,所以祖神才对我们靳哥这么宽容的哈哈哈~[靳哥:宽容?害我和师父受这么多苦,想……算了,好不容易在一起,不惹媳妇儿生气了QAQ(湿乎:……祖神:已气炸[微笑])] 今日文中小剧场: 这一人一龙深情对视间,天空中忽然打了几个闷雷。 祖神[瞪眼]:你们两个当吾是死的么?! 靳哥[嫌弃]:我和师父正甜蜜呢!你跟着当什么电灯泡啊?! 祖神[气fufu]:!!有了媳妇儿忘了爹!不孝子!! 靳哥[白眼]:有你这样的爹么?害我和师父受这么多苦! 湿乎[瞪眼]:给祖……父神道歉! 靳哥[立刻变脸]:爹我错了! 祖神[内心OS:总算气顺了,还是儿媳懂事]:对,鸿钧你给吾好好教训这个不孝子!! 靳哥[无视]:刚才徒儿给糟老头道歉了,来,师父给徒儿亲亲~[强行搂过湿乎法式舌吻] 被儿子儿媳强行塞狗粮的祖神:!!! PS:感谢小天使们陪伴这篇文这么长时间,正文到这里就结束了哟~阿靳七万年的坚持,终于和师父圆满地在一起了!愿你们的坚持,也会有一个圆满的结果!我觉得能坚持自己喜欢的,就是很幸福的事情了~ 师徒真的是我喜欢了很多年的一个梗,感谢泥萌能听我把师父和阿靳的故事讲完,有泥萌的支持,我才能把师父和阿靳的故事好好地讲完呐!靳哥和湿乎会永远幸福下去的! 接下来还有一个超级肥的大团圆番外,会写湿乎和靳哥在一起之后满六界撒糖的故事,还有会交代文中其他人的归宿,比如青冥(阿寻),紫微,天帝君华,陆压,天尊,还有湿乎和阿靳的孩子,都会找到合适的那个人,是一个美满团圆的番外~ 番外整体是轻松风,会灰常灰常甜!!(不甜对不起靳哥和湿乎度过的这么多苦!!)还会有湿乎生子的情节(这个作者菌自己很喜欢!如果小天使接受不了的话就看到这里吧QAQ),而且靳哥福利会很多,湿乎还会产那啥哟[斜眼笑]